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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移民弱势群体的社会工作干预:赋权视角的应用

2013-08-15徐孝昶刘永飞许佳君

关键词:弱势移民群体

徐孝昶 刘永飞 许佳君

(河海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南京 210098)

一、问题的提出与社会工作视野

中国是世界上工程项目建设最多的国家,工程移民数量在世界上也处于首位,1949年以来,各类工程项目的建设产生的非自愿移民大约有5000万人,其中水利水电移民超过1800万,在建和拟建的水电工程移民总人数就有150万人之多。这些居民因为房屋、土地等生产生活资料被占用,需要进行搬迁安置,这种搬迁安置不只是简单的人口搬迁,而是一种政治、经济、社会系统剧烈变迁的过程,一定程度上会造成移民原来的生产模式、生活方式、社会网络以及社会组织结构的解体,导致某些移民陷入弱势的境遇之中,成为移民弱势群体。

移民专家迈克尔·塞尼(Michael.M.Cernea)在其“风险、安全及重建”模型中就指出,与移民计划联系在一起的人口安置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风险与问题,即“没有土地、没有工作、无家可归、边缘化、食物不安全、发病率与死亡率的增加、丧失应用公共财产和服务的机会,而且存在着相当大的与社会的脱节”。尽管事实上这些脆弱性不是工程移民有意造成的结果,然而它却活生生地发生在移民搬迁的过程之中。某些移民的这种弱势境遇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移民安置工作的顺利完成,不利于移民进行正常的社会生活,不利于安置区的稳定与发展,与“搬得出、稳得住、逐步能致富”的移民发展原则是不一致的,这也与十八大关于“促进社会和谐,保障和改善民生”的理念相违背。

社会工作(Social Work)自20世纪初诞生于西方早期社会工作实践的基础上,主要是指:“社会工作的主体——社会工作者运用专业知识与方法,帮助社会上处于不利地位的个人、群体、社区,克服、解决并预防问题的发生,恢复、改善和发展其功能,以适应和进行正常社会生活的服务活动”。①李迎生:《社会工作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6页。从社会工作的概念中可以看出,它的工作对象是社会弱势群体,即那些处于不利地位的个人、群体、社区,这种不利地位就是一种“弱势”的境遇,进行弱势群体社会工作介入是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需要,是维护人的基本生存权与发展权的需要。由于工程项目的建设,搬迁安置过程中(包括安置后)会产生大量的移民,而这些移民又有很多陷于“弱势”的境遇之中,成为弱势移民群体,也正是因为社会工作以弱势群体为工作对象,它在移民弱势群体帮扶工作中比其他任何专业具有更超前的工作意识,在对移民弱势群体问题的诊断与干预方面比其他专业具有更高的敏感性和方向性。

我国社会工作在人道主义、保护人权等中外社会福利思想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价值体系,它认为:“在个人方面,人应该享有作为人的一切权利,如生存发展权、受教育权、从事职业发展等权利,人作为社会的组成部分,应当受到社会的关怀与保护,当受到伤害时社会应当给予支持与扶助,当人在部分或全部丧失劳动能力后,应该有从社会获得基本生活保障的权利;在社会方面,强调社会的和谐,个人的尊严和价值应当建立在与人们共同发展的平等尊重、相互支持以及密切的社会关系中,同时社会工作也要体现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要求,着眼于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设”。②刘永飞、许佳君:《可行性:非自愿水库移民社会整合的社会工作介入研究》,《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4期。

价值理念往往是理性行动的先导,社会工作的这些理念可以更加优越地指导我们进行工程移民弱势群体的帮扶。在个人方面,社会工作在问题诊断和干预过程中要始终以移民的生存、就业、追求平等、政治参与得到尊重和完善为己任,所受到的伤害和损失应当获得支持与帮助。在社会方面,社会工作在问题诊断和干预过程中要始终以关怀社会的理念进行移民弱势群体的帮扶,这有利于社会的和谐、稳定以及社会主义人权的发展。无论境遇如何,都能以社会工作的价值体系为指导来开展移民弱势群体的问题诊断、干预等帮扶工作,不仅可行还很有必要。

