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存在的合理性

2013-09-13戚青丽

学理论·上 2013年7期

戚青丽

摘要：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从“资本主义经济事实”出发，论述了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异化劳动现象。尽管异化劳动理论是马克思早期的理论，仍具有争议性和不成熟性的缺陷，但这种理论思想却在当时的社会乃至今天仍具有巨大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一方面，对前人异化理论的超越性和对资产阶级的批判性为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提供了强有力的思想武器；另一方面，这种争议性和不成熟性有利于打破教条式的马克思主义，促进后继者如西方马克思主义对其思想的继承与发展。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具有极大的借鉴价值和意义，同时也有利于“和谐世界”的构建。

关键词：马克思；异化劳动；缺陷；合理性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19-0073-03

18世纪60年代，英国开始了以蒸汽机为主要标志的工业革命，效果显著，英国经济飞速发展。英国的工业革命影响了整个欧洲大陆，18世纪末，法国也紧接着在国内实施工业革命，而拿破仑在1806年战胜了普鲁士和奥地利，使法国的资产阶级革命的思潮冲击了德国这个政治分裂、封建势力强盛的落后国家。面对英法强敌，德国一方面采取渐进的方式进行政治上的统一，一方面进行工业革命以自强。政治上的统一和经济上的工业革命推动了德国封建制度的灭亡和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但同时也导致了社会的重大变化，社会日益开始分化为两大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由于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客观地位不同，导致了这两大阶级的相互对立。在资本主义社会，大机器生产越是发达，资本家对工人的压迫、剥削就越是残酷、没有人性。面对资产阶级的压迫，19世纪三四十年代，欧洲工人运动迅速开展，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实践迫切需要科学理论的指导，需要有一种科学的世界观。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了。

一、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的内容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从当时“资本主义经济事实”出发，论述了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异化劳动现象。

（一）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相异化

“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1]47工人本应对自己生产的劳动产品拥有享有权和支配权，但在资本主义社会里，这种劳动产品即资本却反过来控制、支配着劳动者，使其成为异化于劳动者本质的外在形式。劳动者本是想通过自身在生产过程中的不断努力获得物质上的满足与享受，但最后却表现为努力越多、贡献越大，能得到的东西却越少，工人就越贫穷，就更不能满足自身基本的物质生活需要。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工人，已经成为了资本统治和奴役的对象，而劳动产品作为资本主义社会中运转的一部分，也已经作为一种异己的东西与劳动者相对立而存在。

（二）劳动者与劳动过程相异化

人的现实生活包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而人们劳动的目的也就具体体现于这两个方面：一方面，为满足自身的物质生活；另一方面，在满足物质生活的同时，追求超越性的精神生活。因此，劳动对工人来说本应是自由、自愿的选择，同时在劳动的过程中享受追寻美好生活的乐趣，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劳动中，工人所感受到的却并非如此。“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1]50因此，工人的劳动不是自愿，而是被迫的强制劳动，劳动是工人不得不进行的用以维持基本物质生活条件的必要手段，工人追寻更高的物质生活以及精神生活已经成为幻想。因此，当外在强制一旦停滞，人们就会像逃鼠疫那样逃避劳动。

（三）劳动者与人的类本质相异化

人是一种类存在物，人的类本质构成了人之为人的内在规定性。人的类本质通过对象化活动即劳动得以体现，这种劳动是由人的主观意识通过实践改造客观世界、改造自然界进而体现出人与动物类本质的根本区别。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劳动中，人们被迫、强制地劳动，不能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和理性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人们堕落为最可悲的动物，如禽兽一般在很大程度上，仅仅依靠满足本能感官而生活。异化劳动谋杀了人们独特的理性的思想，使他们失去了人的本质，成了非人。

（四）人与人相异化

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60。人的发展不仅表现在人化自然界的广度和深度上，更表现于人的社会关系的丰富性中。可在现实生活中，由于劳动者在生产过程中与自己的劳动产品、劳动过程、类本质相异化，这就必然导致一个结果：人与人相异化。由于工人生产出来的劳动产品是异己的，但同时又属于另外一个劳动者即资本家，因此，资本家作为一种异己的身份与工人是相对立的。因此，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社会的发展直接表现为两大阶级的对立，马克思精辟地把它们之间的关系归结为“剥削者和被剥削者的经济关系”。

