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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约翰·厄普代克小说中的喜剧性元素

2013-11-15靳相茹张瑞红

小说评论 2013年1期
关键词:喜剧小说

靳相茹 张瑞红

引 言

以“兔子”系列著称的现代著名小说家厄普代克生前是美国当代文坛诺贝尔呼声最高的作家之一,其文笔精致细腻,体裁丰富,风格迥异,卷帙浩繁,被称为美国文学史上的常青树。厄普代克的成功得益于恰当熟练的运用各种题材进行创作。对喜剧元素的娴熟运用所带来的轻松愉快效果冲淡了这一系列美国社会问题给人们带来的痛苦,使阅读得以轻松进行。喜剧在人物、题材、内容、方法和功能方面与悲剧不同,对喜剧通常解释是“以讽刺、幽默、夸张等手法,描绘和揭露丑恶庸俗和落后的社会现象,肯定生活中美好的事物”,所以可以看出喜剧人物与悲剧英雄相比,不如常人,他们都是丑的,被否定的对象;批评的方式和内容不像悲剧那样给人带来悲剧性的激昂慷慨,它给人们的是轻松愉快的嬉笑和幽默,尖锐深刻的嘲弄揭露和讽刺”;喜剧的目的或功能也是批评,就是匡世,警世。本文拟从以上几个方面分析厄普代克小说的喜剧性元素。

喜剧的人物

首先,小说人物的刻画具有喜剧性。

与悲剧不同的是,喜剧的人物集中体现人是社会的人,是集体的一部分---极少像悲剧里的人总是个个体。厄普代克从不以大人物及其可歌可泣的事迹为叙事立足点,而是关注小人物的内心世界,“以一般人物为满足”,他的目光始终徘徊在普通的中产阶级身上,那些人物只能用“非英雄”一次来概括。例如“兔子”系列小说、贝克等系列小说,还是婚姻小说的主人公,大都是中产阶级的白人,殷实富足,过着祥和安定的生活。他冷静的客观的描述了美国中产阶级社会的生活图景,展示了灵与肉、个人与社会以及两代人之间的冲突,在不同程度上探讨了婚姻、家庭、性道德、宗教、种族意识、时间、死亡、吸毒等诸多问题。他笔下的人物可以分成以下几类—律师、医生、商人、领袖—大都是有些社会地位的人;有的是商人(例如兔子、《夫妇们》中的主人公),有的是牧师、教师或巫师(《整月都是礼拜天》,《罗杰的版本》以及“女巫”系列的主人公),有的是领袖(《政变》中的主人公)。

喜剧的人物都是丑的被否定的人物,这些人身上总有几种传统的常见的恶习或美德。“兔子”系列的哈里,胆小怕事,不负责任,一生都在逃跑,在命运编织的网中挣扎,直至去世。《正月都是礼拜天》的主人公步入中年的马斯菲尔德虚伪狡诈,尽管自己也是牧师,但是他对上帝却抱着怀疑甚至是不信任的态度。言辞中身子常常露骨的表现出对上帝的歪曲和亵渎。如他对妻子不忠,先后与不同女性通奸,并且利用耶稣原谅通奸的女人这个故事为自己的通奸进行辩护。《S》的主人公莎拉也是是一个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的主妇。她自私、空虚,自己离家出走,寻找不同的恋人,甚至与别人发生同性恋,但是却指责女儿,强迫自己履行外祖母的义务。批评母亲,不该用父亲的钱和别的男人恋爱。她告诫别人不要看重钱财,自己却利用职务便利,集聚大量金钱。

喜剧的批评方式

悲剧可以直训、直陈,喜剧则用曲训、曲陈、甚至刻意曲解将人物的不同面貌或丑态一一呈现在观众眼前,接受他们的批评,用丰富的幻想来加强喜剧的趣味和讽刺效果,所以除带给观众、读者娱乐外,常常凭借嘲弄、讽刺的手段去“刺”人们的错误、愚行,可能比悲剧更有效地匡正人们的行为和社会风气。厄普代克的作品也是这样,他利用了多种喜剧手法,包括荒诞、反讽、幽默、夸张、戏谑、巧合、误会、狂欢等,使复杂的宗教、艺术等方面的问题得以轻松再现,深刻揭露美国社会存在的问题并且使读者能够产生共鸣。

