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改变人生设定
2013-12-29小鹏
圣地亚哥街头到处都能看到欧式建筑,它们是凝固的莫扎特和肖邦,悠悠诉说着这里曾被殖民的历史。
圣地亚哥,格瓦拉说像他的家
从巴拉斯港搭乘夜车,第二天一早长途车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汽车站落了脚。5月的圣地亚哥已经进入初冬时节,暖阳透过淡淡的薄雾散发出柔和的光茫。
在格瓦拉看来,圣地亚哥是座跟他的家乡科尔多瓦差不多的城市。“虽然这里的生活节奏更快,交通也拥挤很多,但它的建筑、街道的布局、天气,甚至这里人们的脸庞都能让我想起自己的家乡。”
而对我来说,圣地亚哥的生活气息与我生活了十年的北京也有一些共性,比如这座城市同样污染严重,整天雾蒙蒙的,只有在一场大雨之后,才能清晰看清城市天际线之外的安第斯雪山——就像得在北京特别晴朗的天气,才能从国贸看见西山。
这儿的生活节奏也跟北京差不多,一次我去秘鲁领事馆签证,要坐几站地铁,不巧赶上周一早高峰,当看到行色匆匆的都市白领夹着公文包,拿一张地铁口免费派送的报纸,必须得等三辆才能挤上地铁的节奏时,我不由一见如故地笑了起来。
说起签证,我和格瓦拉在申请秘鲁签证时都遇到了点麻烦。秘鲁领事馆以未收到阿根廷领事函为由,拒绝给格瓦拉发放签证,而阿根廷那边也不愿给他发领事函,因为不相信他能骑着摩托去秘鲁。看来外国人也爱扯皮,说白了就是懒得管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后来他不得不向大使馆求救,才化险为夷。而我的麻烦要更多一些,开始秘鲁领事的说辞也是需要我去开一张中国领事出具的信函证明我是一个中国旅行者,可我跑到本该帮助海外中国人的中领馆后,领事不由分说地拒绝了我的要求,他连着说了三遍:不管就是不管。后来我不得不让北京的朋友帮我开出一张证明函,再快递到智利,才拿到秘鲁签证。
在圣地亚哥的几天时间里,我的活动范围都是以武器广场为圆心,以不超过一公里的距离为半径,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武器广场有很多街头艺人表演。最受欢迎的是个讲脱口秀的先生,他的身边围满了人,他讲的包袱一个接一个,一波笑声未停,一波笑声又起。还有一些现代舞蹈系的学生,都打扮成电影《蝙蝠侠》里小丑的模样—大白脸上抹一道血淋淋直达耳际的口红,然后用夸张的动作把身体拧成麻花;更多的是些卖油画的人,主题离不开智利各地的风景。其中有好几幅画的应该是同一座城市,满城都是涂鸦,满城都是色彩,我问画家这座城叫什么名字,他抬起头,骄傲地说:瓦尔帕莱索。
瓦尔帕莱索,被市长接见
瓦尔帕莱索距离首都圣地亚哥只有一个半小时车程,如果把这个词拆成词根,可大致翻译成“通往天堂的路”,她的老城区2003年就荣登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城市里的色彩远比画师笔9674c4d3adee9625c3be031665ffb02ff234295e89ce663dbb12c475666f3a11下的更加浓郁,究其原因,原来这是座港口城市,为海船刷漆的工匠把残剩的高质量油漆涂抹在自家外墙上,大家都比着赛着较着劲,于是整座城市就像是一座鲜花盛放的花园,到处都是瑰丽色彩、绝不雷同的线条和灵性十足的图案。
我还有幸在这里拜访了一位法国版画家皮艾尔先生。皮先生年轻时一个人背包前往世界最南端的城市乌苏怀亚,路过此地时被这里的海水跟阳光吸引,更吸引他的却是生活在这里的当地人,每天早晨他都能看到当地人的脸上穿着一件叫做希望的衣裳。他说每个人都有一个梦想之地,而瓦尔帕莱索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不想离开的地方。从那之后在连续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他每年往返法国-智利,在家乡跟灵魂安居之地各住半年左右,“你看我仍旧保留着法国人的浪漫,因为我一直在跟时间跳舞。”他的画室在半山腰,从这里能俯瞰老城全景。当我站在这里时,刚刚还特别具体的街头涂鸦现在都变成了明晃晃的色块,让城市就像搭在一起的积木王国。
