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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劳革命”的历史含义

2013-12-20戴哲

天涯 2013年1期
关键词:共同富裕革命发展

近日,学者罗岗在“观察者网”发表文章,结合当前有关“中国模式”的讨论,分析“勤劳革命”、“共同富裕”作为中国发展模式转型的历史意义。

罗岗指出,用“勤劳革命”这个描述来解读中国崛起模式,以区别于西方“工业革命”的描述,这个方法的兴起与二十世纪下半叶东亚经济的复兴密切相关,许多论者都用“勤劳革命”来解释从日本到“亚洲四小龙”再到中国大陆的持续的经济复兴现象。“勤劳革命”是指东亚不同于西方“工业革命”的发展道路,一般特点表现为,相对廉价但熟练的劳动力,在相对小规模的单位工作,劳动密集型产业,推崇勤劳致富的工作伦理。曾一度被认为是“没有发展的增长”,但随着东亚经济的繁荣尤其是中国的崛起,这一发展模式越来越受到理论界关注,其内在意义逐渐被重新阐发和发掘。

在这个意义上,挪用“勤劳革命”来解释“中国改革”就具有了双重作用:首先,把“勤劳革命”作为一个“理想范型”,这意味着中国的改革扎根于东亚各民族共同体相互扶持、互帮互助的传统以及经过中国革命转化的集体主义,即使在高度市场化的环境下,它的未来指向也是关涉绝大多数人的福祉,朝向“共同富裕”的目标;其次,“勤劳革命”也是一种“现实描述”,由它所引导的现代化导致的“混合型经济”不仅在时间上把农村的劳动密集技术、传统工业化和后现代高科技并列在一起,形成了“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局面进而创造出“多种经济成分”相互支持、相互依赖而非相互冲突的可能;而且在空间上也将“多种经济成分”投射到广阔的国土上,形成了从东南沿海、到中部腹地、再到西部边陲的“不平衡发展”格局,同时也创造了产业转移、相互转化、彼此支撑的回旋空间。

在一般经济学家看来,和“勤劳革命”联系在一起的“劳动密集型工业化”或许是一种权宜之计,譬如可以缓解当前中国的“三农问题”,即如何提高农村的收入水平、解决教育和卫生问题的压力;或者伴随着2008年开始的全球金融危机,为了应对中国出口导向型工业的就业率下降,需要农村和小城镇地区工业发展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但如果将“勤劳革命”的“理想”与“现实”两个层面结合起来,这条发展道路的意义就不止于应付目前的危机,而是指向“共同富裕”这一根本战略性的目标。

罗岗说,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的发展道路是“孔雀东南飞”,即东南沿海地区成为了整个中国改革的领头羊,相对而言,内地和内陆则步子较慢,发展滞后。然而,由于外向型、加工型的经济发展模式有其不可克服的内在限度,中国在“后改革”的时代面临着深刻的发展转型问题。

所谓转型,首先就意味着发展的重点必须从沿海地区向内陆地区转移。但从沿海向内地的转移,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转换,更重要的是发展模式上的转化,也即从两头在外,低薪资劳动与出口贸易相结合的发展模式向面向内地、扩大内需与关注民生相结合的发展模式转型。这一转型带来的变化既深刻,又非常广泛:首先在城乡关系上,沿海地区强调城市化,基本上不考虑农村问题,而内地则必须重视城乡统筹的问题,兼顾城市的发展与农村的前景。对于“三农问题”依然严重的中国来说,内地的发展方向显然更具有示范性;其次在文化想象上,沿海大多数地区以单一汉民族为主,基本上无需处理中华民族内部的“多民族共存与融合”问题,而内地如以西南地区为例,这一地区生活着的少数民族种类最多,必须在社会现实和文化想象两个层面,切实处理好“多元共存、多元一体”的民族问题。

很显然,内地在文化上的这一特色对于以中华民族为主体的中国来说,同样更具有典型性;还有在历史记忆上,因为沿海地区的发展始终是面对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甚至某些沿海大城市在国际大都市的“城市带”中想象自己能有一席之地,所以它所力图唤起的历史记忆,往往和近代国门被迫打开后兴起的“口岸资本主义”密切相关,譬如“怀旧热”、“上海梦”等等;而内地的发展在历史上往往得益于1949年之后社会主义中国的统筹规划,如“大三线”和“小三线”的建设,无论在区域面貌还是产业基础以及人员构成上,内地如需要在新的条件下再发展,必然要唤起更多的“社会主义”经验,进而思考这些经验的当代转化;最后则是在世界图景上,由于沿海地区的发展高度依赖西方发达资本主义世界的市场,这就必然导致它的世界图景是被西方发达资本主义所主导,对“非西方”、“欠发达”和发展中的“第三世界”缺乏认同;而内地由于地缘的因素,无论是西南地区可以和南亚以及东南亚地区建立密切的联系,还是西北地区能够与中亚以及阿拉伯世界建立密切的联系,都意味着以这些区域为中心,开始生产出某些不同于西方主导的另类世界图景。

罗岗说,如果把邓小平的构想放到这个转型的过程中,那么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共同富裕”的问题不是简单地考虑“重新分配”,虽然它确实和“分配”与“再分配”密切相关,但中国不可能重新走欧洲福利国家的老路,因为福利国家自身存在着许多问题,这次欧债危机暴露得更加清楚。所以,关于“共同富裕”的讨论不应该只停留在做大“蛋糕”还是分好“蛋糕”的争论上,而应该把邓小平“共同富裕”的构想看作是一个重大的“政治安排”,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他留给后人的“政治遗嘱”。就像毛泽东当年常常充满危机感地告诫他的同志,我们的事业不仅面临胜利的考验,而且要经受失败的危险。邓小平在他的晚年同样频频提醒他的继任者,假如不坚持“共同富裕”的构想,贫富分化就会扩大,社会矛盾必然加剧;倘若不强化“共同富裕”的构想,地区差距将会拉大,区域矛盾、民族矛盾一定激化;如果不贯彻“共同富裕”的构想,人民势必离心离德,阶级矛盾、阶级冲突不可避免……作为贯穿“社会”、“国家”和“人民”的整体性政治方案,“共同富裕”的主体是全体中国人民,用邓小平的话来说,“这是体现社会主义本质的一个东西”,社会主义财富属于全体人民,社会主义的致富是全民的共同致富。在这个意义上甚至可以认为,“共同富裕”的实现将是继“勤劳革命”之后所创造的一个更伟大的“分配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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