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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的西方

2013-12-29洪晃

南都周刊 2013年5期

伊丽莎白是我在巴黎的朋友,她是编辑。上周我在巴黎约她吃饭。

“吃什么?”她问,“巴黎时髦的日本食堂好吗?”

我跟着她穿梭了巴黎三区的几个街道,来到一个门脸像小菜场一样的地方。进去之后是又细又长的一溜,开放式厨房在左,拥挤的座位在右,再往里面走,人都站着等座。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北京下馆子,永远要虎视眈眈地站着人家桌子旁边等别人走,还有就是可以拼桌。伊丽莎白说,这个餐馆也是,可以拼桌,每天都是这么满满的。

这里是年轻的巴黎,和传统概念中路易几几的宫殿式风格完全不一样,反而像五十年代美国的家庭饭馆,或者中国某大学的学生食堂。

“这个区域最近特别火,开了各种类似的餐馆。那种比较传统的餐厅年轻人都不爱去,要穿得很正经,麻烦。”伊丽莎白说。我突然觉得,中国人心目中的法国似乎和年轻的巴黎完全不是一回事。

小餐馆的饭菜基本上属于法国便当,一人一托盘,上面有几个小塑料容器,有点像飞机上经济舱的一顿餐盒。

我随着伊丽莎白要了这个餐馆的特菜,看上去像一大盘火箭菜和熏三文鱼丁,而实际上下面有米饭。我们各自还要了一大杯胡萝卜汁。

“法国人吃饭不是讲究不和甜的吗?”我问。

“那可能是上一辈的规矩了。”

伊丽莎白和我聊起刚刚结束的高级定制服装周。她给了我一本她的杂志,封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一个挺酷的美女的大头照。

“这个孩子叫Grimes,”伊丽莎白说,“她也超级火,所有这些大秀都希望她坐前排。她玩电子音乐,一个人在家里做音乐,拍视频,然后放到网上就火了。”我突然记起来在香奈儿时装秀上的确有一个打扮得很卖萌的姑娘,原来就是她。这样的孩子美国去年也出了一个,没怎么红起来,时尚圈和欧洲人喜欢,但是美国的乐评人死活看不上。

“新东西在巴黎总是受欢迎的。”伊丽莎白说。

“还有什么?”我问。

还有就是大家都在家里开始想办法种菜墙。这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有人弄个植物墙是为了装饰,但是好多人会弄个墙,里面种的都是可以吃的菜。就是菜被吃了以后,墙就不太好看了。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我在纽约的一个朋友就在家里弄了巨大的植物墙,植物是种在循环水的槽子里,没有泥土。她也跟我说这个技术很成熟了,可惜不是特别环保,要用电。去年十月桑迪风暴她家停电了,她只担心她的植物墙是不是回去就是废墟了。

在家种菜的老外太多了,《纽约时报》驻京的记者给我看了他的小四合院的照片,沙拉菜已经完全自给自足了。房顶上、走廊上到处都种了菜。

“四合院是最先进的居住方式,”他说,“太聪明了,可以和自然保持联系,不像高楼大厦。”

嗯,是的,可惜我们都拆没了。

圣诞节前后,我家来了一个洛杉矶的美国夫妇,他们说过了年就搬家,要到一个允许在后院养鸡的地方去居住,还要在网上买鸡圈。我上网查了,自家小农院已经火了一阵子了。

最近去西方转、跟西方人聊,好像他们的生活方式开始转向中国人多年前的小农经济。给我的感觉似乎看到一个曾似相识的未来。中国的文明就是小农经济,我们是被工业文明给灭了。而这几十年我们很奔命地搞现代化,GDP上去了,雾霾也出来了。而西方却走向了貌似小农经济的信息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