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是歌手》看电视音乐秀节目的创新
2013-11-21冯资荣
□ 冯资荣
作为2013开年之作,湖南卫视推出了国内首档歌手音乐对决真人秀《我是歌手》。七位明星同台飙歌的节目形态,使电视音乐秀节目经历“七年之痒”的沉默之后,重新点燃了PK烽火。“节目真实、选手真挚、知音听审团真诚”,这“三味真火”激活与优化了观众的体验,迸发了观众对节目的激情,让《我是歌手》成为2013年春天最“火”的声音——没有“毒舌”、杜绝绯闻,以真声音、真弦律为唯一宗旨。老歌新唱、返璞归真,怀旧成了吸引眼球的“卖点”。正是这些真实的微妙元素,给《我是歌手》注入了清新宜人之风,让节目一路飙红,不仅创下后娱乐时代音乐秀类节目的收视奇迹,让观众收获了久违的惊喜与感动,也为电视音乐秀节目提供了一条成功的突围之路。
机制上的独特创新
一是赛制的创新。《我是歌手》本着公正和创新的原则,首开“知音听审团”,从众多的电视观众中严格筛选出500名具备一定音乐素养的观众,以直接投票选出的方式决定选手的排名及去留。知音听审团确保了评判人群的多样性与包容性,基本上覆盖了所有电视观众的欣赏眼光。同时也在较大程度上尊重了普通观众的喜好,使观众能够成为歌手“知音”参与到节目中来,由此引发“蝴蝶效应”将节目引向不可知的精彩和震撼。
与以往的音乐秀节目不同,《我是歌手》节目中的专家顾问只对竞演歌手的表现作出点评,不参与评分和淘汰的流程。“知音听审团”的设置强化了音乐秀节目的戏剧悬念与艺术张力,颠覆了一以贯之的少数评委投票决定选手去留的选秀模式,规避了江湖传闻中的选票黑幕。评委不再居高临下乱点鸳鸯谱,而是用耳尖投票,1000只耳朵的聆听与辨音,使歌手与评审的关系变得更为平等,互动性更强。
二是悬念与反差的创新。悬念设置是音乐秀节目最重要的叙事元素,《我是歌手》的赛制本身就充满了悬念与反差。节目较好地把握了观众的心理期待,利用和放大这种悬念与反差去提升节目效果。选手的形象、身份与声音及其所演绎歌曲之间存在着强烈反差,这种反差让观众激动不已。而现场多机位的镜头记录下了歌手比赛前后的忐忑、心理落差,还记录下了现场观众的反应与评委表情之间的反差。这些都被巧妙地揉进了合适的节点,反差和悬念让节目充满了惊喜和未知。
为了保证每一集的精彩度,节目对选手几乎不作任何包装修饰,这种看似无意的处理实际是节目组的“精心设计”,这些前期的设计与节目需要的反差效果相辅相成。没有专业主持人,没有详细的VCR煽情,把大牌明星一个个瞒得忐忑不安。《我是歌手》将“悬念”一直贯穿节目的始终,成为吸引歌手、评审和观众眼球的杀手锏。悬念的设置使之形成合理的叙事结构,其叙事策略的运用恰到好处地吻合好莱坞著名编剧麦基的“鸿沟与反差”论。“宣布评委结果”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叙事符号,已是明星的歌手们在看到其他竞争对手时的不同反应、工作人员宣布歌手名次时的紧张与不安,这些都成为节目的看点。排在前几名的歌手听到自己名字时,脸上的表情除了喜悦,还有逃过一劫的放松。而首期暂时排名最后的陈明,虽然嘴上说没事,但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让人颇为动容。
三是以纪录片式的全景呈现方式做音乐秀节目。以往的音乐秀节目,焦点集中在PK的舞台,而很少将镜头移至舞台以外。《我是歌手》对此进行了改革创新,设置了歌手各自的专属休息室,并将休息室、经纪团、彩排、统计选票、宣布名次等通通摄入镜头,与PK台平分秋色。决赛之时的节目直播,47个机位不间歇扫描,以纪录片式的方式全景呈现,“大片意识”呼之欲出。休息室、彩排等人、事、场景,看似幕后花絮,实则与PK台浑然一体,不可分割,为节目增加了不少桥段和看点。
内容上的求真、趋善、向美
一是节目设计层面的求真。音乐秀,就要回归音乐层面。只有抓住音乐的本质,才能够让节目立起来,弥久不衰。《我是歌手》“不以名气定选手,唯用声音打动人”的定位,在对低俗娱乐浪花的扬弃中实现了节目设计的返璞归真,传递了公平、公开、公正以及真、善、美的普世价值:只有社会公平、公开、公正,作为个体的歌手才能拥有实现梦想的机会;只有不断有个体梦想的实现,社会才能持续健康地发展。观众不需要知道歌手背后的故事与经历,完完全全靠对现场音乐的感受去投票。观众感受到了纯音乐的力量,感受到音乐秀节目的诚意,而诚意恰恰是电视音乐秀节目赢得观众的法宝。
