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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一个共和国来玩

2013-12-29丁丁

南都周刊 2013年28期
虽然盖迪米纳斯山不足50米高,但站在山顶,整个城市也可以尽收眼底。
宏伟而古老的建筑在古城内随处可见。

维尔纽斯(Vilnius)的气候实在不怎么样,阴郁而略显湿冷的天气、头顶光秃秃的枯树枝和街上把大衣领子立起,匆匆行走的人都无法让我把这里和即将到来的夏天联系在一起。下午的时候,见稍微有些转晴的趋势,我赶紧朝不远的盖迪米纳斯(Gediminas)山进发。

事实上,盖迪米纳斯山是维尔纽斯最有意义的地方。传说在14世纪时,来盖迪米纳斯山打猎的立陶宛公国大公梦见公狼在山顶号令四方,解梦的谋士认为这是上帝给大公在此建城的授意,于是大公在山顶修铸城堡,维尔纽斯的城市随之兴建发展。Vilnius这个词汇在立陶宛语中,正是狼的意思。

巴洛克建筑保存最完好

盖迪米纳斯山只有不足50米高,所以不用费多少力气,顺着盘山车道走上几圈,便可以到达山顶。不凑巧的是,当我刚刚参观完位于山顶的城堡一出来,老天爷又刷地飞快变了脸,乌云阴沉并压得极低。风雨交加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我一路跑下山,经过跟前立着立陶宛大公雕像的维尔纽斯大教堂,又回到了古城中。

维尔纽斯的古城是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城中随处可见超过500年但仍然保存完好并继续发挥着其功用的建筑。

顺着脚下的石板路拐弯,眼前的一个黄色门楼将两边的建筑连接起来,双层之间的平台呈波浪外观,上下柱廊通过其有序连接,两层的拱门形状完全一致,只是功用不同,一层的正好可以容人车通过;二层的则更具装饰作用,铁艺栏杆将其挡住,一个人正好可以站在那里向下眺望。

这样精彩的细节往往都在普通人居住的小巷深处,穿过去或许是一个年久失修,但仍然颇耐看的庭院,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藏着有趣看点的小巷。不过相比这些,主路上那些则显得更为大气,那里马路宽些,尽头通常是高高的钟楼或肃穆的大教堂,如果没人的街道上突然冒出一对手持雨伞,穿着讲究的男女,画面感便更有意境了。

维尔纽斯被称为欧洲巴洛克建筑保存最完好的城市,没错,只需随便在两三条街上走走,便不会对这个说法产生质疑,艳丽的色彩、繁复的结构、线条和外观装饰上的用心讲究,巴洛克风格的元素随处可见。

真正的琥珀貌不惊人

如果不是一个店铺的橱窗,我想我整个下午都会这么费劲地抬着头,沉迷在那些巴洛克建筑的细节中。

吸引我的是橱窗中一个古色古香的电话,在质感细腻的黄铜拨盘、听筒和支架下面,蜜色碎石状的点缀和不菲的价格让它显得很是与众不同,而同橱窗里别的工艺品,也都是这种材质制成。它们吸引我停下脚步并走进去,眼前琳琅满目的精美制品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它们的材料——琥珀。

这些在射灯后闪烁着幽暗光泽的石头,让我想起这里曾经是“琥珀之路”的重镇。数千万年前,如今的波罗的海流域还被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树脂在时光长河里变成琥珀,常年沉睡波罗的海中。随着人们对其价值的发现,琥珀的价值一度超过黄金,并且成为当时贸易中的重要商品。精美的琥珀被精明的威尼斯商人从波罗的海沿岸一路南下贩卖至地中海沿岸,琥珀之路的名声由此打开,在鼎盛时期甚至可以与丝绸之路齐名。即便到了今天,作为琥珀之路上的重镇,维尔纽斯依然到处可以见到这样的店铺。

“这些是仿造品而已,那边玻璃柜中的才是真品。”琥珀商店中的工作人员异常认真地教我辨认。透过玻璃柜,我看到那些标价高昂的琥珀,多数颜色并不均匀,因为有些未经过打磨而显得粗糙,大多数琥珀中空空如也,如果其中包含着残破的小树叶或其他什么东西,则价格高到令人咋舌。

记忆中,琥珀是规则的圆或椭圆形,正中间必定包裹着昆虫或树叶,如果是蜘蛛,则纤毫毕现,如果是螃蟹,则八条腿完整,如果是叶子,则脉络清晰。原来那些都是人工合成的便宜货,真正价值连城的天然琥珀,是如眼前这样形状粗糙、颜色不一的模样……

巴洛克风格的教堂内部细节繁复,让人目不暇接。
精美的古典建筑与破败的房屋形成鲜明对比,看似废弃的房屋,另一边却隐藏着艺术家的工作室。

“共和国”用各种搞怪的装饰欢迎人们的到来。

迷你共和国

精美的巴洛克建筑和琥珀让我以为这里代表维尔纽斯气质的全部,但当我漫无目地闲逛,刚刚过了维尔纽斯河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眼前的一切瞬间发生了改变。

一幢四层砖楼的最顶层多数被小心翼翼地拆除了,但位于中间的一间房子还保留着,而当我走到另一面的时候,却发现一层的房屋外不仅有大片复杂的涂鸦,而内部竟然还在使用。

“它的确是在拆除。但其实多年来一直如此,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好奇心驱使我向里张望,恰巧一个长头发络腮胡子的家伙回来,他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告诉我。“在我们Uzupis共和国,这不算稀奇的事。”

这位先生最后这句话一下激起了我的好奇。“共和国,难道我已经来到另一个国家了吗?”我继续顺着那些低矮建筑、荒废感十足的房屋继续往里走,在那些七拐八绕的巷子里,散落在街角的装置艺术,造型荒诞的雕塑和无处不在的涂鸦让玩世不恭的气氛越发弥漫。

推开一处对公众开放的画廊,走进去想再找人聊聊。在高大建筑上挂着的几幅图片尽头的角落里,正在硕大苹果电脑上用PHOTOSHOP处理图片的乌拉先生对之前我听到的说法表示肯定:“这里就是一个共和国,一切一应俱全。”乌拉提议带我出去走走。

出门右拐,他直接将我引到一处小广场上,他手指醒目处一块铜牌,让我读上面的文字。我扫了一眼,赫然发现那上面写的,竟然是Uzupis共和国的宪法:每个人都有权快乐;每个人都有权不快乐;每个狗都有权去做一只狗;每个人都有权去不拥有权力……这些无厘头文字,就是Uzupis共和国的宪法权力。

十几年前,一群艺术家聚集在这里,搞艺术创造显然不能满足他们实现自我价值的需求,于是在某年的愚人节,他们宣布共和国成立,国旗、货币、总统、宪法,甚至还包括一支小型军队。

尽管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组织承认这个“共和国”,但它不仅这么自娱自乐地存在下来,而且名气越来越大。“他像老城一样,每个来此旅行的人都会来拜访。”天黑之前,乌拉推荐并带我到“共和国”里最好的酒馆门口,然后回去继续忙活。

酒馆同样满墙涂鸦,外表像即将拆除的样子,而内部却装饰精致别有洞天,我要了一杯本地著名的小麦啤酒,啤酒的口感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倒是跟眼前的景色很是搭配:一座小桥相隔的河两岸,一边是巴洛克的浑厚,一边是满是艺术感的滑稽与有趣。相比起几百年的古城,我更喜欢眼下的Uzupis共和国,尽管有些自以为是,但有什么方式比成立个共和国更自娱自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