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KU SPACE的办学经验及其对开放大学建设的启示

王永辉

2013年1月，笔者作为江苏开放大学建设的高级研修班学员，赴港研修一周。在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研修期间，他们在继续教育领域所取得的办学成就以及所积累的办学经验，给笔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据此，笔者对有关资料进行了整理，形成了本文，以期对当前开放大学的建设有所借鉴。

一、HKU SPACE 办学概况

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文中以下简称HKU SPACE)是香港大学(HKU)的外展教学部门，前身为1956年成立的校外课程部，1992年更用现名。目前，HKU SPACE是香港大学专门从事继续教育和终身学习的机构，是香港大学校内最大的学院，也是香港大学负责对外教育的国际学院。

HKU SPACE包括8个学院和7个中心。8个学院分别为：金融商业学院、人文及法律学院、生命科学及科技学院、中国商业学院、香港大学附属学院、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保良局社区学院、苏州香港大学思培科技职业学院、明德学院。7个中心分别为：国际学位课程中心、语言课程中心、物流及运输课程中心、高级行政课程及企业培训中心、创意及表演艺术中心、持续教育及终身学习研究中心、网络教学中心。目前，HKU SPACE除了校本部外，先后通过购买形式在港岛建成13个教学中心，拥有全职员工1 000多名，兼职教师2 100多名。HKU SPACE开设了包括文学和人文科学、会计学、财务学、管理学、市场学、中国医学、健康和应用科学、资讯科技、法律、社会科学和城市研究及教育等40多个专业及500多门短期课程，提供了包括博士、硕士、学士、副学士、文凭、证书等各个层级的课程，以满足不同类型学习者的需要。

表1 HKU SPACE开设的课程数量和学

数据来源：杨健明先生香港研修班主题报告：香港大学继续教育的办学理念与实践。

自HKU SPACE成立以来，学生人数持续增长，已经有200多万人次修读过该学院的课程。上表1显示，仅2011年，HKU SPACE开设的博士、硕士、学士、副学士、文凭、证书的课程超过1 200多门，修学的学生人数为87 797名，相当于近22 000名全日制学生的办学容量。这个数字，对于香港这个土地只有1 104平方公里、人口只有700多万的城市来说，已是相当可观了。

一直以来，由于HKU SPACE坚持从社会需求出发办学，根据成人学习者的特征和需求开发和设计课程，在办学理念上不断创新和发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香港及国际继续教育界获得了良好的声誉。在香港，HKU SPACE受到香港的大学评审委员会的高度评价，大学评审委员会充分肯定其履行了香港大学为社会提供终身教育的使命，充分肯定了其工作高效率和责任机制，充分肯定了其公司化运作模式，充分肯定了其“以学习者为本”的教育理念，并赞赏其是终身教育机构的表率，学院的质量保证体系堪称典范[1]。在社会评价方面，根据香港独立市场调查公司于 2002、2004、2006年三次连续进行的“继续教育机构社会形象调查”：HKU SPACE每次都被评为全港最佳继续教育机构，包括学院声誉、学院质量、课程质量、学生支持服务等方面。[2]

二、HKU SPACE的办学特点

1.依靠母体，进行合理的办学方向定位

现代大学一般具有教学、科研、服务社会三大职能。香港大学作为一所世界有影响力的研究型大学，除了发挥其教学、科研上的优势外，还根据构建终身学习型社会的需要，把继续教育和终身教育列入大学服务社会的使命中，提出要“通过继续教育开发和提升人力资源，为创建终身学习社会服务”。改革后香港大学的大学使命可以概括为：优质的学术研究、优质的本科和研究生教学、优质的继续教育和终身教育三个方面[3]。其中优质继续教育和终身教育的使命就由HKU SPACE承担。

依靠母体香港大学深厚的学术积淀、丰富的教育资源、悠久的发展历史、强大的国际影响力，HKU SPACE强化了香港大学服务社会的能力，也在不断实践中延伸了大学服务社会的途径，丰富了大学服务社会的内涵。同时作为香港大学专门从事继续教育和终身学习的机构，HKU SPACE也在履行香港大学大学使命的过程中，寻找到了自己的发展定位，走出了一条特色的发展之路。他们提出了非常具体、务实的发展目标：为社会不断开拓终身学习机会，为香港、内地及邻近地区提供教育服务，致力成为专业和继续教育领域国际一流的卓越中心。

