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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时期乡土小说中的“疯人”意象探讨
——以《狂人日记》、《精神病》和《新坟》为例

2013-12-12陈晓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3年6期
关键词:狂人日记狂人精神病

陈晓

“五四”时期乡土小说中的“疯人”意象探讨
——以《狂人日记》、《精神病》和《新坟》为例

陈晓

在中国浩瀚广袤的文学史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无论是在古代文学史中,还是在现当代文学史里,突出性的人物形象都在作品里起到了强有力的支撑作用。而作为形成于我国20世纪初期,多以作家的故土风情为题材,叙写乡村生活状态的乡土小说一派,也同样毫不例外地在作品中采用大量的意象,来寄托作者的思想感情。尤其是在五四时期,很多部小说中都共同出现了“疯人”这一形象,特别是以《狂人日记》、《精神病》和《新坟》为代表,这种形象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有着一定的蕴含性的作用。本文将对作品中突出的人物形象进行分析,探讨其所共有的形象特征和其产生的广泛影响。

“疯人”意象 “五四”时期乡土小说 《狂人日记》 《精神病》 《新坟》

“五四”时期,出现了众多形态各异的文学作品,在“启蒙”与“救亡”的大背景下,“离去”与“回归”这个母题继续延展演变,于是产生了种种不同模式的文学作品,无论是问题小说、浪漫抒情小说还是乡土小说,作家都力图通过一个全新的视角来阐释文学作品的中心内容,但是视角的选取又是通过不同的人物形象来进行阐述,其中一个较为典型的,且具有一定延续性、发展性的形象就是“疯人”形象,这个形象无论性别是男是女,都具有一定的共同特征,值得我们予以分析。

一、作品中的“疯人”意象

现当代文学史上,尤其是新时期文学当中,出现了一种疯癫叙事,这种疯癫叙事体现在多部作品之中,有一种一脉相承的联系,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但是这种疯癫叙事的出现并非偶然现象,也并非是新时期文学首创,而是早在五四时期就已经由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开始,为我们塑造了经典的狂人形象,由此狂人日记可以算作是疯癫叙事的开山之作。狂人形象的出现,对于鲁迅后期的作家作品里,产生了极为重大的影响。

(一)《狂人日记》中的狂人

鲁迅的《狂人日记》为众人所知,收录于小说集《呐喊》中,内容上就是描述了一个“狂人”的发病过程,并通过狂人的所见所闻,来指出中国社会上的种种腐朽与颓败。主人公是一个患有迫害狂恐惧症的“狂人”,心里都是想着别人要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加害他。从狂人的外在表现上来看,狂人是典型的精神病患者,但是透过狂人的话语我们又不难发现,狂人对于社会的未来充满执著的希望性,他忧患着整个民族和文化,一直在思考的是怎么样使我们国家浴火重生。而狂人无论是思想上还是精神上都是具有超前性的,狂人作为一个时代的叛逆者,一个文化革命者,一个自我反省者,他的文化觉醒同传统文化是相互交叉的,而他的胡言乱语在今天看来也是被赋予了鲜明的文化意义,它是个人自我新文化的象征。鲁迅在这里通过狂人的狂语,运用象征和暗示的方法,揭露了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实质上是吃人的历史,而披着“仁义道德”外衣的封建家长制度和传统的封建礼教,其实质也只是吃人。但是狂人并不是一直具有顽强的战斗力的,到了故事的最后,他已经由一个精神亢奋的人变成了一个声音喑哑的人,所能做的是只有相信进化论的结果,那就是有新的孩子,不会被社会吃掉的孩子。

(二)《精神病》中的方正英

许钦文《精神病》中的方正英,也是一个疯人,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他疾病的引发是由于社会动荡、军阀之间相互交战,而他经常来回穿梭打探时局消息,从而渐渐地引发精神紧张。但是文章从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却不是这样,方正英所扮演的也不是一个精神病人,他只是一个善于掌握消息的、关心自己妻子的好丈夫,但是故事到了最后,作者却揭示出来,真正有病的就是方正英自己,他的病情已经不是单纯地停留在疯疯癫癫的程度上了,而是能够以假乱真。他曾经的看似正常的表现,欺骗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内,每个人都不能正确区分出谁到底才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三)《新坟》中的四太太

在台静农的《新坟》中,“疯人”指的是四太太,这个可怜的女人孤苦伶仃、独自一人,丈夫离世后,一场兵匪混战,女儿被奸杀,儿子被打死,家产被小叔骗光,四太太可以说和祥林嫂一样,都失去了精神的寄托,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一无所有,只是在疯疯癫癫的想象中惶惶度日,想象着自己大宴宾客,既嫁出了女儿,又风风光光地娶了儿媳妇,觥筹交错,宾主尽欢的情景。但仅仅是自己的幻想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现实,而且她人生的悲惨经历,是通过众多茶客的闲谈八卦来为大家所知的,留给读者的总体形象也是由此而总结出来的,这个女人的最终结局也十分悲惨,挨着儿子的棺材,将干草点着而死,结束了自己痛苦的后半生。作品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氛围,人物命运的悲剧性和精神痛苦,和叙述者的忧郁情绪得以诗意性的表达。