二、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存在的局限性

（一）“异化”概念本身存在的争议性

异化理论是在文艺复兴以来的近代西方哲学里逐渐形成起来的，在经历了霍布斯、卢梭、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等学者的影响下，发展至马克思时逐渐完善。一般意义上，异化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指用异化的概念去解释特定历史阶段下，生产过程中的具体的存在现象也即是异化具体体现为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在生产过程中的由主体产生出来的客体总是作为主体的对立面，成为一种外在异己力量，反过来支配和控制主体本身的一种现象；二是指用异化的概念来解释社会历史的更替与变化，即异化史观的思想。通常人们认为人类社会发展史的过程也是一部异化史的过程，异化推动着社会发展的进程。通常在第一个理论内容上人们运用异化这个理论去批判现实中的种种不合理的现象是值得肯定的，但异化观却与马克思的辩证唯物观相冲突、异化史观与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相冲突。出现冲突是因为“异化”概念表示事物本身并不是现实的真实存在的状态，而是另外一种理想的存在状态，这种理想的状态是在未对现实状态的批判与反思的基础上而直接对事物的本质所做的预设，这样一来，便要使得要证明的东西反而成为一种不言而喻的前提而加以使用。因此，这种理想的状态是没有现实依据的。“异化”概念虽体现出人道主义精神，但由于缺乏物质、实践基础，仍然带有一定的空想性。因此，异化概念本身存在的争议性也直接成为了人们争论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合理性的一个基本点。

（二）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的不成熟性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在马克思思想的形成与发展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但这不是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思想成熟的杰作。早期的马克思未能发现费尔巴哈思想的不足之处，因此，对他的哲学保留了过高的评价，在哲学体系上还未同他区别开来。因此，马克思早期的异化劳动思想受到了费尔巴哈“人道主义”思想较大的影响，他以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来批判现实并以此来理解共产主义存在的合理性和历史必然性，这与他后来从物质生产实践出发来说明社会历史的唯物史观有较长的路程。随着马克思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入和实践活动的继续开展，他在继其《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之后，接着又撰写了《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等一些文章，在这些论著中马克思很少像先前那样频繁使用“异化”一词，但其依然关注异化思想，主要侧重于以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为基础，深刻剖析异化的根源借以说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对抗。因此，正如黄楠森所说，“把《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看成马克思思想发展过程中的‘黎明前的黑暗，是错误的，把它当成成熟的马克思主义著作，甚至把它当成马克思思想的‘顶峰，显然也是不正确的。”[3]35

三、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存在的合理性

（一）它对前人异化理论发展的超越

异化的发展有一个历史的过程。由于马克思的思想受黑格尔以及费尔巴哈的影响最大，因此，这里主要介绍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相比较黑格尔与费尔巴哈思想的合理性。

黑格尔运用“异化”概念来描述绝对精神的矛盾转化，并以这一概念为核心阐述了对立统一和否定之否定的辩证规律的思想。黑格尔的思想有其合理的内核，如其包含辩证法的思想、强调世界基础的一元性等，但由于黑格尔的异化思想是一种精神的异化，颠倒了精神与现实世界的关系，这就必然导致其没有抓住异化的实质。而费尔巴哈从人是现实感性的具有感觉和思维能力的实体出发，批判了黑格尔在异化主体设置上的唯心主义，建立起了自己的人本主义异化观。费尔巴哈认为，不是上帝创造了人，而是人创造了上帝，宗教所宣扬的神的本质，都是人的本质的异化。他指出，“人的神不外就是人的被神化了的本质”[4]221。人将精华集于上帝一身，但是上帝和人的关系却处于异化状态，在上帝面前，人惨遭摧残。因此，为解放全人类，必须要消灭旧的有神的宗教，建立一个充满理性和爱的宗教。费尔巴哈的异化理论思想在当时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由于费尔巴哈是直观的唯物主义，他虽然注意到了宗教产生的根源是人的本质的异化，但却以自然主义的眼光来考察人，忽视了人的社会的阶级属性。因此，当他分析到社会历史领域，就陷入唯心主义。另外，由于费尔巴哈的异化内容仅仅局限于宗教，异化的对象比较单一，仅仅局限于神（上帝），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其异化观的狭隘片面性。