2.践行“一切为学习者着想”的办学理念

HKU SPACE根据香港及内地社会发展的需要，根据成人学习的特点，提出了“一切为学习者着想”的办学理念。考虑到继续教育的学习对象主要是在职成人，在职成人需要兼顾工作、学习和家庭，他们要在完成一天繁忙的工作后赶来学习，最大困难是学习时间和学习地点，同时他们也期望学习的知识能够在工作中学以致用。据此，HKU SPACE“一切为学习者着想”，提出了两个方面的服务目标：

(1)把教室建到学生中去

为方便成人学习，HKU SPACE提出“把教室建到学生中去”，在遍及香港各区的交通枢纽，先后建立了 13个教学中心，并配以先进的教学设备和人性化的优质服务，方便在职成人在工作后来参加学习，办学深受在职成人的欢迎。

(2)把教育办到社会中去

考虑到成人学以致用的需要，HKU SPACE提出“把教育办到社会中去”，积极利用各种社会服务机构或者通过自建社会服务机构为办学服务。比如在开设中医药课程时，HKU SPACE通过开设中医临床中心，把教学、实习、门诊三者结合起来，通过“教、学、练”合一，既为学生提供教学实习机会，又为社会大众提供专科的门诊服务。

3.与香港终身教育立交桥衔接与并行

HKU SPACE办学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在办学层次上与香港的资历架构保持一致。香港的资历架构，类似于大陆学历文凭的层次，从低向高，主要由7个互相衔接的资历层次组成，包括证书(中学第五年)、证书(大学预科)、文凭、副学士/高级文凭、学士、研究生证书/研究生文凭/硕士、博士。HKU SPACE考虑到不同类型学习者的需要，依照香港的资历架构，为学习者提供了灵活的入学进口，也就是说任何类型的学习者都可以根据自己已有的教育程度、实际需要在HKU SPACE选择适合自己的学习起点，包括各种短期培训、专业资格、学士、硕士、博士等层次课程，涵盖了成人教育、继续教育、远程教育、职业教育等各个方面，见表2。

表2 香港的资历架构与HKU SPACE提供的相应的课程层次[5]

同时HKU SPACE为在读学习者提供了灵活的升学出口，形成了良性的可持续办学。在HKU SPACE修学的学习者在完成任何一个层次的专业课程学习后，其获得的资历都可以得到本地和国际的认可，可以继续学习与本院、本地高校以及海外高校相衔接的高一级层次的课程。在HKU SPACE获得的资历和普通高校正规教育获得的资历不存在质的区别。这种情况下，HKU SPACE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它提供的继续教育课程，在学习方式上，采用兼读和全日制并举、学历和非学历课程并举、专业进修和职业培训课程并举、面授教学和远程教学并举，更加灵活、方便学习者选择和学习。通过为学习者提供灵活的入学进口、升学出口，HKU SPACE为香港全社会搭建了多渠道的终身学习途径。

HKU SPACE形成的与资历架构相一致的继续教育模式，通过提供丰富的多样化的课程体系，与香港终身教育的“立交桥”保持衔接与并行，为学习者提供能够满足多样需求的学习空间，赢得了社会广泛的认可，这是其获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4.规范的“公司化”运作模式

HKU SPACE另外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采用公司化运作管理模式，这是HKU SPACE体制创新的结果。1999年 10月，HKU SPACE正式注册成为一所由香港大学全资拥有的赢利机构，实行董事局领导体制下公司化的管理运作模式。董事局委员由大学高层领导 (如校长、副校长、学院院长等 )和社会知名人士共同组成。香港大学教务委员会通过继续专业教育及终身学习委员会负责制定、批核、监察学院的学术事务及课程。学院同时还成立了由社会各界代表组成的顾问委员会。

HKU SPACE的公司化运作模式主要有三个特点：(1)人员得到精简，同时提高了管理效率，有利于加强部门之间的沟通与合作。目前，HKU SPACE已经形成了一整套标准化管理程序，有效地提高了各部门的工作成效。(2)在课程和学术方面按照教育规律办事，严格遵循香港大学的标准，这是作为教育机构存在的基础，也有别于其他的企业机构；(3)在财政方面，自负盈亏，按照公司化的模式运作，提高了资金的运作效率。