社会工作在实践活动中本着这样的目标理念和专业使命:“预防问题或损害的发生,恢复受到损害的个体、群体的功能,为困境中的主体争取到资源以更好地改变困难境遇,促进个体或群体的进一步发展,最终达到一种稳定社会的功能”。社会工作的专业目标告诉我们:在进行移民帮扶工作时要相信每一位处于弱势的移民都有发展的潜质,要以助人自助的工作理念鼓励并协助他们进行自决能力的提升、潜力的发掘,通过移民和工作者的共同努力来战胜困难、克服问题。在进行弱势移民帮扶工作中,工作者还要努力挖掘和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社会资源,尽一切努力帮助他们,促进他们问题的解决,最终实现移民与安置地环境的协调发展。正是这种专业的目标意识使移民弱势群体的问题诊断、干预更具有科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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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社会工作在社会工作实务基础上总结或吸收其他专业理论得出的一套社会工作理论,为社会工作进行实务问题的干预提供了框架与视角。社会工作者在实际工作中主要会把移民弱势群体问题的产生归结于个体因素、群体因素和结构制度因素三个方面,社会工作理论也相应分为偏重个体因素的理论、偏重群体因素的理论和偏重结构制度因素的理论。之所以说是“偏重”,主要是考虑到社会工作理论的交叉重叠性,某种因素的重要性在某些理论中比较突出,而在另外的一些理论中不突出甚至不被考虑。①殷晓清、薛和:《当代社会工作理论》,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2003年版,第86页。个体理论主要包括精神分析理论、认知理论、危机介入理论等,群体理论主要包括行为主义理论、系统理论、失范理论、文化传递理论、标签理论、沟通理论,结构和制度理论主要包括马克思主义理论、女性主义理论、赋权理论。而工程移民是因为水利、电力、铁路、公路、机场、城建、工业、环保等大型工程的建设所引起的人口迁移,而这些工程大多是在政府的推动下实施的,是一种受国家制度机制影响的人口迁移和经济社会系统重建活动。因此,笔者在进行工程移民社会工作介入中主要以赋权理论为切入点。

二、作为弱势群体的工程移民

弱势群体(Vulnerable Group)作为一种“社会事实”,存在于任何社会,无论是资本主义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它原是社会学的概念,最早始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并于20世纪50年代成为社会学、政治学、社会政策等研究领域的一个核心概念。②王思斌:《社会转型中的弱势群体》,《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02年第3期。在西方,早期的学者主要将其界定为“生理性弱势群体”,主要是指那些丧失生活机会而在生活中需要依赖他人的人群,如,老、弱、病、残、儿童、丧亲者等。随着西方经济社会的发展,弱势群体的内涵也在不断地扩大,吉特曼(Gitterman)认为:“弱势群体是那些因无力控制的环境和事件所压倒的人,包括艾滋病人、无家可归者、性虐待者、社区和家庭暴力的牺牲者”。③Gitterman:Social Work Practice with Vulnerable Population.New Jersey:Prentice Hall,1991,P.132.在西方社会分化加剧、各种社会问题产生的情境下,弱势群体的内涵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大,学者开始使用“Disadvantage Group”来界定,认为:“弱势群体是在就业、生活处于不利地位的劣势群体,而这种不利主要是由结构性因素和制度性安排所造成,主要表现在社会的不平等上”。④Spicker:Social Policy-Themes and Approaches.New Jersey:Prentice Hall,1995,P.66.

在国内,弱势群体第一次被官方正式使用是在2002年3月5日的九届人大五次会议上,朱镕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积极扩大就业和再就业是增加居民收入的重要途径,对弱势群体要给予特殊的就业援助”。由此,弱势群体问题引起了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学术界关于“弱势群体”的界定涉及到政治学、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笔者还是倾向于社会学的界定,即“由于社会结构急剧转型和社会关系失调或由于一部分社会成员自身的某种原因(竞争失败、失业、年老体弱、残疾等)而造成对现实社会的不适应,并且出现了生活障碍和生活困难的人群共同体”。①钱再见:《中国社会弱势群体及其社会支持政策》,《江海学刊》2002年第3期。这些群体依靠自身的力量或能力无法保持个人及其家庭成员最基本的生活水准,需要国家和社会给予支持和帮助。②郑杭生、李迎生:《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与弱势群体的社会救助》,《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3年第1期。