荒诞“女巫”系列的小说讲述的是在虚构的20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的罗德艾兰岛的东镇,镇上三个女子亚历山德拉、简和苏琪离开丈夫后获得超人的魔力成为女巫。她们通过魔法让她们的朋友身患癌症。三十年过去后,三个女巫都重逢,但是在她们施魔法时简突然死于动脉瘤,后来得知是克里斯,詹尼的弟弟,通过从达瑞尔那学到的电子和量子物理学杀害了简。《政变》以魔幻现实主义的叙事方式讲述非洲黑人青年埃勒生命中的两次旅程。他召集民众,围攻炼油厂的大门,试图结束现代工业给库什带来的环境污染。但是他遭到前国王的头颅的诅咒:干旱将降临他统治下的库什,直至他的统治被推翻。小说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揭示了在当代全球化背景下通过个体寻求纯洁民族文化是无法找到自己民族身份的,非洲必须正视过去的历史和现在的事实,在捍卫民族文化的同时,也要融入现代化进程。《走向世界末日》虚构了一个发生在未来的新英格兰,核战争之后世界一片废墟,战后劫难通过步入老年的本的日记记录下来。在他战后的生活中出现了情人亦人亦鹿,妻子起死回生等一系列离奇的事件,展示了步入老年后人类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S》中,莎拉的出逃只是一场闹剧,她的反叛充满着世俗的欲念、欺骗、控制欲和性放纵等。在这个出逃过程中,她的自私、任性、乖戾、贪婪、虚伪等个性逐渐暴露无遗。比如,她一方面控诉丈夫对她的压迫,另一方面却深情的留恋以往舒适的家庭生活,喋喋不休地告诫家人要精心修剪草坪、花坛等琐碎小事;在避居地,她表面上虔诚祷告,寻求精神上的解脱,但是却对物质生活恋恋不舍,力图捞取巨额钱财,并且沉溺于性欲之中‘她将女儿看作是并肩作战的战士,渴望得到女儿的理解,但是得知女儿怀孕时,却对她严加呵斥,称其败坏了家风,强迫她担任外祖母的责任,丝毫不不见母亲的关怀之情;萨拉似乎对母亲十分关心,嘱咐她保护皮肤。但是当母亲寻找晚年的幸福时,却称母亲为海滨荡妇,挥霍父亲留下的钱财。

反讽最有名的反讽就是“兔子”系列主人公哈里,他一生都在逃跑,希望摆脱枯燥乏味的生活,但是最后直至死亡,都没有逃脱命运的网。《整月都是礼拜天》中的马斯菲尔德,尽管自己是牧师,但是却不信仰上帝,用《圣经》中的典故为自己的通奸开脱,而且与不止一个人通奸。《贫民院的集市》中贫民院是传统宗教的最后栖身地,也是宗教和世俗战斗之地,它最终被现代力量撞到,之后发现这面看起来“如此厚实的墙壁其实却是两个硬壳”,旧时的工匠原来只是在中心放了一些没有用的水泥加固的橡胶,白石和平滑的大卵石。老人们发现原来自己的信仰如此不堪一击。在举办集市的当天,天气一直阴沉,甚至下起来雨。老人们都在责怪康纳,因为在门德尔松的领导下从未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觉得是康纳的没有信仰带来了雨,破坏了一年一度的集市。正在这时,雨停了,集市照常举行。《马人》中卡德维尔言行一致,他的确爱着一切人,甚至是那些不值得他爱的人。在一个寒冬的早晨,为了送一个搭便车的陌生人,他特意绕了三英里的路,这个陌生人不仅没有说一声谢谢,下车时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他珍贵的手套。在《S》中,出逃的反叛的莎拉并没有否定现行的父权制度权利结构,而是竭力通过对男性行为的模仿、接近,以及竭力进入男性权利之中来寻找自己的身份和价值,她并未跳出失语的误区。例如,她通过避居地中的男性领导确立了自身在避居地的身份和地位;而阿汉特则说:她讲话的口气就像个男子,自从她来到这儿后,只不过充当了一个男人的角色。这些小说通过反讽,揭示了当代美国人的信仰危机:昔日的美国守护上帝,而年轻的美国遗弃上帝,并试图用性替代上帝的位置。在没有上帝的日子中的糟糕生活否定了这种生活方式。

