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酱醋的爱情
2013-12-29暗夜骑士
前几天，一女性朋友怒不可遏地说：“我再也不坐火车了！”问缘由，原来她在火车上遇到一个男人，不停地向她搭讪，问她有无男友，哪里工作，平时爱好，最后居然问她电话，忍无可忍下她逃离了那节车厢。笑问：有男人搭讪证明你有魅力难道不开心？怒答：那男人上车时就带了个小朋友叫他爸爸……抛开题外话，还是来说说最近的这部文艺范十足的爱情电影，《爱在午夜降临前》。
这是一部用台词和表演来支撑的电影，看似碎念通篇，实则每一句对白都戳到了婚姻与爱情、男人与女人、家庭和生活的本质，且不乏智慧与幽默，仿佛是在看两个相爱的哲人在喋喋不休。横跨二十年的爱情三部曲就这么轻描淡写般在希腊的爱情海畔结束了，不完美，却很真实。这个就是最高级的爱情电影了，它脱离了一切爱情类型片所固有的表面化的俗套与煽情，取而代之的是对男女关系回味无穷的哲思。电影的场景和人物关系都非常简单，强大的却是导演理查德·克林莱特对演员表演的调度和蕴藏在无数对白中的油盐酱醋般的生活哲理。
九为数极，十为圆满。九年之后，继《爱在黎明破晓前》、《爱在日落黄昏时》后，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又带着男女主角伊桑·霍克（饰演杰西）和朱莉·德尔佩（饰演席琳）回来了。不过这一次伊桑和朱莉已经不是在火车上邂逅然后一起夜游维也纳的文艺青年了，也不是在书店重逢然后一起闲游巴黎的知性男女了。这一次他们终于在一起了，还有了双胞胎女儿，过上油盐酱醋茶的生活，这一次他们是老夫老妻了。我喜欢这样的设定，再理想的爱情终归要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浪漫过，激情过，但是最后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这样才算圆满。
杰西在片中说：“年轻时，我只想让时间变快，那样我就可以自己一个人了，远离我的父母、学校，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切，我只想闭上眼睛醒来，变成一个大人，然后我觉得这好像成真了，接着我就希望一切都慢下来。”有一个错觉，虽时隔九年，但伊桑和朱莉并没有老到惨不忍睹，时间好像真的慢下来了。他们仍然精力旺盛地絮叨着，并且时不时还来一阵与现实中老夫老妻一样的互相咆哮。其实，上一次九年之后在巴黎重逢，他们明显是老了的，朱莉的脸庞不再饱满，她变得瘦削凛冽；伊桑虽然依旧拥有着诗人一样的气质，但满脸的皱纹还是让颓废取代了洒脱。九年前，当朱莉的身形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上时，感叹曾经唇红齿白丰腴美好的女孩老了，但这一次却突然觉得朱莉还是老样子，时间改变的只是外在，她还是那个自由、自我、自主的女人。有一瞬间，觉得朱莉和伊桑不是在演，朱莉就是“席琳”，伊桑就是“杰西”，每隔九年，他们就回到电影里的时间和空间，去继续那个时空的故事，他们经历了相遇、相识、相知、相恋，这一次终于走向相守。不变的是，他们仍旧一边走着一边聊着，聊社会、人生、文学、政治、哲学、男人和女人，聊很多很多。
有时候觉得“文艺”是一个贬义词，它就是在变着法地说人矫情，文艺青年也该成熟了，不能再把盲目追求纯粹当成遗世独立了。席琳和杰西走着，席琳忽然有点坏坏地问杰西，现在的你在火车上遇见我，还会叫我下车么？这个问题真是难倒杰西了——答案当然是不会啦，但是“现在的你就会跟着我下车吗？！”席琳最后三次摔门而去，丢下一句“我想我不再爱你了”，杰西闷闷不乐，但还是追去海边找到了她，并且很幼稚地说自己乘坐时光机器带来了一封信，一句“我在努力逗你笑，如果你想要真正的爱情，这就是了，这是现实生活，不完美，但却真实”，道尽千言万语。希腊庄园里年轻的情侣说结婚了可能还会离婚，年迈的妇人说深切怀念亡夫却仍旧阻挡不了记忆的消逝，这就是无法逃避的现实啊，它不完美，但却真实。年轻的时候我们什么都可以期待，甚至还可以相信童话，但时间催人成熟，人跟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实就是我们渐渐变老了，时间唯一宽容的地方就是让你我还陪在对方身边，只不过我们的爱情已经不再是整天讨论哲学和文学，而是围绕油盐酱醋茶，你我也变成了孩子他爸和孩子他妈。
所以啊，文艺青年们，别再指望纯粹完美的爱情故事了，杰西和席琳都踏踏实实走向油盐酱醋茶的现实生活了，我们还期待什么呢？还是感谢命运的安排吧，让十八年前的他们相遇，让十八年后的他们相守，也愿命运厚待每一个向善并渴望爱情的人，让他们可以相遇、相识、相知、相恋并最终相守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