通过总结国内外关于弱势群体的相关概念,笔者认为,工程移民弱势群体主要是指:由于工程项目的建设,搬迁安置过程中(包括安置后)的那些由于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性原因或年老、疾病、残疾等自身性原因而无法改变自己生产生活障碍、不能完全维护自己合法权益、不能有效适应自身所置社会情境的特殊移民群落。我国的工程移民大多分布在偏僻、发展滞后的农村,尤其是水库工程移民,他们本身就是一个脆弱的特殊群体,而移民弱势群体又是这一脆弱特殊群体中的弱势群体,更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在帮扶中也必然具有更大的艰巨性和困难性。这一特殊的移民弱势群体主要可以分为生理性和社会性两大类,生理性主要是那些由于自身身体上一些原因造成的,即残疾人、老年人、儿童、患病者、孤寡者等;社会性主要指那些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结构变化原因造成的,即因工程建设搬迁导致下岗、失业、心理紧张、文化不适应等群体,这些群体都是社会工作的工作对象,具体来说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社会性弱势移民群体,主要包括:失去职业而未能就业的企业移民;失去土地等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的农村移民;“纯居民”移民,即靠门面、码头、闹市摆摊赚钱生活以及无依无靠、无生活来源、无劳动能力的移民(包括无依无靠的鳏寡孤独者);贫困户移民;(2)生理性弱势移民群体,主要包括:老年人、残疾人、妇女、患病移民等,由于身体缺陷、年龄、性别等原因,本来在社会竞争中就处于不利地位,搬迁更加剧了他们的弱势境遇;(3)精神文化性弱势移民,主要是搬迁导致移民在精神、文化等层面产生不适应的症状,主要包括社会关系网络解体、文化难以接纳、心理上难以适应、社区融入性低等。

在结合中国实际的基础上诊断出工程移民弱势群体在搬迁安置中主要存在以下“弱势境遇”:

(1)社会工作诊断之经济层面的弱势

贫困是移民弱势群体在经济上的共同特征,制约着他们的生存与发展。居民搬迁安置前,很多居民不从事农业生产,而是在库区企业中从事非农生产,他们作为企业员工,以企业的工资收入作为生活来源,由于工程项目的建设,许多企业停产、停业,有的亏损甚至不复存在,移民成了失业人员、下岗人员。在搬迁中、搬迁后由于种种原因很难找到工作,没有了收入的来源,许多移民不知何处是出路,面临着经济困难,陷入弱势境遇之中。

在居民搬迁安置前,很多移民是农村居民,土地是收入的主要来源,但工程项目的建设占用了大量土地,许多居民搬迁到城镇,不再拥有土地。有的虽然安置到农村却仅获少量土地或劣地,生产资料丧失或减少却又无法获得其他生产来源,经济收入减少,生活境遇恶化。同时,不能忽视的是,有的移民虽然获得了一定的土地,但是因安置地的气候、土壤等条件须种植一些不同于移民库区的农作物,许多移民不懂播种、施肥等种植技术,面临难播种、减产量、无收益的问题,减少了收入,经济一度陷入困境之中。

在工程项目建设区有很多“纯居民”移民,即“三靠”、“三无”居民,他们搬迁到移民新区后,失去了靠路近水的区位优势和生意上的便利,既无固定收入又无外援,有的仅靠民政救济生存,生活水平大幅下降。③潘勇:《论三峡库区移民弱势群体及其法律保护》,《河北法学》2004年第5期。当然,在工程项目建设区还有很多贫困移民,他们搬迁前就很贫困,需要依靠政府的支持生活,而搬迁会使他们的经济境遇更加糟糕,加剧了他们的经济边缘化。这也是社会工作在进行问题诊断过程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群体。

在工程项目建设中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移民群体,即老年人、残疾人、妇女、患病者等生理性弱势群体,由于生理上的原因没有太多的经济收入,生活困难,然而工程建设又需要他们搬迁,本来没有多少收入的他们生活更加贫困。

(2)社会工作诊断之政治层面的弱势

在移民搬迁安置方式上,许多地方采用“插花式”分散安置,移民搬迁后进入了新的社区(农村或城市),被纳入了一个新的基层行政组织当中。许多移民无法适应新组织的政治生活,得不到新社区组织的认可,丧失了社区政治参与的机会,没有了“话语权”。对社区政治参与的诉求无法得到满足,甚至很多移民的合法权益受到损害时却得不到当地政府的帮助,使移民陷入“政治孤立”的弱势之中。笔者在丹江口移民安置区许昌收集资料时就有移民抱怨说:

“俺们搬到这个村子,可村子里根本没把俺当自家人,村民选举别人都有份,为啥俺就没有份呢?选举也根本没有通知俺和俺家爷们,村里开村民大会都不通知俺们去,凭啥,俺去找书记,他居然不理俺。”