皮先生最满意的一幅版画作品常年在圣地亚哥美术馆展出,被那不勒斯市长看到后执意请他前往意大利作画,但皮先生说,我至少得在那不勒斯生活三年才能动笔,否则就抓不住城市的魂。我问他,您去过中国吗?他说,“没去过,也不会去,因为中国是个太大太丰满的国家,如果那不勒斯用三年,那么画中国得用一辈子。但我下辈子会去中国的。”从他家出来时,按照惯常表达,他本应该说,Have a nice day,但从他嘴里轻轻说出的却是:Have a nice life!嗯,我懂。
当年格瓦拉来到这里是为了等待前往复活节岛的渡轮,但一年两班的频率让他不得不放弃计划而改道北上。在他离开之前,曾被瓦尔帕莱索的市长接见。巧合的是,我也阴差阳错地作为中国背包客代表被这座城市的市长接见。对于跟上流社会打交道我完全没兴趣,但能够跟偶像发生一点跨时空的碰撞却让我十分兴奋。第二天我和市长握手的照片就被刊登在当地日报上,而这张报纸在之后的行程里帮我解决了很多诸如签证、通行证之类的难题。
丘基卡马塔,想到了革命
格瓦拉蹭上一艘开往智利北部的货轮,虽然我也想复制他的路线,但对于只会说“你好、谢谢、对不起、再见”这几句最粗浅的西班牙语的我来说,自然没本事像格瓦拉那样跟船长套近乎,而且这一航线也没有客运渡轮,我不得不直接飞到那座改变格瓦拉命运的小城卡拉马。
卡拉马是座盖在沙漠上的城市,它的最大卖点就是距离城市15公里的丘基卡马塔铜矿。作为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铜矿,它不仅让卡拉马近百年来财源滚滚,甚至还是智利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要是没了它,说不定智利的经济还会拖了整个南美大陆的后腿。
行走者语
签证:智利签证对中国人来说一直是最难办的签证之一(其实整个南美签证都很麻烦),得准备一大堆材料,还要公证认证,最好在出发前3个月开始办理。
危险:圣地亚哥跟瓦尔帕莱索的城市中心区都有点乱,千万别把相机挂脖子上,拍完照片赶紧藏包里,否则……反正后果很严重。
其他风景:除了上面提到的三个地方,我还要强烈推荐智利北部沙漠地带,具体名字叫San Pedro Alcamata,那里有间歇泉、雪山、冰湖和月球表面一样的景观,也是前往玻利维亚天空之镜的道路之一。
1952年3月,格瓦拉来到这里,在这个浩大荒凉的矿渣堆里,遇到了一对改变他终身命运的矿工夫妇。寒夜中夫妇冻成一团,格瓦拉写道:“这是我生命中最寒冷的夜晚之一。”他看到了阶级的对立,肤色的斗争,他想要改变这一切,他想把整个南美大陆的人民团结在一起,他想到了革命。
前往丘基卡马塔参观是当地一项免费旅行项目。下午一点半在城里的铜矿公司门口集合,随后有大巴车前往矿场。
整个参观过程持续了2个小时左右。第一站是矿工生活区,这里商店、影院、发廊、餐厅一应俱全,可现在却成了一座死城,看不到一个人,明晃晃的日光照着那些曾经生机盎然的街道,显得更加萧条。导游说,由于铜矿附近空气污染严重,早在五年前就把职工及家属撤回城市,这里随即被废弃。
我问导游:听说格瓦拉也来过这里,因为遇到一对共产党矿工夫妇,改变了他的浪漫主义旅行者的人生设定,而成了一个坚定的无产主义先锋。
导游说,那是因为格瓦拉看到了铜矿繁荣的另一面。在当时,铜矿的影院里,印第安人和白人被划分成两个区域,白人家长也不让自己的孩子跟印第安孩子玩。
在铜矿博物馆里,我仔细研究着铜的若干种变体。它是古代的冷兵器,也是二战时期的子弹。我问导游,在当代社会,铜主要用来做什么?他说,智利出产的铜百分之三十都被运到了中国,你知道哪里铜最多么?他指了一下我的手机。看来铜这种矿物质还将伴随着人类发展,而眼前的铜矿还会被越挖越深,毒雾还会越来越浓。
离开卡拉马,长途车一路沿着海岸线往北开行。快到边境时,司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马路正中的条幅上写着:欢迎来到秘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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