HKU SPACE实行公司化运作后，一个最大的变化是办学效益明显提高。HKU SPACE的财政变化经过了大学资助(1956-1996年)、自负盈亏(1996-1999年)、财政公司化(1999年-至今)三个阶段。在 1999年公司化运作以前，学院需要母体香港大学一定的财政拨款才能运作。1999年以后，HKU SPACE实行公司化运作后，不但不需要母体大学的拨款资助，而且每年交给母体香港大学的服务费和捐款数都在不断增加，比如2010-2011学年就达到8 000万港币。同时我们看到其自身累计资金也在不断增加，仅2010-2011学年就积累超10亿港币。财政状况的优化，使HKU SPACE的办学条件进一步得到改善，他们遍及香港分布的13个教学中心的物业都是通过购买建成。

5.国际化的合作办学体系

国际化的合作办学是HKU SPACE办学的又一个重要特点。依靠母体香港大学的国际背景，HKU SPACE大规模开展与国外、大陆的合作办学。目前，HKU SPACE与大陆内地、英国、美国、澳大利亚等60多所大学合作办学，仅2011/2012学年，HKU SPACE与境外大学合作开设的专业就达78个，包括英国63个，美国2个，法国1个，澳大利亚12个，涵盖证书、文凭、学士、硕士、博士等各个层次。HKU SPACE主要是通过三种途径扩大合作办学：

(1)根据香港本地的市场需求，输入境外优质教育资源。除了输入很多国外的专业课程之外，香港还从内地不断吸纳优质教育资源合作办学。比如与北京体育大学合作开设体育教育训练学、与北京中医药大学合作开设中药学、与东北财经大学合作开设会计学等硕士学位课程；与清华大学合作开设的中国法学、湖北中医药大学合作开设中药学学士学位课程。

(2)根据大陆内地的市场需求，输出优质的教育资源，为大陆内地培养所需要的人才。大陆的很多地方学习者可以攻读HKU SPACE提供的专业学位课程。

(3)通过兼读制课程的国际合作，为副学士和高级文凭的毕业生提供不出国留学的升学途径。HKU SPACE开办的全日制副学位课程 (大专 )与国外50多所大学有升学衔接的合作协议。比如香港大学专业进修附属学院开办的全日制副学士和高级文凭课程以及苏州港大思培学院开办的内地大专学历、香港大学的副学士学历，毕业生都可以按成绩选择升读与学院衔接的国外50多所大学的课程。

在国际高等教育竞争日益剧烈的今天，HKU SPACE国际化的合作办学体系不仅扩大了生源空间，提高了办学效益，同时也进一步增强了办学适用性和国际影响力，使其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5所继续教育机构之一。[3]

6.可靠的教学质量保证制度

HKU SPACE建立了可靠的质量保证制度。它的质量保证首先是基于香港大学内部的质量保证。长期以来，香港大学在其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的支持下，凭借卓越的教学质量和研究成果在香港地区及中国乃至世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4]但由于与正规教育所面向的学生对象不同，1999年，HKU SPACE基于香港大学的质量保证标准，由学术专家、行业专家及学员代表三方共同参与，独立制定了一套专门适用于继续教育的质量保证系统。这一质量保证系统在2000年在HKU SPACE全面推广实施至今，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被香港政府评价为“质量保证体系的典范”。[2]

HKU SPACE的质量保证体系结构由学术质量保证委员会、学术质量工作保证小组、学术质量保证组组成，重点从质量保证管理体系、合作项目的质量保证、课程发展和评审的质量保证、教学过程的质量监控、教与学支持服务的质量保证、质量保证体系的检讨及提升等几个环节构建。同时HKU SPACE在学院内部专门设立了质量保证部，依照《学术质素保证手册》，协调、监控学术质量保证制度的运行。为了配合香港资历架构系统的实施，HKU SPACE在质量保证机制中，增加了“学院采用的资历架构系统指导原则”和“资历架构等级及学分审批程序”两个部分，前者作为课程设计的依据和颁授资历的指引，后者包括新课程和现有课程的审批程序、评审指引、审批后科目单元或课程的更改等内容。[2]

三、对开放大学建设的启示

HKU SPACE在继续教育领域的成功探索和创新实践，积累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对当前的开放大学建设带来很多启发。