二、“疯人”意象的共同特征

从鲁迅的狂人,到许钦文的方正英,再到台静农的四太太,可以说是五四时期一个“疯人形象”的发展演变,这几个形象,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疯狂”几乎都被处理为独特个人受环境逼迫的结果。疯癫叙事表现为个人与其生存的外部世界的分裂与对抗,以表达对固有社会秩序的愤懑情绪与批判立场,流露出鲜明的对官方与主流历史意识的怀疑与叛离。无论是狂人还是疯子,都是不为社会所容忍的,他们通常都是普通大众眼中的“异类”,在20世纪初的动荡的年代里,有的只是无尽的尴尬和没有办法摆脱的身份上的种种歧视,他们的最后只能是被同化或者是被消灭,也就无外乎狂人最后喊出的那句“救救孩子”。身份上和行动上的差异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疯人不再存在,社会恢复一定条件下的“祥和宁静”。乡土小说在这里也就不仅仅是对于故乡、对于曾经的生活的回忆与怀念,更是当时处于时代交替、社会更迭的知识分子的一种心理上焦灼与踌躇的强烈表现。

由许钦文和台静农的作品看来,二者受鲁迅的影响颇为深广。他们都是幻想自己与周围的人与众不同,不为外人所包容,抑或是自身行为与外界不相适应,而台静农笔下的四太太又与鲁迅所刻画的祥林嫂有着很大程度上的相似,同样因为自身的悲惨经历,产生了种种幻觉,都是被周围的看客所关注,周围的人也都是由最初的同情逐渐变成讽刺与嘲笑,两个女人的最后结局都是悲惨地去世,这些共性,不得不说是受到了鲁迅的影响。

三、“疯人”意象的后世影响

意象本是中国古典诗歌所独有的审美范畴。所谓意象,“概括地说,就是寄意于象”,所以确切地来说是作者主观上的一种臆想。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都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各种各样的事物上,无论这个事物有无生命,能否运动。本来一个事物是没有什么内在含义的,但是一旦被赋予作家的情感,它也就有了生命、有了使命,也让作家的情感有了形。就如李白的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月”就是李白情感寄托的所在。而我们通过阅读现当代文学一些作家的作品,也不难发现,这些作家的笔下同样出现了诸多意象,这些意象通常都是不固定的,而且意象可以指人,可以指物,可以分为空间意象,又可以分为时间意象。这些意象共同构成了作者笔下的隐性结构,并同作者的感情相互结合在一起,就产生了一定的象征意义,而我们所说的种种“疯人”形象就属于一种共通的意象。

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采用疯癫叙事的角度,无论是直观还是客观,都为我们塑造了一个丰满而又生动的“疯人”形象,这个形象无论是男还是女,都可以值得我们从性别的角度予以探讨研究,若这个疯人是位女子,则可考虑女性心理和其所代表的文化心理,大多表现的是劳动妇女的悲惨命运,构成了一个底层劳动妇女弱势群体的世界。若“疯人”是位男子,又可以从男子地位、男权角度考虑,进而探讨乡土小说所要揭示的精神实质。

而五四乡土小说中的典型的疯人形象,又对后世文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狂人日记》不但开创了现代文学史上白话文的先河,同时也是“疯癫叙事”文学的开篇之作,由此引发了相关的现当代文学史上一系列的经典的“疯人”形象。由此开始,不仅仅是在乡土小说中,在整个现当代的文学作品里,这种疯人形象或者说是疯癫叙事都开始成为了作家笔下所经常采用的经典题材,像后来的沈从文的《山鬼》、茅盾的《林家铺子》等等,都或多或少地继承了鲁迅关于疯癫叙事的影子。

乡土小说这个文学流派,没有统一的大本营,也没有整体的领军人物,有的来自文学研究会,有的来自语丝社,有的来自未名社,“乡土文学”这个称谓也是该流派出现近十年之后才由鲁迅所提出,由于受到特定时代的影响、作家本身经历的现实反映、现实主义客观创作规律的要求、鲁迅深广的影响等因素,以鲁迅为先导的20世纪20年代乡土小说,就因其浓郁的乡土气息、显著的地方特色和坚实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而崛起,为中国现代文坛筑起了一道亮丽的风景,显示出了勃勃生机。

[1]胡俊飞,李游.疯癫叙事:20世纪中国文学历史意识的标本[J].吉首大学学报,2012,07(2).

[2]胡俊飞.置疑与重建——20世纪90年代长篇小说疯癫叙事的历史意识[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3).

[3]许纪霖.世俗社会的中国人精神生活[J].天涯,2007 (1).

[4]陈力君.新时期文学的疯癫主题研究[J].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4).

(作者单位:延边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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