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半

重庆/李 吟

王强高中一毕业，父母也“毕业”了。

王强的毕业后是继续上大学，父母的毕业却是散伙。

王强发现母亲拿着那张离婚协议书时，呆了好久，但没有哭。母亲却一抽一抽地哭了。

王强说：妈妈，你们离婚了，我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母亲泪眼婆娑，说了一声“对不起”！

王强笑了：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让你们辛苦了。

母亲哭得更厉害，抓住王强的手，忽然又松开。

王强说：妈妈，你自由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母亲还是哭，嘴里挤出一句：我们的性格不合！

王强拍拍母亲的头，像安慰小姑娘一样：大多父母离婚都是这理由，这理由很深奥。这些年，你们吵架，还打架，多累啊！要不是为了我读书，你们早离了。

母亲一脸惶恐，不吱声。

王强说：过去家里穷，你上班，爸爸当泥水匠；现在你当副局长，父亲当老板，你们却总扯皮……你们协议上写着财产一人一半，现金一人一半，今后我读书的费用也是一人一半，很公平。

母亲抹着泪，死死盯着儿子。

王强拿出一个雪梨，在手里颠几下，取过刀子，说：我就像这梨子若划成两半，你和爸爸一人一半，行吗？

母亲大骇，“哇”地一声跳起来，夺过王强手里的雪梨。

王强哈哈一笑：妈妈，你也别作解释。我已是大人了。我知道婚姻这事，谁也说不清！

王强潇洒地一甩头，走出屋去。

母亲悄悄跟在王强身后，像密探一样，偷偷地看。

王强知道母亲在追踪，他坐在树下哼着歌。

王强又起身，洒脱地走了。到了一个建筑工地，他见父亲正在训斥一位民工。父亲见王强到了身边，忽然和颜悦色了。民工乘机逃开。

王强开口了：爸爸，你和妈妈离婚了，我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父亲说了一声“对不起”！

王强笑了：爸爸，你自由了，我尊重你的选择！过去家里穷，你当泥水匠，妈妈上班；现在你当老板，妈妈当副局长，可你们总是扯皮。

父亲发憷了，连忙抽烟，吭吭地咳嗽：我们是性格不合！

王强一笑：大多父母离婚都是这理由。你们协议上写着财产一人一半，现金一人一半，今后我读书的费用也是一人一半，很公平！

父亲恐惧了：王强，你不要乱说！

王强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雪梨，在手里颠几下，取出刀子，说：我就像这梨子一样，若被划成两半，你和妈妈一人一半，行吗？

父亲大叫一声，夺过王强手里的刀子和雪梨。

王强哈哈一笑：爸爸，你也别作解释。我已是大人了。我知道婚姻这事，谁也说不清！夜里，我们去酒楼里聚一聚，行吗？

父亲一脸惶恐，听从儿子的安排。

傍晚，一家人便在酒楼里聚餐。王强笑，父母笑，笑得很难看。

酒足饭未饱，一家人却搁下了筷子。

王强对服务员喊，拿一个梨子来！

父母猛地站起来，恐惧极了，都喊“不要不要”！

王强笑一笑，便做总结发言了：爸爸！妈妈！你们都还年轻，会重新组合家庭，但下次不要性格不合，不要为两家的孩子打闹，不要为钱财闹得你死我活……好了！为我们今后的新生活干杯吧！

一家三口一饮而尽。一家三口相拥着回家。

夜里，王强早早睡在书房。母亲睡在卧室，父亲睡在客厅里。

一家人相安无事。

第二天，王强出发去北京。

王强走向客车时，猛地脱下外衣，露出一件白色T恤。T恤后背上用红色划着一道醒目的直线，直线两旁画着两幅头像，左边是父亲，右边是母亲。

王强的前胸还画着一个红色桃心，也被分成了两瓣。

王强没有转过身去，他一头扎进车里，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