(1)办学要有合理的定位。HKU SPACE作为香港大学的一部分，在大学普遍追求精英教育的今天，港大能“放低身价”，另辟蹊径，重新给自己的发展定位，走出了一条大学服务社会的新路径，增强了大学的发展能力。当前，开放大学建设，是在国家建设学习型社会，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宏观政策背景下，依托于广播电视大学母体，其建设是一次“继往开来”的路径选择，因此必须超越于广播电视大学的历史角色，重新审视自己，必须在当下的时代价值中发现自己的角色意义，找准自己的功能定位，才能具有不断地发展创新能力，才能更好地服务社会。

(2)要有创新的办学理念。办学理念是一所大学办学的灵魂，也是一所大学办学的精神。HKU SPACE 提出“一切为学习者着想”的办学理念，简单而实际，但他们并没有仅仅停留在理念上，而是进一步细化，提出“把教室建到学生中去”、“把教育办到社会中去”，处处在服务的细节中贯彻自己的办学理念。这种对大学精神的尊重和对信念的坚守，值得我们深思。当前，开放大学建设提出的“学有所教、学有所成、学有所用”的办学目标同样具有时代的“熠熠之光”，重要的是必须在未来的建设中、在工作的细节中贯彻这种要求，展现这种理念的魅力，使之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精神，一种崇高的大学理念。

(3)要建立起可靠的质量保证体系。当前国内开放教育发展已经从“量的扩展”进入到“质的提升”的调整阶段，开放大学的建设就是在这种新形势、新条件下提出来的，它绝对不是原有广播电视大学的翻版，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次小的变革，而是一次新的“涅槃重生”。HKU SPACE严格的质量保证制度，给了我们很多启示。在高等教育日益竞争的今天，开放教育的发展必须更多地依靠内涵建设，必须树立质量意识，建立和健全学习支持服务系统，完善质量保证体系，通过质量的不断提升，实现开放大学的形象塑造。质量是开放大学的生命线，质量建设同样是开放大学建设永远的主题。

(4)建立高效规范的运行管理机制。建立高效的大学运行机制一直都是高等教育管理的难题。HKU SPACE是香港大学内部采用“一校两制”的重要尝试，它在大学内局部采用公司化运作，开辟了高等学校管理的新模式、新探索。当前，开放大学的建设是在广播电视大学旧办学体制、机制下的探索和创新，同样需要在尊重教育教学规律的基础上，创新管理制度。特别是，当前电大层级管理的系统优势受到了一定的挑战，如何在开放大学的建设中，重新构建符合现代管理制度的新型教学与管理系统是未来开放大学建设的一大挑战。

(5)要有国际化的发展视野。高等教育国际化被认为是21世纪世界教育三大发展趋势(终身教育、以学生为中心、高等教育国际化)之一。HKU SPACE的国际化的发展路径不仅为其带来良好的办学效益，也为其带来国际声誉。我国的开放大学建设必须走国际化化发展之路，树立适应全球化的意识和观念，与时俱进，注重观念更新和制度的借鉴，把开放大学的建设发展放到国际参照系中进行比较和检验，既要立足国情，继承和保持中国远程开放教育的特色，显示出自己的个性；同时也必须面向世界，吸取世界远程教育发展的经验，实行中外互补，共融发展。

(6)做终身教育的积极促进者。HKU SPACE办学取得成功很重要一点，在于其不断调整与香港的资历架构制度保持相一致，与香港终身教育“立交桥”保持并行和衔接，并始终作为香港终身教育的积极促进者，为香港的大多数人群提供教育服务。当前开放大学建设面临的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探索学分积累、转换与互认制度，搭建终身学习“立交桥”，如何为国民提供终身教育服务是开放大学的核心使命，香港资历架构的理念和实践以及HKU SPACE的办学经验给了我们很好的借鉴。

对中国远程开放教育的发展来说，建设开放大学，既是一个机遇，也是一场挑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无疑我们会从对HKU SPACE的经验分享中获得更多的灵感，在建设中国特色的开放大学的道路上，不断探索进取。

[1] 杨健明.香港大学继续教育的创新与实践[J]. 高等函授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9)：14-17，25．

[2] 杨健明，张伟远. 知识经济社会中的继续教育及终身学习：香港的经验[J].成人教育，2009(2):7-10．

[3] 杨健明.搭建终身学习的立交桥：HKU SPACE的实践[J].继续教育，2010(10): 6-8．

[4] 魏娜. 香港大学内部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研究[J].理工高教研究，2007(5)：77-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