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江集外新闻作品叙录
2013-08-15胡正强
胡正强
(南京理工大学设计艺术与传媒学院,江苏南京210094)
孟秋江是中国抗日战争时期与范长江、陆诒齐名的三位著名战地记者之一,时人将其与范长江并称“两江”,其战地报道当年曾脍炙人口,风行一时。非常可惜的是,1967年3月16日, “文革”爆发不久,他从香港《文汇报》社长任上被召回北京仅一月之时,即含冤自杀身亡,直到1980年4月始获平反。1994年12月,他当年的新闻战友陆诒、冯英子为其主编的《孟秋江文集》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收入了孟秋江发表在《大公报》、《新华日报》上的新闻作品29篇,基本上包括了其新闻作品的精华。但由于认识或掌握资料不全等原因,文集遗漏了孟秋江抗战时期发表在其他报刊上的一些重要新闻作品,这无疑为后人全面研究孟秋江的生平和贡献带来了不便。有鉴于此,笔者现将近年研究中陆续发现的孟秋江集外新闻作品,根据时间先后顺序逐一加以叙录,以飨读者。
一、《平静的风陵渡》
《平静的风陵渡》,署名秋江,原发表在1937年12月11日的《大公报》,1937年12月20日出版、陶涤亚主编的《半月文摘》第1卷第5期转载,全文约1000字。这是一篇评述黄河要津风陵渡口在抗战期间地理和战略重要性的专论。孟秋江在文章中首先指出风陵渡是秦晋豫三省的津渡要口,抗战爆发之前,虽然国民党时常讲建设,但这个重要渡口的设施却一直无人问津。两岸的码头,要随着水位的时涨时落,临时选择,纯粹是一个“古渡”。因此,这次整个西线战场的失败,此渡口要负相当的责任。他指出围绕风陵渡的管理,有很多不适应战争的需要。如运输虽已军事化,但因政出多头,缺乏统筹安排,黄河上船只一部分归船政局使用,一部分被黄河北岸的人把持,秩序混乱。战争意识淡薄,战事没发生前,潼关渡风陵渡时,舟子照例要问一问客人:“带纸烟没有”?警告河南岸的纸烟不能带到北岸去吸。现在没有这个禁例了,北岸的晋造纸烟,到潼关卖好价钱了。许多机器,陆续运过河了。几千两白银,也运过河解送到中央准备库,调换法币。大批的山西机制面粉,堆积在潼关,这是各军必需的食粮,假使要把它充当给养,又要运过河来,不是白费了一道手续?这都是缺乏远见的表现。“风陵渡在敌人飞机的飞行地图上,早已划了一个红圈,表示预定要施重轰炸的地区。因为晋南战局沉寂,所以目前平静无事。但是,这是唯一的渡口,我们要有精密的准备才是。”[1]孟秋江曾形容战争中新闻记者就是“提着笔杆上战场”[2]的战斗员,应该以战士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新闻记者在报道任务以外,可以以舆论界的立场,以公正诚恳热烈的态度,直接举出现实的问题,作友谊的建议,和讨论在别的部份中所发现的问题、作善意的介绍和研究,小小的填补了报纸和前方断绝的遗憾。为中华民族争取最后胜利的战地新闻记者,我认为须有这种勇气和精神,来建立新闻记者的威信,同时,使各方对新闻记者有更新的认识。”[3]《平静的风陵渡》显然是贯彻这种新闻理念、平中见奇的一篇具有很强建设性的作品。
二、《我在西线上所见到的妇女们》
《我在西线上所见到的妇女们》,署名秋江,发表在沈兹九主编的《妇女生活》第5卷第9期,1938年3月1日出版,全文1400余字。该刊目录页上题目为“我在西线上所见到的女战士”,并特别注明文体的性质是“旅行通讯”,发表在该期“各地妇女救亡工作”的专栏中。“我在西线上所见到的妇女们”应该是这篇文章的原标题,因为作者在篇首交代写作缘起时有云: “在初期抗战中,西线上妇女的动态,我们新闻记者是忽略了,而仅注意到战争的最积极的一方面,不但是妇女的动态,就是整个的民族动态,一般的忽略了,并不是新闻记者忙得不亦乐乎,没有时间来记述到这一方面的,实际上缺少有力的举动,吸引新闻记者的注意。同时,新闻记者的活动,总是炮火连天的最前线,没有我们接近的机会,每次的退却中,把妇女看成必行李还麻烦的一件事,更不肯去和妇女们啰嗦,所以对妇女在抗战中的一切状况,是非常隔膜,到今天要我来写《妇女生活》上所需要的文字,实在难有交代,交‘白卷’是不可能的,只好写‘我在西线上所见到的妇女’以塞责。”[4]27作者以一个记者的眼光,撷取了初期抗战中西线妇女几个生活的片段:在怀来县至横岭城的路上,妇女代替男子出来担水给火,做招待服务战士的工作;一个村子里来了很多的伤兵,要村公所派人送往怀来,一个妇人恐怕派她丈夫去抬伤兵,就把小孩子交给丈夫,她一个人回家去了。“我们要给牲口饮水,没有水斗汲水,由村人领我向一家住户去借,很有礼貌的说明来由,这位妇女却一声不答,把脚底踏着的狗链子一松,请我们滚蛋。”[4]27也有不同的情景。孟秋江在大同遇到一个太原女师学生,天镇快要失陷时,她一个人逃了出来,坚决要加入山西的决死队,打回老家去!北平的妇女救护队,由保定退到太原后,加入了山西战地总动员委员会后,成为完全意义上的战士。动员组织各界妇女参加到抗日救亡运动中来,成为当时妇女运动最中心最主要的工作。孟秋江的这篇文章从选题方面来看,是当时一般新闻媒体所忽略了方面,因此很具有认识和参考的价值。