搬迁后,移民被规划为新的社区单位统一管理,旧的社区组织解体了,许多组织干部失去了职位,以前的权威不复存在。没有了政治资本,失去曾拥有的一些特权,陷入“政治失位”的弱势之中。笔者在新疆塔里木河调研时,采访了一位移民村的原支书,与他交流时明显感觉到他对以前政治生活的怀念,也存在很大的不满和抱怨,和自己妻子的关系也处于紧张状态。他说:

“我以前是村支书,村上大小事我说了算,村民有啥事情也找我,平时遇见我都很客气,隔着老远就问候我,可搬了以后我不干支书了,他们对我也不那么礼貌了,让我感觉很失落,我现在啥也不想干。前两天还和孩子他妈吵了一架,她居然说我是被罢免的芝麻官,把我快气死啦,好几天我都没理睬她”。

(3)社会工作诊断之文化层面的弱势

人类学家泰勒认为:“文化是一个包含了语言、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个人作为社会成员所习得的其他能力和习惯的复合整体”。①Taylor:The Origins of Culture.New York:Harper and Brothers Publishers,1958,P.28。移民特别是远迁移民,搬迁后会来到一个陌生而又异于原来生活的环境之中,面临着不同语言、风俗习惯、生活方式等文化适应上的困难,许多移民尤其是老年移民由于多年受原居住地文化熏陶,无法自主进行文化调适,陷入了“文化震惊”、“文化混沌”的状态之中,而这种状况在少数民族的移民当中,更加明显。

远迁移民搬迁后文化的不适应首先是来自语言,它是不同群体之间最明显的文化差异表征,也是种群之间交流的主要工具。以搬迁到广东的重庆三峡移民为例,重庆话与广东的粤语分属于不同的方言体系,沟通起来很困难,尤其在老年人和儿童群体上表现得更为明显。老年人不如年轻人接受语言、适应语言速度快、能力强,笔者在广东实地调研中发现有些老年移民不愿意和别人交流,很多老年人陷于一种孤僻、沉静的状态之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移民告诉笔者:

“你晓得不,俺这边有个移民老太太,想不开的喽,听说是因为语言不通,听不懂当地人说啥子话,总找不到聊天的人,觉得无聊产生了厌世的情绪,最后吃了药,幸亏抢救及时哦”。

说一下关于儿童的例子。许多移民的孩子是在村中的小学学习,学校里有部分老师用当地的方言教学,移民的孩子听不懂老师的讲课,成绩很差,有的干脆辍学。村中的本地孩子都讲方言,移民的孩子听不懂,很难融入到当地孩子群体中,有些孩子出现自卑感、疏离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孩子的健康成长。

中国是一个历史、地理、生产生活多样性的国度,有着丰富多样的风俗习惯,城镇与乡村、南方和北方、沿海与内地、平原与山区的婚丧礼仪、饮食习俗不同。不同的习惯往往导致移民产生很多不适应感,有些移民因为忍受不了当地的生活、风俗习惯而被迫返迁或者离开安置地外出打工。移民小吴告诉笔者:

“前段时间真是受不了喽,当地人居然把我当成那个喽,那种不正经的女人喽,就是因为我经常穿那种露出肩膀的吊带衣服喽,可我在我们老家都是这样穿的哦,有啥子不对的吗?”

正因为小吴遭到如此的闲言碎语,其一度陷入了较大的精神痛苦之中,最后只能是外出务工。

(4)社会工作诊断之心理层面的弱势

伴随着工程搬迁的开始,移民会产生一些独特的心理现象,特别是那些失去职业、失去土地以及生理性的移民弱势群体。担心搬迁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不可预料性,常常会产生远迁的恐惧、忧虑心理,害怕安置地的居民看不起自己,害怕被当作“外来人”和“新来的人”,造成了他们心理上的高度敏感和不信任感。

许多移民在生活中普遍缺乏社会支持,有较为强烈的受挫情绪,心理压力过大,思想上容易产生怀旧情绪,怀念以前的生活状态和过去的人际关系、社会风气,进而更加沮丧,对社会和自身丧失信心,看不到光明,不公平感严重,心理脆弱,且相对剥夺感较为严重。①胡宝柱、苏雨艳、郭刘超:《水库移民中弱势群体后期扶持研究》,《安徽农业科学》2012年第12期。迁往广东的三峡移民,或多或少存在这些心理问题,以致于在与广东本地人交往时处于一种心理上的弱势。许多移民在搬迁之前就认为广东人很富有,会看不起他们这些外来户,很多移民搬到广东后都不会主动和本地人交往,正如移民小李说的:

