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作品在整体结构中的特点分析研究
2013-10-26朱海泉
◎朱海泉
(东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吉林 长春 130024)
《西游记》是吴承恩笔下著名作品,为我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其艺术成就表现是多方面的,但是它最主要的成就,无疑是成功地运用了积极的浪漫主义的文学创作方法,把我国浪漫主义的实际应用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由于我国神话的缺少,由于我国长篇小说大凡都是从讲史演变而来的,因此,《西游记》在这方面的成就显得更加可贵。
首先,《西游记》全书是一个完整的艺术结构,它虽然有双重的主题,但却统一在两部分共同具有的正义性之中。
其次,《西游记》是由四十多个小故事组成的,每个故事又有一定的独立性,分开可以作短篇小说读,从某种意义上说,《西游记》是多个短篇小说的连缀和组合,类似于中国国画中的册页。但由于它们的主人公都是孙悟空,又统一于共同的克服困难的主题,所以,《西游记》在结构上与《儒林外史》不同。《儒林外史》的各个故事的主人公处于转换之中,“事与其俱起,亦与其俱讫”,而《西游记》的结构在独立之中又有其连续性和一贯性。《西游记》结构的连续性和一贯性除了表现为共同的主人公,共同统一的主题外,还表现在每回之间在情节上都有联系,全书前后之间又多次互相照应交待。比如唐僧师徒四人在取经途中的各种场合屡次介绍自己的身份,猪八戒念念不忘高老庄,孙悟空和二郎神叙旧,神仙妖魔经常提起大闹天宫,唐僧经常介绍取经缘起,这就使《西游记》在结构上勾连贯穿。再比如,第八回如来赐予观音菩萨三个箍儿,以便往东土去寻找取经人。紧箍儿交给唐僧,制服了孙悟空,事在第十四回;紧箍儿收了黑风山上的黑熊精,事在第十七回;禁箍儿收了红孩儿,事在第四十二回,照应交待也十分周密。另外孙悟空在火焰山三调芭蕉扇之前,大闹天宫时和牛魔王拜过把子兄弟,在解阳山破儿洞打败了牛魔王之弟如意真君,在火云洞又请观音菩萨收伏了红孩儿,这就使得火焰山这场矛盾交错集中,与前边情节有了呼应。就是写到最后,在唐僧一行四人从西天取回真经之后,又在通天河上受到了白头老鱉的最后一难,而这一难又早在第四十九回写老鱉渡唐僧师徒四人渡河去西方请佛祖提问时已经埋下伏笔。这些都反映了《西游记》结构上的精密。
最后,从《西游记》的艺术风格谈起,《西游记》总的艺术风格是乐观向上、开朗、风趣、幽默。可能原来流传的民间故事就有此特色,也可能与吴承恩本人诙谐的性格有关系,但更大的可能是两者的结合。《西游记》的这种风格特色,体现在主人公孙悟空身上,那是伴随着他的战斗精神和进取精神,从正面体现出来的;体现在猪八戒身上的,这正是伴随着他的缺点,以善意的嘲讽和揶揄的表现形式,体现在妖魔鬼怪和人间国度的昏君佞臣身上,而这些主要表现为作者对现实社会的嬉笑怒骂,冷嘲热讽上。这种艺术风格,在“三打白骨精”这段故事中,显得非常突出。
吴承恩笔下的白骨精极其富于变化,而且颇有心计。她见不能强夺唐僧,便用计智取。她的这等功夫,比起黑风怪,熊罴怪等许多妖魔皆高出一筹。作者着力在其三次变幻人形上大作文章,笔触之细腻,描写之精彩,都令人叹为观止。书中写那白骨精变化成的女子生得:“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真好似那天仙下凡,嫦娥落界。这般美貌之女子,如何迷惑不了唐僧一伙的凡心?白骨精不仅以姿色迷惑唐僧师徒,而且还用花言巧语哄骗。要不是孙悟空自南山回来,识破其诡计,只怕她早已经得逞。然而,白骨精抵不过孙悟空的如意铁棒,使个解尸法,留下个假尸,逃之夭夭了。这计中计,使唐僧更加确信孙悟空是在无辜伤人害命。孙悟空有口难辩。这番精彩描写,使读者领略到白骨精狡猾与阴险。“三打白骨精”曾经被改编成连环画、电影、电视剧、戏曲等,这段脍炙人口的故事,多少年来一直深受人们的喜爱。此外,譬如“大战哪吒”、“大闹通天河”、“三调芭蕉扇”等回目,都是历久不衰的精彩章节。
《西游记》是部神话小说,创作方法基本上是浪漫主义的。它不是严格地按照生活的本来面貌再现生活,而是采取幻想和夸张的形式,书中的景物环境、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都显得离奇、神异,可是我们读起来,不觉得它荒诞不经,而是能感受到生活的真实性,这是由于作者恰当地处理了神话与现实,幻想与真实的关系。尽管描写的事物千变万化,但是总是与现实生活有着必然的联系,能使人们通过自己的生活体验加以理解。如《西游记》里的人物,多是由动植物化身变形来的。孙悟空、猪八戒原形是猴子和猪,而很多妖魔鬼怪则是狮、虎、蝎子、蜘蛛、花木等等,作者将他们幻化以后,赋予他们以人的形状和人性。作者让这些通达人情事故的神魔,互相矛盾冲突,演绎出各种悲欢离合的故事,写得出神入化,构成一个千姿百态,变化莫测的神话世界。反过来,作者在赋予神魔以人形人性时,又处处顾虑到他们本来的动物或植物的特殊性,将二者巧妙地结合起来。总之,《西游记》把许多动植物变人成精,这是作者的艺术虚构,而变成人以后的精怪既懂得人情,又有原来动植物的特点,这是幻想和夸张中的生活真实。人物这样地变来变去,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取得了奇妙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