谁将是下一个塞浦路斯

2013年春天，塞浦路斯成为2009年底希腊危机以来第五个在主权债务危机中倒下的欧元区成员国。从3月16日塞浦路斯与国际纾困债权人（欧盟委员会、欧洲央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初始救助协议，到3月25日欧元区集团峰会批准对塞浦路斯总额为100亿欧元的纾困计划，再到4月3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同意承担100亿欧元救助款中的10亿欧元，由塞浦路斯银行业危机再度激起的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波澜逐渐回复平静。不知是巧合，还是魔咒使然，欧债危机的发展轨迹惊人相似，3年多来每年春天都会有欧元区成员国被卷入危机的漩涡之中。明年又会是谁呢？

塞经济将陷入长期衰退

根据救助协议，作为获取救助的交换，塞浦路斯需要在银行业重组、财政整顿、私有化和结构性改革方面付出代价，尤其是要对其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银行业进行彻底重组。塞浦路斯最大的两家银行拆分和清盘后只剩下塞浦路斯银行，原大众银行将不复存在。在清盘完成前，塞浦路斯对除政府和中央银行以外的资金流动实施管制。

由于执行严厉的紧缩措施，塞浦路斯经济将紧随其欧元区的债务危机同伴国深陷衰退。除了已付诸实施的相当于GDP总额5%的财政紧缩措施外，中期内塞浦路斯还将要执行相当于GDP总额4.5%的额外财政紧缩，预计至2018年才有可能实现基本预算盈余。在紧缩政策的影响下，塞2012-2014年年均经济增长率将下降2.4%；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从2004-2008年平均62.5%的水平直线上升，2012年为86.5%，2013年将突破100%，2020才有可能重新降至100%。

除了紧缩措施给塞浦路斯经济造成伤害外，更大的打击将来自塞资本管制。救助方案短期内有利于塞解决银行体系的流动性危机，避免其破产倒闭，但长期来看塞离岸金融中心地位将一去不复返。由于资本管制，塞境内的欧元属于“二等欧元”，因为其价值低于那些可自由流动国家的欧元；而且因为管制，以往由资金大量流入而支撑的塞经济繁荣将难以再现。尽管塞浦路斯当局3月29日对外宣称资本管制的实施时间仅一个月左右，但有冰岛债务危机的前车之鉴（2008年爆发危机时的资本管制仍在实施之中），相信塞浦路斯资本的流出将是长期趋势。

“没有什么不可能”

自从欧债危机爆发以来，欧盟就不断给市场带来意外。如希腊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之初，市场普遍认为以欧盟委员会为代表的国际纾困机构不会允许希腊危机发展到债务重组的境地。但在2011年7月第二轮救助希腊的协议中，欧盟首次正式要求私人债权持有者分担希腊庞大的债务，并于2012年3月直接促成了幅度超过70%的私人债权减计，这是欧盟救助的第一个意外。第二个意外则在于救助西班牙。2012年6月，鉴于西班牙银行业危机的紧张形势，欧盟救助机制没有再如救助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时附加苛刻的财政紧缩条件，而是通过欧洲稳定机制（ESM）直接向西班牙银行业注资。第三个意外则在于对塞浦路斯的救助：确立了银行业危机需要由包括储户（10万欧元以上）在内所有投资人买单的救助原则，而在爱尔兰和西班牙银行业的纾困方案中，私营部门债权人（尤其是优先债券持有者和无保险储户）都毫发未伤，救助希腊也仅仅发展到由次级债权人买单。

银行业联盟建设布满荆棘

塞浦路斯危机是银行业危机。相比较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的其他特性，如流动性危机、偿付性危机、政治性危机和竞争力危机，银行业危机目前已成为欧债危机的最主要特征。已经发生危机的5个国家中，除塞浦路斯外，爱尔兰和西班牙危机也属于银行业危机。其典型特点表现为金融机构资本金不足、过度杠杆化的运营体系、对国外资金的严重依赖、对希腊等高负债国风险敞口过大等。

对于银行业危机和主权债务危机之间的因果恶性循环，欧盟救助当局有着清醒的认识。在西班牙银行业危机爆发后，欧盟开始加快推动银行业联盟建设的进程，希望通过建立统一银行监管机制、统一银行清算机制和统一银行共同存款保险机制，最终由银行体系内部自行解决其出现的危机，无须增加纳税人负担，从根源上斩断银行业危机与主权债务危机的关联。银行业联盟建成后，2012年10月正式开始运作的ESM将能够合法地直接出资救助问题银行。

但截至目前，欧盟银行业联盟建设的步伐相当缓慢。2012年6月29日，欧盟峰会提出“分三步”建立欧洲央行主导的银行业联盟，2012年底欧盟仅仅确定“2014年3月前建立欧洲央行为首的统一银行监管机制（SSM）”。虽然统一银行业监管机制是建立银行业联盟的最重要一步，但距离真正的银行业联盟建立，欧洲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此期间，如果再有欧元区或者欧盟成员国爆发银行业危机，恐怕将会引起更为剧烈的市场动荡。此次塞浦路斯银行业危机与主权债务危机相互交织，牵动欧洲乃至全球金融市场的神经；而欧盟在对塞浦路斯和西班牙银行业危机的处理上采取双重标准，动摇了各成员国对银行业联盟的信心，预示着欧盟在推进银行业联盟的路途上将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