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叫我“高哥”

高宗利

我们在各种领域扮演不同角色。不同阶段，不同人群，我们有着不同的称谓，也有着各自不同的感受。

漂泊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面对一群可爱又调皮的学生，我心情也跟着千变万化。在与学生无数次“短兵相接”之后，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他们对我的称呼在各个阶段也都不同。

最初我带的是一个成绩较差的班。这个班的学生大多属自暴自弃型，对学习早已失去兴趣和信心。刚接手时，他们个个无精打采，见到我连“老师” 也不喊，我心里很难过。

从做墙报开始，我和他们一起贴生活照、写座右铭，接着组织各种活动，每次活动我都和他们一起策划，一起动手。活动后我把照片贴到墙上，再让他们写下感想。我要让他们感觉到他们不比任何人差，我和他们是“同呼吸，共命运”的伙伴，而不是猫和老鼠的关系。

学生们慢慢接受我了，并和我亲近起来，有的学生尊称我为“老大”，有学生戏称我“老高”，有的还想仿照喊“老鹰”（英语老师“英”的谐音）那样，喊我“老鼠”（数学老师“数”的谐音）。结果我在上课时主动提出来，“老鼠”也可以理解成“老叔”，这一招真灵，竟没人再这样喊了。

一次考试后，一个男生从“优秀班”“淘汰”到我们班，这个男生情绪一直低落。见他如此，我把他找来谈心。但整个晚上，他都一言不发，任由我苦口婆心地劝导。

没想到他回寝室之后，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用拳头敲碎了寝室窗户的玻璃，手上到处是血渍。我一边拨打他家长的电话，一边找车送他去医院。当时他的父母远在百里之外，很晚才能赶到。

我一人陪他去找大夫、挂号，守在他身旁看护他打点滴。他嘴唇几次蠕动，都没说出话来。我以为他有事情，再三追问下，他才低声地说：“老师，您真好，您真像我的哥哥！”

我听后感觉很欣慰，这是他第一次喊我老师。我借机安慰他，并解答了他的许多困惑。直到凌晨一点，他的父母赶来后，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学校。

这个男生伤愈回来后，有了很大的变化，他和其他同学一起“三更灯火五更鸡”。我们的气氛更融洽了，他也和学生们一起变着花样喊我，还当面喊我“哥哥”，我调侃地说：“哥哥是张国荣，我还达不到他的水平。”学生们听了都笑起来。期末考试，我们这个班的成绩居然和“优秀班”相差无几，那个男生独占鳌头，领导和同事都目瞪口呆。

新学期开学，领导希望我把另一个班也带起来，因此我不再教他们课程，但见面时，学生们还是会和我打招呼。

那个曾经把手弄伤的男生见了我不再喊我“哥哥”，而是喊我“高哥”，其他学生也跟着喊起来。虽然这个称呼在校园里显得不很协调，我却很喜欢他们这么叫我。一声“高哥”中蕴含了学生对我的尊重与亲近，包含了我和学生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

一来二去，我逐渐习惯了“高哥”这个称呼，有些同事也受了学生影响，开始喊我“高哥”，连比我年纪大的长者竟然也用“高哥”来问候我。起初我有点别扭，但慢慢我发现，这个称呼好像专门为我定制，它缩短了我和周边人们的距离，让我时刻以“高哥”的姿态严格要求自己，不敢对学生和同事有丝毫懈怠和马虎。

我居然对“高哥”这个称呼越来越有感觉，越来越情有独钟。

（责任编校 刘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