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提着你的名字去看春天

□冯金彦

四月梨花

我所有的文字 都是四月的梨花

只为你开

你不从我的生命里走过

我开得再美

开得再白

也是一种浪费

除了写作

除了好好爱你

这一生

我做不好任何事情

我的生命

注定就是为你准备的

听说你要做鱼

我就把自己变成池塘

听说你要做女儿

我就比你早26年来到这个世界

占一个位置

做你的父亲

怎么说呢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尽管想了

可什么都没能给你

美丽 智慧 财富

想给你一个天空

可天空被月亮租走了

想给你一片森林

可森林被鸟鸣落满了

最后 我发现

只有我是别人不要的

就把自己给你

要不要是你的事情

可要不要 你都要明白

我是这个世界上

最疼你的男人

疼你 就是不让你疼

户口本上的名字

在另一个户口本上

遇见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

从我的身后搬走了

25年了

你的名字

总像小时候的你

扯着衣襟躲在我的身后

你小小的手

让我的心暖暖的

你柔柔的声音

让我肩头的担子重重的

社会关系一栏 你填的是女儿

社会关系一栏 我填的是父亲

我们是父女

是一个结

一生都打不开

你的名字跟在别人名字的后面了

你成了新娘

你的名字站在别人名字的前面了

你成了母亲

也开始有一双小小的手

扯你的衣襟

一个小小的声音怯怯地叫你

而你的名字搬走之后

我和你的母亲

只是一个封皮 一个封底

没有你这幅精彩的插图

户口本只是一本泛黄的杂志

无人阅读

一种牵挂

25年

每一天都是一枚硬币

每一天

我都在为你积攒着

不是娇惯你

是我知道人的一生

有太多的风雨

相守的日子

我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该说的去说

该爱的去爱

该做的去做

让所有的日子无悔

让你无论离我多远

都有25年的幸福

可以慢慢回忆

谁敢说明天冷不冷

谁知道明天下不下雨

我不知道明天

我会不会还有一件雨衣

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

为你撑起伞的力气

我只会在有能力的今天

把所有的爱给你

25年的爱是一堆零钱

带上它

无论是哪路汽车来了

你都可以放心地上车投币

关于生命

生命

就是生了你之后

把你看做自己的命

就是把自己的命

让你拎着

当一个灯笼一样拎着

当一个篮子一样拎着

无论我离你多远

无论你离我多远

你的眼泪

总是会准确地

把我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