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别样的成长小说*——评楚荷长篇小说《工厂工会》
2013-08-15宋德发任钰琳
宋德发,任钰琳
(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湖南湘潭411105)
楚荷被誉为湘潭市最会写小说的作家之一,我看此言非虚。他1986年在《新创作》发表处女作,即微型小说《秋叶》,1989年在《湖南文学》发表短篇小说《没有必要后悔》,2000年在三峡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梦里春秋》和《棋王》,2004年在《当代》发表中篇小说《拜托了,风儿》,2005年在《当代》头条发表长篇小说《苦楝树》(该作品在当年《当代》长篇小说评选中荣获银奖)。他的作品不多(也不少),每一部都掷地有声,在湘潭文学界引发一片赞叹。
2009年,楚荷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当代·长篇小说选刊》第5期头条发表《工厂工会》。这部作品自然地成为楚荷的代表作,标志着他创作风格的成熟,值得批评家们作多角度和多层次的研究。在粗读一遍之后,我们的第一个感觉是:这是一部成长小说;在细读多遍之后,我们更加确信了:这不仅是一部成长小说,还是一部别样的成长小说。
一
所谓成长小说,顾名思义,就是讲述了“成长”故事的小说。“这类小说的主题是主人公思想和性格的发展,叙述主人公从幼年开始经历的各种遭遇。主人公通常要经历一场精神上的危机,然后长大成人并认识到自己在人世间的位置和作用……”[1]或者说,成长小说“展示的是年轻主人公经历了某种切肤之痛的事件之后,或改变了原有的世界观,或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或两者兼有;这种改变使他脱离了童年的天真,并最终把他引向了一个真实而复杂的成人世界。”[2]对照成长小说的定义,发现《工厂工会》完全符合各项关键性的指标:它描写了主人公孙千钧道德、心理和性格的发展历程,讲述了他如何从一个年少无知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成熟、有责任感和有英雄气质的工会领袖。
孙千钧又是如何成长的?这从他外号的变迁可窥一斑。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楚荷给成长前的孙千钧封外号为“孙猴子”,给成长后的孙千钧起外号为“孙政委”。外号也叫“绰号”“诨名”,其产生有多种由头,如从形貌方面看,汉代贾逵因身高头长,被称为“贾长头”;从举止方面看,西汉甄丰喜欢夜间谋议,人称“夜半客”;从行为方面看,东汉崔烈以500万钱买官,人称“铜臭”;从爱好方面看,南明弘光天子喜欢用蛤蟆制药,因此得名“蛤蟆天子”;从著作方面看,骆宾王被称为“算博士”,因为他诗中多用数字做对子;从学识方面看,明代的程济因博学而获“两脚书橱”的雅号;从谈吐方面看,唐代窦巩因不善言辞被时人讽为“嗫嚅翁”。
在《工厂工会》中,孙千钧的外号主要源自其行为举止。小学四年级时,他外号“孙猴子”,为什么呢?故事的开篇便给出了答案:上课时不听课,还欺负女同学梦娜:“眼见着她的手肘过了三八线。我抡起拳头,轻声但却是果断坚决地说:‘打败美帝野心狼。’一拳砸在她手肘上。砸得好响,‘嘭’地一声。那手肘被我打红了。老师怒目望着我,问:‘孙千钧,干什么?’我说:‘一只苍蝇。我使劲一捶,没打到。飞了。’梦娜‘哇’地一声哭了,双手抹泪,站了起来。我心里骂梦娜,简直是叛徒。”[3]
很显然,少年时期的孙千钧调皮捣蛋、顽劣不堪、人见人厌、花见花落。女同学梦娜讨厌他,骂他是“孙猴子”;男同学王非鄙视他,讥他为“黄世仁”;他的娘经常被他气得半死,能够做的就是把他往“死”里打。不过,既然能够被称为成长小说,那么,主人公孙千钧的人生自然具有成长小说主人公共通的经历:在和周围环境相接触,以及和社会交往的过程中,他的个性在不断形成,也在不断变化,在饱受各种危机和恋爱的考验后,他最终会找到发挥自己特殊才能的最佳位置,而他的许多愚蠢错误和痛苦经历也会随之消失,一种有益的生活方式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的确,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故事的发展,孙千钧在学生时代的两大外号——“孙猴子”“黄世仁”逐渐被周围的人忘却。不仅如此,在新的生活环境——一家国企中,工友们送给他他一个新外号——“孙政委”。