“那个广东人富裕的喽,我们是四川山沟沟里头的,他们看不起我们的哦,我们不会和他们交往的喽,免得别人说俺巴结他哦,向他们要些好处什么的。”

小李的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移民所面临的弱势心态,这种心理急需社会工作干预,以促进移民迅速融合到当地的社会生活之中。

(5)社会工作诊断之社会层面的弱势

人生活在一定的社会网络中,个体与个体之间联结出了人们共同生活的网络,个体是网点,人与人的关系为网线。对于个人乃至家庭来说,亲戚朋友以及联系密切的其他关系网络是生活、生产的宝贵财富和维系机制。然而,移民搬迁无法全部保留除纯正的家庭关系以外的其他联系密切的社会关系网络,因为工程移民大多是非自愿的搬迁,政府采用集中搬迁、分散安置的搬迁安置方式。这种强制性搬迁安置方式,扰乱了现存的社会结构,使社会群体、社会组织、人际关系分散,使亲戚之间变得疏远,互帮互助的关系网、相互融洽的小群体、自发组织的服务团体被拆散。②迈克尔·M·塞尼:《移民·重建·发展——世界银行移民政策与经验研究(二)》,河海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8-11页。在社会层面的弱势最主要表现在社会组织、社会关系网络解体,而这种关系无法在安置区得到恢复,面临着无助、心情压抑、孤立、艰难的状态之中。无法寻求到亲戚、朋友等社会关系网络的帮助,面临的经济、情感、生活等困难无法得到有效的解决,陷入不适应的境地。正如丹江口库区搬到许昌县的南阳移民所言:

“月把儿前(一个月前)个后晌,俺爷们(男人)个爹老了(去世了),办那丧事没找着个人,其他亲戚都搬到别的地去了,丧事都指着他一个人弄的哩呀,老人去之前想见孩子他姑姑(老人女儿),啥都没见着,留着遗憾走了,老不带劲了。这会孩子他爹还在埋怨呢”。

在移民中,有的兄弟姐妹搬到了不同地方,有的好朋友迁到不同的地方,有的相处较好的亲戚、邻里搬到了不同的地方,面对着即将分离都是泪流满面、心情失落,兄弟姐妹之间抱在一起痛哭,同学之间抱在一起流泪,分离将给他们留下永远的痛。笔者还亲眼目睹了一位老人因分离舍不得亲友昏倒了数次。这种社会关系网络解体给移民带来的伤害需要引起社会工作者的高度重视,及时采取社会工作方法予以干预。

三、社会工作介入:赋权视角应用

赋权理论(Empowerment Theory)又称作增权理论,主要是受马克思主义影响而形成的一种社会工作理论,它认为:“弱势群体帮扶的工作者在实际工作过程中要关注并呼吁社会来关注弱势群体的权益保护问题,通过各种途径为弱势群体向现存的社会秩序争取权益,或促使现存的社会秩序做出一些制度性安排以保障弱势群体的权益;通过倡导来改善弱势群体对自己生活、社区和服务的控制和卷入情况,通过赋权所运用的策略来减少、降低、阻止和改变社会强势群体对弱势群体的负面评价。”其实,率先提出“赋权”这个概念的是美国著名学者芭芭拉·所罗门出版的《黑人赋权:压制性社区的社会工作》,主要是针对于种族的议题,它关注的是黑人这个少数民族群体,她认为这个群体缺乏必要的个体性资源与经济资源以完成自己的角色,处于一种无力感的的状态之中,建议社会工作的介入应该致力于增强黑人民族的权力,以解除社会中的“制度性种族主义”所加诸的压迫与疏离,以增进个人的自我效能与社会改革的力度。①程玲:《互助与增权:艾滋病患者互助小组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第19页。由此,赋权理论初步的实践框架得以构成,而这一框架在20世纪80年代以来得以长足发展,至此,社会工作真正进入“赋权取向时代”。

