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场域下的自由观

吴 铮

（西北大学 哲学与社会学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7）

一、生存竞争促使人的进化

达尔文《物种起源》告诉我们，具有更适应环境的生存能力才能生存下去，生存竞争能力弱的就会被自然选择淘汰。更适应生存环境的生存竞争优势会因为物种的保存而得以延续。［1］现代生物学的发展也同样告诉我们物种的性状遗传是由DNA决定的物种携带有决定优势生存能力的DNA，就获得了更大的生存可能；反之亦然。那么，进化是生存竞争与自然选择共同作用的结果。

人类数百万年的进化史和几千年的文明史有力的证明，从生存的出发点所展开的关于生存竞争的进化结果就是知识的积累和认知能力的增强。站在自然选择的角度上审视人类，人类社会产生劳动之后依靠着对世界的反复实践和认识，并在实践中进化出高级智慧，凭借智慧人类成为食物链的顶端。由此人的智力和知识是进化的产物，人的生理结构也是进化的产物。人实践改造世界，被人类改造过的世界又反过来塑造人。再实践与进化的反馈循环中，人的实践不断发生变化，人本身通过进化也在不断发生改变，那么人的欲望与需要也必然伴随实践发生不停的改变。

二、人的进化促使存在关系改变

知识积累与认知能力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形成一个正反馈，复杂的知识需要强大的认知能力驾驭，而更强大的认知能力往往创造更加复杂的知识体系。因此，人类的认知能力会因为与知识积累形成一种正反馈而加速进化，很可能是脑功能发生生理结构上的跃迁。伴随着脑部进化，整个身体的供能系统，保护系统都会随之发生适应性跃迁。进化的过程中伴随退化，被加强的功能结构会愈发强大，不仅体现在量的变化上，还会出现质的变化，弱化的功能结构会愈发萎缩，直至消失。

每一个有生命的个体都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复杂系统演变过程中的一大特征就是对初值的敏感性，由此观之，过去以及现在生命个体的状况都对未来产生巨大影响。进化中一个微小的突变可能使一个系统迅速的消亡，也可能使一个系统在功能结构上发生改变，改变有大小，小的改变可以理解为对生命系统的优化和加强。大的改变甚至可能是一种结构和性质的跃迁，跃迁是从一个低级度进入到高级的度，跃迁可能导致系统结构上的巨大变化，以至于系统的存在方式，交往方式、代谢方式都发生巨大变化。尽管在同级中对存在于延续有促进作用的变异远远少于负作用的变异，但通过自然选择，有利于生存进化作用的变异得以保存。

就我们现在的认知来看，我们所欲望的自由应该是对存在秩序本身的超越，必须通过进化来实现。人是智慧生命，人之所以知道自己是人，是因为存在自我意识。自我意识不是单独存在的，自我意识是大脑组织结构的一种功能。自由存在于不同的层次和不同的角度，人类在自然世界中的自由，受制于人类的体质限制，首先是物质基础，即人体的大分子物质结构所组成的复杂系统。这一系统需要由特定食物组成的功能物质提供能量。就现有的认知看来，身体组织维持新陈代谢所消耗的能量是少量的，由此个体上人的能力是极为有限的。人类身体进化出眼耳口鼻这一系列对外界环境接受信息的器官，还有大脑作为中枢神经对外界信息进行存储、加工、反馈的器官。这些功能，结构，决定了人类进化的水平，人类所能达到的改造自然的能力决定了人类受制于自然的制约因素。

人类科学认知的发展促使人类进化进入一个新阶段，这是人和动物根本的区别。人可以有意识的通过学习的方式达到自我完善的目的，成为进化过程的一部分。我们通过使用中介设备和自身感官，去观察世界，用逻辑的方法推演世界的变化，并用身体去实践认识。我们认识到生物界的自然选择性，无论是宏观上的群体中对环境适应个体存活几率大，不适应环境的个体存活概率小。微观上生命自组织吸收保留更强大更有利于生存的基因。都是在地球自然界这一系统层次上对生命系统的选择进化表现。选择进化的过程对于生命体本身是被动的、无意识的。进化上植物是简单的无意识的，普通动物则高级的多，贯穿这些物种存在进化的是生存的欲望。具有理性认识的人类，对于自身的反思，对于存在的困惑，促使人类不断对人生终极的探索。物质的不断丰富不但将人类理性思考从满足生存欲望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也有更多的物质满足对于存在终极的实践活动。当人类在最初认识到自然的生存选择性时，专注于改造环境使之成为更适合人类生存生活的环境，伴随实践的深入，开放系统的不确定性，使我们难以看清楚事情的演变结果，环境的恶化结果使我们认识到改变的环境并没有让它更适合我们生存，适应我们生存的仅仅是我们的房子以及用品。然而事实上，为了适应我们所创造出来的环境，我们的祖先在过去数百万年时间里进化出来的身体正在逐渐发生变化。高热量的食物造就的大量肥胖患者，不良的用眼习惯和高强度的用眼率造就大量的近视患者，久坐导致的颈椎、腰椎疾病，体能下降等等。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换一个更主动的方式面对生存本身呢?为了生存和探索生命的终极，我们能动的选择有意识的主动的超越自我的训练不停的进化积累。奥林匹克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从生命的物质身体出发，追寻着“更快、更高、更强”的运动精神不断的超越自我，曾有科学家断言，人类的生理结构决定在田径百米短跑的项目上，不可能取得10s以内的成绩。1968年美国运动员海因斯以9秒95的成绩打破了科学预言。自此，百米短跑的记录一次次被刷新。同时人类进化史生动的向我们展示这个客观问题：人类的生命伴随进化在不断延长。一方面得益于生活物质条件的改善，身体素质的增强。另一方面，通过科学的发展，我们用多种手段，对自身身体系统深入了解其能量、物质、信息等的运动和传播方式。反作用于我们的生活，指导我们如何生活并保持健康，也促使医疗水平的提高。更长久的生命周期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完成生理上的认识的物质建构，接受更多的信息，更强的认识能力。这一切构成一个良性的进化循环。