“孙政委”说话像政委,气势如虹,正义凌然:“同事们,兄弟姐妹们,这地方叫太阳桥。太阳桥是什么,是通向太阳的地方。太阳是光明,是希望,是亘古不变的神灵,是你、我、他得以生存的保障。同事们,兄弟姐妹们,工会是什么?工会就是太阳,温暖着你我他。只要我们像刚才歌里唱的,抱成团,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拿出敢于赴汤蹈火的精神,我们就一定能够走向光明,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杂种、王八蛋。”[3]“孙政委”做事更像政委一样有勇有谋,比如他原本厌恶读书,但现在却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会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劳动法》,只为“弄清这三本小册子,想清了工会该如何成立,弄清楚有些什么程序,要做哪些准备,得防着哪些事儿”。“孙政委”在工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威望更像军队中的政委,工友们视他为主心骨、保护神,对他的人品和能力极为信任甚至依赖。
从“孙猴子”到“孙政委”,其外号的变迁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个很生动的例子:篮球明星马布里在NBA纽约尼克斯效力的时候,外号“独狼”,顾名思义,就是别人批评他在球场上只顾自己投篮得分,在球场下性格乖张,独来独往,甚至与所有人交恶。在CBA北京队效力的时候,球迷们送他一个新绰号“马政委”(或“马指导”“马求恩”),褒扬他是球队的核心、指挥者,时刻帮助队友,关键时刻能够稳定军心。在小说中,楚荷用“外号”来象征人物性格,用外号的变迁来隐喻主人公从“无知少年”到“成熟男人”的过渡,从“小我”到“大我”的成长,可谓匠心独具,四两拨千斤。
二
孙千钧,为什么能够从“孙猴子”变成了“孙政委”?是否有其内在的逻辑?如果没有,那么整个故事就显得极为突兀和空洞。如果有,那么作家就有责任通过叙事来揭示这种逻辑,让读者充分认识到主人公成长的可能性和必然性,从而领略人物性格刻画的魅力。而从小说中,我们读到了孙千钧成长的必要且充分的条件。
孙千钧的成长首先源自他自身的内在性格。他是个“坏学生”,但不是一个坏孩子。他是个天生不喜欢读书的人,因此,在强迫他读书的学校,他表现得很叛逆,而这种叛逆在一个循规蹈矩的时代,就被放大成了不学无术、冥顽不灵和恶性昭彰。但换个角度看,正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从不受拘束、压制和欺负的性格,才让他可以抵制和挑战各种不公正的压迫。如果他是一个性格懦弱之人,那么面对生活的突变和强权的压力,他可能就会随遇而安,得过且过。
孙千钧的骨子里是“好斗”的,这种“好斗”在无知的少年时代,很可能被视为“问题”少年的典型表现,比如他和梦娜争座位,和王非在太阳桥上打架、在篮球场上斗气。而在血气方刚的青年时代,他的“好斗”则混杂着无理性的个人情绪和正能量的正义感,比如他既会为了个人爱情和好友王非“单挑”,也会为了社会秩序,将一个打女人的男人痛扁了一顿,将一群吃霸王餐的小混混狠揍了一顿,将一个偷厂里东西的亲戚送进派出所。到了中年时期,他的这种不服输性格随着“斗”的对象的变化,则以英雄主义的方式表现了出来——冒着各种艰难险阻,在私企里成立了工会。
所以说,孙千钧在中年时期与不良商人坚持不懈的“斗”并非凭空产生,从天而降的,而是建立在他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就表现出来的“好斗”的基础之上。这就像没有一个与朋友、同学和情敌动不动就决斗的普希金,就很难有一个和沙皇专制制度决斗的普希金一样。而孙千钧“好斗”性质的变化,主要源自他所处环境的变化。具体来说,在孙千钧成长的过程中,“亲人”“友人”“敌人”和“情人”这些外部因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父亲之死几乎让孙千钧一夜长大。在传统的中国家庭中,“爹”既是物质上的保障,更是精神上的支柱。对孙千钧而言,这个“爹”却突然地没了,意味着他从此无所依靠了。而他“爹”死亡的方式——为了保护厂里的财产,在抓贼的过程中被贼用匕首捅死的,毫无疑问会积淀成为他的个体无意识,在他少年的心中埋下一颗“英雄”的种子,或者可以说,在爹的葬礼上,孙千钧完成了他的成人仪式。
孙千钧的成长还要感谢王非。在少年时代和青年时代,王非其实是孙千钧的“敌人”,他们在学校为敌,在篮球上为敌,在情场上为敌,而他们之间的敌意,在王非撞死孙千钧的母亲后,达到了巅峰。但是,在为了全厂职工的利益时,他们化解了诸多的个人恩怨,成为志同道合的战友。可以说,王非的帮助和支持,是孙千钧成长的又一助力。比如,在竞选工会主席的时候,王非主动退选,并且站出来公开支持孙千钧,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甚至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从这个角度看,小说中的太阳桥,是一种隐喻和象征,它的一端是过去,而另一端则是未来。过去的太阳桥是用来互相决斗的,现在的太阳桥则是用来并肩战斗的。太阳桥作用的不同暗示着时代的变化、社会的变化和人物的变化。