因此可以看出，在马克思前的哲学家对异化理论的研究主要是停留在对社会现象的分析、思考上，没有深入事物（资本主义社会）内部揭示异化的本质，这就决定了马克思必须在批判吸取前人合理思想的基础上，从事物的内部本质出发，经过综合、分析形成自己独特的异化理论。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将异化与劳动结合起来，揭示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人类痛苦的根源，抓住了异化的实质性内容。

（二）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对资本主义的批判

在吸取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异化观的营养并加以研究发展之后，马克思认识到，要想深刻揭露现存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仅仅从人性方面是不够的，还必须从现实社会角度出发。因此，马克思开始走进并研究社会政治经济生活，正是在这一过程中，马克思发现了资本家剥削工人的奥秘。而异化劳动包括的四个方面的异化正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的具体表现。因此，异化劳动是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关键所在。马克思通过异化劳动揭露了资本家的丑恶无耻行径，使工人看到了自己受压迫和剥削的残酷现实，这为无产阶级起来反抗、推翻现存的资本主义社会起了催化剂的作用。因此，从这个角度讲，马克思异化理论思维方式是无产阶级批判资产阶级的有力武器。正是通过对异化劳动的层层分析，马克思才在后来逐步发现了剩余价值的奥秘，在根本上揭示了资本家剥削工人的实质。因此，异化劳动让我们找到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对立的根源，无产阶级要获得解放，就必须以物质手段来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最终实现资产阶级必然灭亡，共产主义必然胜利。

（三）西方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异化劳动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20世纪20年代，一股自称为以补充和革新马克思主义为己任，致力于马克思主义的“现代化”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涌现了出来并且影响越来越大。西方马克思主义将当代资本主义看作是一个异化的、畸形的社会，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异化现象进行了揭露和批判。如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之一的卢卡奇在他的《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最早提出了与马克思的异化概念很相似的“物化”概念，他把“物化”看作是资本主义社会最普遍的现象。受马克思的影响，卢卡奇指出：“如果我们纵观劳动过程从手工业经过协作、手工工场到其工业的发展所走过的道路，那么就可以看出合理化不断增加，工人的质的特性，即人的个体的特性越来越被消除。”[5]154应该说，卢卡奇认识到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异化对人性的摧残，体现出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开始关注人全面的生存质量，尤其是人的内心、精神的健康状况，体现了对人的价值、命运的关心。而关于如何消除异化这一难题，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也都为此做了努力。虽然各个学者的观点和侧重点有所不同，但都主张建立一个既不同于资本主义，又不同于现存社会主义的第三条道路或第三种选择，就是所谓的“新社会主义”，这个社会主义也就是以人为中心，自由、平等，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全面发展的社会。

四、结语

尽管异化劳动理论是马克思早期的理论，仍具有争议性和不成熟性的缺陷，但这种理论思想却在当时的社会乃至今天仍具有巨大的现实意义。一方面，它的超越性与批判性为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提供了强有力的思想武器；另一方面，它的争议性和不成熟性有利于打破教条式的马克思主义，促进后继者对其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目前，中国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虽然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事业快速发展，但由于中国内部的政治经济体制还不健全以及受到西方各种思潮的冲击，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仍存在着一些资本主义的残余，异化现象在这个时期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呈现出来。如网络异化即人们创造了网络，但一些人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等等。很显然异化问题已是我们不可忽视的问题。而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作为一种思维方式，通过对人类生存现状的深层次分析和研究，竭力寻找异化根源之所在，进而探寻出走出异化状态的根本途径。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对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具有极大的借鉴价值和意义，对于它的研究有利于解决当代人类的生存矛盾，对推动社会主义更快更好地向共产主义前进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和价值。

面对着今天仍然动荡的国际社会，针对某些实施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国家，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不仅警示中国反思并消灭国内异化现象从而实现共产主义，同时也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被压迫人民提供了一条分析和解读人们生存矛盾的根源并寻找走出生存困境的途径和方法。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具有跨时代的意义，有利于全世界人民实现“和谐世界”的目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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