这一理论指出,工作者在工作过程中要将自己看作解决问题过程中的因果行动者,把自己看作拥有案主可以利用的知识和技巧的人,看作是帮助问题者解决问题的朋友和伙伴,而对于权力机构的看法则认为它是复杂而部分开放的,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外部作用的影响,这样,社会工作者可以消除案主身上的起源于负面评价的各种消极反应,让他们看到自己能够在解决自身面临的问题的过程中发挥一定的作用,同时发现并消除影响案主的障碍,发现并实施有利于有效解决问题的支持性措施。②何雪松:《社会工作理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44页。这一理论特别强调对弱势群体的力量与能力的承认与发展及其互动过程的重要性,真正内涵就是工作者在具体实践过程中帮助弱势群体排除各种主客观障碍,克服对负面评价做出的不良反应,激发潜力,使其真正掌控自己的生活,并让其明白制度、规范等权力结构是复杂且可以部分改变的,最终帮助其找到解决问题的有效策略。西蒙(Simon)指出以赋权的视角进行社会工作介入时,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和案主、案主群、社区领导人等建立互相合作的伙伴关系;第二,强调案主和案主群的能力而不是无能力;第三,支持着眼于个人及其社会和物质环境的双重工作焦点;第四,承认案主和案主群是积极的主体,具有相互关联的权利、责任、需求、要求;第五,利用自觉选择的方式,把专业的能量指向在历史上被去权的群体及其成员。③陈树强、增权:《社会工作理论与实践的新视角》,《社会学研究》2003年第5期,第77页。

在具体的实现途径上,Gutierrez认为增权涉及到个人、人际和政治等三个层面,个人层面上的增权集中于个人发展个人权力感和自我效能感的方式;人际层面上的增权强调使个人可以有更多的影响他人能力的具体技术的发展;政治层面上的增权强调社会行动和社会改变的目标。以此为指导,在工程移民弱势群体社会工作介入中要努力做好以下具体工作:

在工程移民弱势群体个体层面上,社会工作者要注重发掘移民弱势群体的个体自身所具有的生活能力,防止其在搬迁后产生生活的无助感、恐惧感,可以运用社会工作的个案和小组工作方法,提供一些物质援助以及心理咨询等方面的资源纠正弱势群体成员的心理偏差和行为偏差,让他们掌握重新评价自己的机会;同时,社会工作者与案主一起探讨搬迁过程中存在的各种问题,使其更清楚地面对自己的问题,鼓励、支持其改变现在的境遇,传授一些必要的技能,帮助其与安置地居民、社区建立积极的联结,增强其应对搬迁进程中所面临问题的能力,增强其效能感。工程移民弱势群体都是搬迁到一个新的环境场域之中,所以适应环境的能力和在各种不利环境下表达需要的能力对移民弱势群体就非常重要,因此社会工作者除了努力促进移民弱势群体自我意识、自我效能的提高外,还要努力帮助其提高获取和控制资源的能力、反思问题的意识、积极的自我控制能力和社会交往技巧。

在工程移民弱势群体人际层面上,在进行工程移民帮扶的社会工作介入时,工作者首先要做的就是探究出移民的哪些关系网络系统出现了问题以及问题出现的原因,继而努力协助和改善弱势移民的个人、自助群体、组织、社区等关系网络。当移民处于困难或风险中时,可以考虑从移民的社会关系网络入手,通过关系网络资源帮助移民解决面临的问题。在移民的个人网络中,社会工作者积极发挥联络者的角色,帮助困难移民建立与家人、亲戚、同事、朋友、邻居的联系,积极动用这些群体的资源,帮助移民摆脱困境;在移民的自助群体中,积极帮助移民与移民之间建立联系,开展移民的互帮互助活动,也可以建立新、老移民之间的联系,让老移民以自己的实践经验帮助受困境的新移民;在移民的组织网络中,帮助移民建立与中华慈善总会、福利基金会、老年人社会福利院等非营利组织机构的联系,帮助移民摆脱困境,为解决移民的问题奠定基础;在社区网络中,积极帮助移民与安置区居民建立联系,形成移民与安置地居民合作的关系,同时,积极鼓励移民参与到社区发展活动中,为移民早日参与、融入社区生活创造机会。

在工程移民弱势群体政治层面上,在对工程移民弱势群体介入中更要着眼于社会结构制度,立足于移民群体的压迫情境、无助感、无权感、剥离感,聚焦于协助移民群体重新获得或行使自身权力,促进自身问题的解决乃至社会层面的改变。移民的搬迁安置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为了国家的建设与发展而做出的牺牲,国家的相关政策都会对移民产生影响,工作者在帮扶工作中可以通过海报、媒体等宣传方式,呼吁政府、社会来关注移民群体的权益保护问题;把自己与移民交流互动中的经验与实际调查结果相结合给相关政府部门以建议,制定或做出合适的政策法规或制度安排,做好移民与政府相关部门的联络者角色,加强移民与政府基层机构的联系,促进移民问题解决,境遇改善;有些移民得不到新社区组织、基层政府的认可,丧失了政治参与机会,陷入“政治孤立”的弱势时,帮扶者就可以以赋权理论为指导进行帮扶工作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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