戏仿(parody)也叫“滑稽模仿“,是对前文本进行转换或挪用,或以漫画的形式反映前文本。后现代小说通过戏仿这一技巧使文本产生了一种戏谑效果,由此更凸显了文本的游戏性和不确定性。

《葛特露和克劳狄斯》《葛特露和克劳狄斯》淋漓尽致的运用了戏仿的创作手法,葛特露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可怜配角,而是一位令读者耳目一新的正面女性,她占据了整部小说的中心,而哈姆雷特王子则被描绘成一个乳臭未干、郁郁寡欢的小配角。这部伟大的悲剧被厄普代克喜剧化的转变成了一部爱情、婚姻、家庭的浪漫史,同时千百年来被誉为最高贵、悲伤、值得同情的王子被消解成自私懦夫,而被指责为“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的葛特露被正名,成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追求浪漫的高雅女性。同时,厄普代克凭借自己的独特理解,分别以《红字》三角关系中的主要人物亚瑟。丁梅斯代尔,罗杰。齐灵沃斯和海斯特。白兰的原型为主角或视角,创造出《红字》三部曲。第一部是从Birthedale角度写成的《正月都是礼拜天》,第二部是从罗杰教授角度写成的《罗杰教授的版本》,第三部是从沙拉角度写成的《S》,分别从不同的视角看待同一主题。《S》小说从人物角色、性格和情节等对《红字 》进行戏仿。《红字》中珍珠虽然岁母亲在监狱和耻辱的气氛中度过童年,确实天真纯洁的象征,而《S》中的珍珠却在优越的美国文化的氛围中成为垮掉的一代中的一分子,她仅仅吸收了美国当代文化中的糟粕。为了美好的憧憬,她回到欧洲大陆去寻根,结果发现美国社会的恶劣影响早已使欧洲成为一样的毒菌滋生之地。莎拉自私贪财,彻底消解了海斯特坚强无私的形象。

狂欢“人类生命中狂欢精神是喜剧意识到非自觉形态,狂欢是人类特有的精神现象,狂欢化的笑即诙谐是人类的高级精神特权,他是别的生物所不能及的……所谓狂欢精神,是指人类以其旺盛的生命力超脱社会文化的束缚和限制,以充分体验生命的自由与快乐精神,而喜剧是与狂欢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不仅是喜剧起源于狂欢,更重要的是”狂欢化与喜剧在以笑的方式追求人的精神的自由方面是一致的。)《夫妇们》和《小镇》描写了狂欢化的通奸社会。塔博克斯真的十对夫妇过着平静而且惬意的生活。他们不停的聚会、聊天、打球,甚至是互换妻子。在这里人们享受着真正堕落中的惬意。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他们,蜕变成了躲避崇高和放纵肉体的一群人。人一旦被性欲所支配,成为欲望的牺牲品,就不仅失去高贵和希望。

喜剧的目的

悲剧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传道”(传播一切正面做人的价值)与“感化观众”,情节变化的脉络或过程需要和于一般人的思考习惯,比较容易使观众随着人物的行动进入戏中,与人物产生“认同”而达到教化功能。喜剧的目的主要在通过讽刺而产生娱乐,观众在讥笑剧中“人物的可笑行动”时,感到自己的优越,自然便不会与人物认同因此喜剧也有严肃的“匡世”作用。厄普代克大部分小说的情节相对松散,使用相似的故事,所以他的小说常常被分为系列小说,婚姻小说,互文小说,历史小说,后现代小说,而且通常总是围绕“宗教、艺术和性爱。他的作品中小说主人公追求真理但是总是相对世俗的目标,例如财富、快乐、或者性。喜剧与悲剧不同的是它旨在匡世,有效地匡正人们的行为和社会风气。喜剧都有一个社会道德作为我们讽笑剧中人物行为的标准,从而借“讽世”而达到“匡世”、“醒世”的作用。厄普代克很注重作品的社会教育作用,他认为自己的每部作品的中心主题都是一个道德难题,都是在于读者进行道德辩论,来评判、对比或说明在美国现实生活中遇到的一些问题、现象、人和事。《巴西》这部小说着力打造了“新黑人”形象特里斯陶,展示了不同于传统黑人的诸多素质,如自信、自尊、积极寻求自我实现之路等。而且厄普代克从自己的家庭生活出发,推导出瓦解美国种族问题的一条“捷径”,这条捷径不是传统的民权斗士所惯用的社会、文化、政治斗争、而是通过男女之间的自然吸引和结合,让黑人和白人真正地融合在一起。《S》的宗教主题的内涵是具有讽刺意味的,因为厄普代克所要揭示的就是被改造、被利用、被伪装的一场闹剧。他所传达的是在日益发达和富裕的美国人的精神却无所寄托的信号。《马人》中客戎的当代版卡德维尔心肠善良,友善待人,责任心强,脑子里不仅装着妻子、儿子和岳父,还有他的学生们。他就像普罗米修斯一样,具有拯救性情怀,不仅希望家人过上安康的生活,还构想着一个田园诗般的人类未来:充满欢声笑语,处处歌舞升平,人们体验不到沉重的忧虑和压抑。马人讽喻了现代美国人的生存状况,他们精神上苦痛,行为上平庸。《夫妇们》坦率的描绘了美国人的爱情、婚姻及婚外情等。虽然写的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但是以小喻大,展示美国精神文明的本质。事实上,他所设计的是更大的问题,那就是人类所面临的极为复杂而又棘手的问题,就是现代人所面临的爱情、责任和道德等。