俗话说:“要成功,需要朋友。要取得巨大的成功,需要敌人。”孙千钧最大的敌人,同时也是让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孙政委”的敌人,自然就是收购他们工厂的浙江私人老板邓爱国以及谷勇军、郑总监等部分工厂管理人员。在与他们“斗”的过程中,孙千钧从“草莽英雄”慢慢蜕变成了一个有担当、有智慧、有气场的工会主席。
让孙千钧成长的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那就是女人。但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妻子李菊,而是他的情人梦娜。梦娜是那种看起来轻浮随便的女人,这也是她遭到孙千钧突然抛弃的一个主要理由。但梦娜骨子里是一个爱得深沉、爱得执著、爱得无私,最后还爱得崇高和伟大的女人——为了孙千钧,她透露了工厂管理者准备破坏工会成立的计划,最后惨死在郑总监之手。
可以说,热爱现实主义的楚荷,借助动人的故事、丰富的细节,通过对典型性格的塑造和典型环境的描绘,为读者还原了孙千钧成长的前因后果,也印证了《当代》为这部小说所打的广告语完全实事求是:“工人与商人的斗争,人性与资本的博弈,生存与爱情的抉择,一个私企工会的建立,竟包含了如此多的血与泪。”但是,从孙千钧的成长中,我们读到的并不是荡气回肠的英雄泪和惊心动魄的儿女情,读到的更多是一个底层小人物的无奈和无助。或者说,他的成长和升华,很多时候是环境逼迫的结果,是以舒适、安全、安稳和幸福的生活的失去作为代价的。实际上,没有一个普通人愿意主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取此类的成长,只能说,时代弄人,造化弄人,每个人在历史的大潮下,都必须作出自己的选择,而孙千钧选择的正是“成长”而不是“堕落”。
三
孙千钧的成长与其他成长小说主人公的成长有何不一样的地方?首先,他的成长是一个底层小人物的成长,这显然不同于那些艺术家的成长、革命英雄的成长。孙千钧无疑具有英雄气质,他的很多言语和行动,都接近于英雄。但无须讳言,他不属于任何类型的英雄——小说中唯一能够称得上英雄的或许只有梦娜,但梦娜属于那种从没有想成为英雄的偶然性英雄。其次,他不仅是一个底层小人物,还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和时代特色的小人物:国企改革大潮中受到冲击的下层工厂工人。概而言之,讲述一个下层工人成长为具有英雄气质的私企工会主席的故事,是《工厂工会》有别于其它成长小说最明显的地方。而这种不一样,与楚荷的艺术追求和自身经历密切相关。
楚荷是一位具有强烈底层意识的作家。当然,这也有一个发展的过程。最初从事文学创作,楚荷是“为了个人兴趣而文学”。当兴趣没有的时候,他也就丧失了写作的动力。在发表了几篇作品以后,1992年的楚荷突然有了赚钱的兴趣,于是就停笔了:“他说是写作不赚钱,他想发财,就没写了,就做生意去了。谁知道,他做了几年生意,亏得一塌糊涂,只得不做发财梦了。”[4]直到1997年,在商人梦破灭后,他才不得不重回文学创作的老路上来。而这段迷途的经历反倒让楚荷获得了“顿悟”,“顿悟”之后,他也自然地成长了,不再指望靠文学来发财,也不仅仅将写作视为个人兴趣,而是开始思考文学的责任与担当问题,并且用实际行动“为人生与社会而文学”了。
通常作家只会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而一直生活于底层的楚荷最熟悉、最热爱的自然是底层生活。他坦诚到:“2003年时,我在毛泽东文学院作家班学习。那天,北京来了几个文坛上不小的人物,叫我们讨论‘中国文学是不是缺少想象力’。我说,我们应该讨论的,不是想象力的事儿,而是中国文学缺少对底层的关怀。一个参加了这会,但不是我们班同学的女诗人说,底层不需要文学的关怀,需要的是脱盲。我望着那女诗人,心想,还真漂亮,只可惜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和没有良心的人争,没意思。我也就懒得和她争了。我想,既然别人不关怀,那我就关怀吧……我生活在最底层,当然只会用最底层的视角,去写底层人物的爱和恨,写他们的追求,写他们的高尚和卑鄙。”[5]
当然,底层有很多种,农民是底层,环卫工人是底层,单位里的小科员也是底层。而楚荷所生活的底层,所熟悉的底层则是国企的下层工人。他讨生活的地方,叫湘潭中环水务三水厂,老早前,叫湘潭市自来水公司三水厂。三水厂地处湘潭板塘。板塘曾是湘潭重要的工业区,有许多国营企业。每家国营企业,都红红火火。其中,湘潭纺织印染厂,湘潭玻璃厂,湖南轻工机械厂,是大型企业,更是牛气得叫湘潭人啧啧称羡。在这几家企业工作的员工,一个个也很是牛逼,走路也较在别的企业工作的人们,有更多的精气神。但是,这一切仿佛在一夜间成为过去,一方面,私营企业,合资企业,股份企业,如雨后春笋,成批成批冒出来,并且,迅速地发展壮大,很快地成燎原之势。另一方面,国营企业则一批批地倒下去。板塘那些曾经牛气了几十年的国营企业,或倒闭,或卖给了私营业主,或如楚荷工作的自来水公司,被投资公司鲸吞了,变成了湘潭中环水务,而楚荷则变成了这家企业的一个门卫。