也正如辩证法向我们揭示的规律，事物总是有向其对立面转化的趋势，人作为时间中的秩序而存在，向其对立面的转化必然是无序和混沌，秩序崩溃。生理表现上即为身体组织结构破坏，生命消失。从混沌学的视角来看，有序归为无序产生混沌，无序中又暗含秩序依然还在辩证法的适用范围内，从马克思主义中的辩证法来看，混沌是一种度的体现，在一个度之中有序必然走向混沌，当进化发生时从一个度发展到高级别的度，再发展到更高级别的度，秩序依然有向混沌发展的趋势，但秩序依然存在。

三、自由是对存在关系的超越

从有文明记载开始，人类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自由的追求，从近代科技文明以来，人类对自由的理解和认识和古代先民的自由观发生了质的飞跃。目前我们理解的自由是同受限制相对立的，人只有摆脱了外在力量的限制才会感到无拘无束，才会感到自由。［2］因此自由就是对外在限制的摆脱。但什么是外在限制，又如何摆脱外在限制方面，以及外在限制是否能够摆脱，值得我们思考。

自由来自于人的内在，是动物欲望的一种表现。在不同时代，通过理性思考，哲学家对自由的观点有不同的阐释。科学技术的极大进步对人的认知发展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促进知识的爆炸式增长，人的认识能力也得到巨大的增长。知识的积累作为认识能力发展的表现，这种反馈作用不仅仅停留在认识上，再创造出巨大生产力的同时，改变人的生存方式，改变了的生存方式促使人进化。自由的制约因素因为人在进化的过程中欲望诉求的改变，对自由的渴望方式也会发生改变，因此制约因素也在不断的变化着。同时制约因素来自于人本身的（自然的）制约因素和社会中的制约因素。所谓内在的制约因素即是人的生理结构，也即人的存在方式（亚原子层次的有即复杂系统），社会的制约因素可以理解为人在社会中的角色。

通过分析与思考，不难发现自由是人本能的对现状约束的抵触，现状对人的约束是存在之间关系的交织，每一种存在，每一个个体都一定于其他存在或者个体发生关系，各种不同的关系和影响对每一个个体产生制约。自由意味着对既有交织关系的超越，超越一层交织关系的制约，上升到更高的交织关系的层次，对一层交织关系来说是超越的，就是自由的，更高层次的交织关系会形成新的制约因素和制约方式。从这点看，自由是有其相对性的。

社会中自由的制约是人在社会中行为的约束，这种约束来自于物质基础方面的，法律方面的，道德观念的方面的。这些行为准则实则是分配关系的表现。分配关系依个人对社会的重要性来划分，表现为个人的社会地位，社会分工。在社会中人的自由也会因为社会关系的进化而向前发展，对于个体来讲制约自由的因素都是客观的，是个体在短时间内难以逾越的规则。但作为个人和人类群体最大的能力来自于主观能动性，这不是无限度的唯心主义能动性，而是马克思主义的主观能动性。首先它尊重现实条件对人的自由制约的客观性，其次人能通过能力来认识客观条件，包括自然条件、社会条件等外部条件，也能认识自身的客观条件。并通过意识支配身体作用于客观制约因素。对于人类整体来说，认知通过经验知识的积累，用学习的方式一代代传承下来。同时学习作为认知能力，成为一种人类的重要的实践方式，当人类本身作为一种自然条件制约人类自由的时候，一代代的学习，一代代的进步，认知能力不断的进步强化，是人类进入文明史以来取得的最大的进化成果。

存在交织关系及其表现形式，我们现在已知的是物质交换、能量交换、信息交换完成的，他们并非是简单的单独发生，用复杂的视角来看，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混合发生。人也是一种存在形式，它是物质、能量、信息组成的复杂系统。他的本质是一种存在于时间之中的秩序，人的自由现状是相对于动物这一存在形式来说的，人的能动作用，改变客观世界，并适应客观世界。在改造与适应之间的张力即是当下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