在喜剧中,最后总是年轻战胜衰老,灵活机智战胜僵化教条,生命战胜死亡;总是以大欢喜结局,通常是婚礼,盛宴或舞会—总之象征社会妥协;悲剧事件的高潮通常是令人不快的灾难,而喜剧事件无一例外的以令人满意皆大欢喜的结局;喜剧关注的更多是不仅是个人而是整个社会和全人类的幸福。厄普代克在作品中预设了一个善的世界和本质,尽管有些难以捉摸,但最终却是博爱和收获,人在喜剧中的目的就是使自己适应这个世界并享受它。在《明镜》的访谈录中,厄普代克自己说希望营造一个大团圆的幸福结局,到最后大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兔子”系列主人公哈里的儿子哈瑞和他的私生女相认,并且得以自由地取走他们自己的路。而兔子的前妻将要与第二任丈夫启程去佛罗里达。《恐怖分子》中,艾哈迈德和杰克等人,都痛恨物质主义,厌倦现实世界,盼望一个更美好的社会。艾哈迈德本性善良,性情温和,对美国的异教徒并不仇恨,而是充满了同情。但是自己却阴差阳错的成为恐怖分子,被派往纽约进行恐怖活动,但是在这千钧一发时刻,杰克的话消解了他发动自杀袭击的冲动。他意识到,“这个世界是上帝创造的”,“上帝不想毁掉它”。于是,他放弃了恐怖袭击。小说旨在告诫美国人民:只有真诚沟通,相互理解,才能平息不同信仰,不同意识形态、不同民族之间存在的分歧,才能有效的化解彼此之间的矛盾,还世界以和平、安宁和祥和。《圣洁百合》讲述的是威尔默特家族四代人受媚俗的大众文化影响,追求现代人纸醉金迷的生活,但是克拉克在最后一刻熊熊大火燃烧的时刻,救了圣殿内众多受骗的男女信徒和孩子们。同时小说以大火结束这是不义之人的惩罚也是对一般人都精神净化,促使他的妈妈、舅舅和外公以及一切善良的或是冷漠的人思考美国的未来。小说以“孩子们”一声呼唤、一声叹息结尾,火既是对。在《马人》中,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主人公乔治。卡德维尔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和小人物,但是他对爱的坚守和对肉欲的抵制的两种素质却让他无限的接近上帝,使其具有宗教的光辉。

结 语

综上所述,可以清楚的看到厄普代克的小说的成功得益于文中众多喜剧元素,使得小说具有鲜明的喜剧性,使得对“宗教、艺术和性爱”这些主题的探讨变得轻松愉快。这都体现了作者对社会深刻的洞察和理解,以乐观而严肃的态度对待人生,对未来的人类世界充满信心。从喜剧的角度来欣赏厄普代克的小说,一定会有助于我们更全面、更真切的探究厄普代克内心世界。

参考书目:

1.张中载西方古典文论选读 出版社: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2.周慧华西方戏剧史通论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2008

3.Sam Tanenhaus.“Mr.Wizard”,The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Oct.26,2008.

5.Katherine A.Powers.“WHAT'S NEW IN UPDIKIANA”,The Washington Post,Wednesday,15 April 2009.

6.Ian McEwan.“On John Updike”.The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March 12,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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