应该说,一个作家选择写什么,可能跟很多因素有关,比如他的生活工作经历、成长环境、他所要呈现和表达的思想,以及其他一些因素等。强烈的底层意识和丰富的工厂底层生活经历,让楚荷很自然地写起了国企下层工人曾经的幸福和现在的苦涩。于是,他无意中成为当代工人题材小说中的一个代表性作家。“不错,工人和工业题材的文学创作,曾经有过时代的辉煌,但是,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工人和工业题材的文学创作陷入了低谷,书刊沉默,影视寂静。”[6]这也难怪一位老作家痛心疾首地说:“这些年,看到文坛上到处充斥着吸毒、凶杀、绑架、嫖娼、官场腐败、权色交易、‘第三者插足’、‘婚外情’等等,却唯独没有工人自己的文学,我就常常感到气愤难平。”[7]
据周景雷先生的发现和整理,近10年来反映工业生活的长篇小说大致有十几种,包括向本贵《遍地黄金》(2001)、楚荷《苦楝树》(2005)、王立纯《月亮上的篝火》(2005)、焦祖尧《飞狐》(2007)、肖克凡《机器》(2007)、贺晓彤《钢铁是这样炼成的》(2008)、曹征路《问苍茫》(2008)、张学东《超低空滑翔》(2008)、徐坤《八月狂想曲》、刘庆邦《红煤》(2009)、李铁《长门芳草》(2009)、楚荷《工厂工会》(2009)、王十月《无碑》(2009)等[8]。其中楚荷的两部大作《苦楝树》和《工厂工会》均跻身其中,可见在工业题材长篇小说领域,楚荷的创作无意中已在全国居于领先地位。
而在工业题材的长篇小说中,楚荷的《工厂工会》同样比较特别,比如它散发着浓郁的怀旧情结、独特的湘潭味(类似于莫言笔下的高密、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塔法”、马克·吐温笔下的密西西比河等)等。当然,最值得一提的是,它写的是一家企业工会的诞生史,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诚如有论者研究的那样:“底层的生存境况、劳资之间的矛盾以及工会在工业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在以往的工业叙事中,不是一个被关注的焦点。这源于在国有企业中,工人作为主人的地位是确定的,厂方、工会与工人之间的利益是一致的,企业的矛盾在于新旧观念、利益冲突以及市场大小方面等。当时,当合资、外资和私人资本出现并成为一个时期、一个区域的主要经济方式和经济实体之后,所有的矛盾便会尖锐地显现出来。它触及并摧毁了所有的在传统工业精神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工业信念,抽空了人与企业之间的精神联系,而余下的仅仅是单调的谋生功能。这种‘摧毁’实际上也毁灭了作家的写作动力和写作可能性。因此能够写出这样的作品的作家都具有可敬的勇气和强烈的责任心。”[8]
底层、工人、成长,三个关键词,构成了《工厂工会》的一个阅读视角。通过孙千钧这个下层国企职工的成长故事,楚荷表达了自己的一个美好愿望:“我的心底,希望着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都活得有尊严,都活得幸福,至少得活在希望之中;我希望着这场改革,在带来国家和民族的辉煌前途的同时,也让每一个生命的个体,享受着改革的成果,得到国家的安慰。”[9]
[1]艾布拉姆斯:欧美文学术语词典[M].朱金鹏,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218-219.
[2]Coyle W.Mordecai Marcus.“What is an initiation Story”The young man in American literature:the initiation theme[M].New York:The Odyssey Press,1969:32.
[3]楚 荷.工厂工会[J].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09(5).
[4]孙南雄.印象中的楚荷[J].未刊稿.
[5]楚 荷.希望工人日子一天天地好[J].当代,2009(5).
[6]萧育轩.且聊工人文学创作[J].理论与创作,2006(6).
[7]李庶铭.期待工人文学崛起[N].中华读书报,2009-04-08.
[8]周景雷.题材的终结与生活的难度——近十年工业生活长篇小说的写作[J].当代作家评论,2010(6).
[9]楚 荷.我的纠结,我的小说[J].未刊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