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姐
2013-09-06闫晗
闫晗
董小姐是我的表姐,但并不像文艺青年歌中唱的那样风情。
董小姐从小就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她曾在商场看到一辆红色三轮童车,坚決不肯走开,大哭大闹,在地上打滚撒泼,用热烈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对这辆车的深厚渴望。姨妈觉得太贵,最终还是没给她买。我妈听说了此事后,立即给1岁的我买了童车,先借给董小姐骑。印象中,我除了跟那车合了影之外,它一直都在我姨妈家。
独生子女太孤单,我爱跟董小姐玩儿。那时候,大三岁可了不得,在智商上有不可比拟的优越性。小学一年级时,董小姐带我去看老房子里的一个大马蜂窝。虽然我们只是参观,马蜂们却明显不欢迎,在我们的头顶示威,并蛰了我的手腕。我俩哭着跑回家——我哭是因为疼,她哭是怕挨打。董小姐为了掩饰我的蛰伤,自作主张地到厨房抓了一把碱面,敷在我胳膊上,不断揉搓,一直把蛰肿处搓破了皮,她又拿水冲,于是我就成功地被碱遇水释放出的热烧伤了,从此永久地留下了榆钱大的疤。董小姐说这样我就有记号了,就算被人拐卖,凭记号也能认出我来,跟琼瑶剧《梅花烙》里的情节一样。
有一回,我们几个小孩在董小姐家玩,董小姐突发奇想要做饭。做什么好呢?炸油条吧!就在我们弄得满头满脸的面粉、锅里沸腾着半锅油的时候,她家大人及时出现,大声呵斥: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把房子点着、煤气罐弄爆炸怎么办!还把董小姐打了一顿。
上了中学后,进入青春期的董小姐日益沉默寡言。周末她总宅在家里,愿望就是能够“整天整天看电视”,以至于她妈出门时都要带走遥控器,后来发展到要在插头上上锁。
中学毕业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董小姐去了欧洲一个小国,以读书的名义打工,一去四年。刚从欧洲回来时,她也有过一阵洋气自信的阶段,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已变成了一个大龄女青年。她长着御姐的样子,却比小时候还要天真;遇到的都是些开口就问“一个月挣多少钱”的人,却对爱情抱着蓝天白云般的幻想,像一个过时的琼瑶剧女主角。
在和一个不靠谱的帅哥谈过一场拖沓的恋爱又分手后,32岁的董小姐又一次踏上了去异国的路。现在的她,据说在西雅图的一家餐馆工作,没有工资,只收小费。
每天晚上回去数钱的感觉很好,但我们这些亲人还是更希望,总是生活在远方的她,能在那座以浪漫著称的城市,遇到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