二是节目价值观层面的趋善。参赛曲目的选择,不管是《浏阳河》《烛光里的妈妈》,还是《等待》《海阔天空》等,都扣人心弦。不以“貌”相,唯“声”是举。无论是黄贯中凭一曲《海阔天空》激活观众对Beyond乐队的怀念,还是邀请齐秦、黄绮珊、周晓欧、彭佳慧等老歌手再度登台,抑或羽泉组合重新演绎小虎队的《爱》,老歌新唱,怀旧成了吸引眼球的“卖点”。浓情与激情、现实与怀旧交融,传送的不仅是歌声,更是一种向上的力量,激励着人们对事业的执着与坚守,尽情抒发对青春、对亲情、友情、爱情的美好情怀。透过音乐,观众看到的是厚重、丰满、朴素、可爱的当代中国歌手的形象,以及他们对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歌声提升了观众的内涵,更折射出节目的人文关怀和价值追求。
三是节目形态上的向美。《我是歌手》褪去了华丽的外衣,显得更加质朴。以往音乐秀节目中选手常见的华丽服装、炫目造型、激情的伴舞,通通被舍去。LED屏幕的运用、明星级伴奏乐队的加盟,镜头对准的只有歌手倾情的投入和观众如痴如醉的神情,耳畔回响着天籁之音。节目独具特色的品格魅力,在潜移默化地滋养着观众,在享受视听愉悦的同时,感觉到精神上的陶冶,提升了观众的品位,满足了公众对于精神产品的审美需求,突显弘扬民族情怀的文化内核。
对电视真人秀节目的三点启示
一是国际视野与民族情怀的融合。《我是歌手》源自韩国同名节目,中国与韩国有着不同的国情特点、文化观念与民族情结。我们的电视内容产品应当在外为中用的过程中实现本土化的推陈出新,把价值观念与艺术审美融合其间,凸显中华民族的特色,调和外国文化基因与中国母体文化之间的矛盾,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是歌手》做到了这一点,找到了一个既吸引观众又与国情适应、与本土文化结合的独到新卖点,在收视率与伦理性、娱乐性与社会责任之间寻求到一种文化的平衡。这就是 《我是歌手》的中国本土化过程。
二是坚守主流价值观与创新艺术形态的结合。近年来许多电视选秀节目注重节目的娱乐性,致使主流价值观缺失。电视工作者要提高节目的创意水平,必须要有鲜明的与时代相呼应的核心理念作支撑,不断创新节目形态,在满足受众日益增长的文化艺术审美需求的同时,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和社会主义的主流文化意识。《我是歌手》呈现的“真实娱乐”和“民生娱乐”使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观回归主流,把最清澈、最质朴、最真诚的元素还给老百姓,注重以声动人、以情感人。从歌手的好声音中我们看到了当今社会最稀缺的价值观元素——真、善、美以及爱与希望,这就是它的成功之处。
三是提高教化功能与优化文化产业经营的结合。电视媒体既要成为广大观众的精神家园,又要在文化产业的激烈竞争中生存发展。因此,必须把精神文化的发展规律和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有机结合起来,不能唯收视率是举。《我是歌手》把健康的文化品位与独特的产业经营策略相结合,以提升节目质量为基础,通过粉丝营销、微博营销、话题炒作等手段,提升其品牌价值及良性盈利模式。以微博为例,“快乐大本营”几个主持人除谢娜外,都是《我是歌手》的经纪人,每个经纪人都是一个微博传播的“中心节点”,加上知音听审团的微博、歌手的微博、好友的微博、粉丝团的微博,借助微博这个无限大的“话筒”将《我是歌手》传遍中国。全景式的手法把很多镜头给了“很给力”的职业粉丝,这些粉丝的情绪有很强的“带入感”,感染了电视机前的每一个人,也把观众带入到节目精心营造的情绪和氛围之中,使《我是歌手》在传递主流文化价值、实现精神道德引导、对观众特别是青少年的教育、实践、审美、娱乐等多方面发挥积极社会功能的同时,也获得大量广告投入。
当然,《我是歌手》也还有值得商榷之处。如主持人充当经纪人的环节可有可无。经纪人的存在与歌手的同台PK究竟有何关联?主持人真能代表台长与胜出的歌手签约吗?经纪人与歌手一起选歌,结合上一场比赛分析对手情况,或者充当“间谍”去打探对手底细等噱头,导致节奏的拖沓,有画蛇添足之嫌。某些主持人并不专业的点评,暴露出主持人的无知。此外,作为版权引进的舶来品,《我是歌手》从节目形式、歌手设置以及专属休息室等都全盘引进,未做任何修改,似乎不妥。引进节目模式既不能全盘照收,更不能削足适履,而应在“拿”来之后进行本土化的改造。韩国版的流程设置本是安排笑星充当经纪人的,而湖南版却改为主持人充当经纪人,没有了“笑”果,显然不如原汁原味的韩国版。
但总体而言,《我是歌手》为音乐秀节目注入了清新之风,我们期待节目能在后续的表现中带给中国电视更多的灵感与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