三、《训练中的中国新兵》
《训练中的中国新兵》,署名秋江,发表在张铁生、千家驹、胡愈之主编的《国民公论》(重庆版)第4号,1938年12月16日出版,全文2000余字,文末自注“十一月四日夜二时半写”。此前,孟秋江在《大公报》记者任上调驻南昌,采访东战场消息。1938年10月范长江因与《大公报》领导人政治分歧,愤而离开《大公报》。孟秋江与其好友范长江共进退,也离开了《大公报》,转任《新华日报》记者。因为此前在江西南昌采访, “他与当地各界人士接触频繁,开展采访工作,同当时任江西保安处副处长的蒋经国先生也有交往。他曾介绍蒋先生到四照楼招待所来看望我们,一起谈论战局。当时的‘小蒋’政治上还有点进步倾向,他发生变化转向反共,那还是后来的事情。”[5]文章积极评价新兵训练工作的进展以及蒋经国的负责与进取精神。新兵在开始训练的时候,因为想念家乡,加之过不惯军队生活,不时有人逃回家去,所以当局采取了如下一些方法,力图消灭逃兵现象,以建立新型军队的基础。一是由政治工作人员和每个士兵谈话,调查他们的家庭状况,被征的经过和他的个性。二是训练政治哨,每班选派指示能力优长的士兵施以一周特别训练,派回各班去教育士兵监视全班士兵的言论行动,以供官长管理士兵的参考。三是学习八路军的好作风,绝对禁止官长打士兵。四是经济公开,禁止揩士兵伙食上的油,以改善士兵生活。五是官兵生活一致,同吃同住。六是设立“协助优待出征军人家属委员会”,协助督饬政府和保甲长切实执行。七是由政治工作员代士兵写家信。八是优待伤兵,关心士兵健康,使他们感到温暖。九是在各方面培养军人的荣誉感,“……等于苏联的社会主义竞赛办法。”[6]十是加强士兵战术和文化训练,功课偏重于军事,军事注重战斗教练,特别注重瞄准射击。蒋经国先生主持的新兵训练工作确实很有成效。“老百姓知道了救了国才能救家,打了日本兵才能有饭吃,老百姓不是不当兵,只因为保甲长办得不公平,二来初进队伍过不惯,实际当兵没有种田苦。”蒋经国要多兵、好兵的练兵要求已得到了初步的实现。
四、《为祖国奋斗的朝鲜义勇队》
《为祖国奋斗的朝鲜义勇队》,署名秋江,发表在千家驹、胡愈之、张铁生主编的《国民公论》(重庆版)第1卷第5、6期新年特大号合刊,1939年1月16日出版,全文近1500字。本文属于通讯类,主要报道朝鲜义勇队的有关活动情况。“朝鲜义勇队”作为一个抗日组织,1939年10月10日在汉口成立,后来随着中国军事移动,迁到了桂林。队长陈国斌 (Kam Yak San)已41岁,1925年毕业于广东黄埔军校,参加中国北伐以后,开始对国内从事革命宣传与组织运动,破坏日本的工厂、交通及军事设施。他现在率领着朝鲜义勇队参加中国的抗日战争,一方面还兼任着朝鲜五个革命团体组织成的“朝鲜民族联盟”的秘书长。义勇队现在已经组织了4个区队,两个区队已被分发到一、五、九三个战区里。二、四两队也快要出发了。他们计划在中国每一个战区的部队里都派同志去参加中国的抗战。在战场上,中国士兵因为不懂日本话,错过了许多让日本士兵转变的机会。而他们幼年时候在日本教育中长大,对日本的生活习惯语言很清楚,由他们来做瓦解日本军队战争情绪的政治工作非常相宜。现在他们在前线上做的工作是,夜里上火线散发日文传单,写日文标语。在总司令部作日本俘虏的翻译,翻译战场上夺获来的日军文件。为充分发挥宣传效力,买了许多播音机,用日语向日军方面放送,从根本上动摇日军士兵的战斗士气。因为人数还太少,现在的工作只着重于宣传,至于将来,则是要直接加入中国军队里作战。他们中多数人受了中国中央军校的严格军事教育,都是平均年龄在二十四五岁左右的知识青年。他们宣传的目的,是要向日军的后方去施行政治分化。留在桂林工作的韩志成先生告诉记者,最近接到他们在平江前线工作同志的来信,报告他们的生活情形。队长陈国斌对记者谈到他参加中国抗战的革命理论时说:一个不同的民族参加另外一个民族的解放战争。朝鲜民族的希望,是站在被压迫的弱小民族的立场上,唤起东方的弱小民族共同起来反抗日本法西斯的侵略,在中华民族解放的革命战争里,求得自己的自由。
五、《血染的两天》
《血染的两天》,署名秋江,发表在文艺评论家胡风主编的《七月》1939年第4卷第1期,1939年7月出版,全文1100字左右,是一篇具有浓郁文学色彩的新闻特写。1939年5月3日、4日两天,日军对重庆及其周边地区实施大规模的无差别战略攻击,集中轰炸政治、军事设施和繁华市区,日机在人口稠密的城市中心区域便投下爆炸弹176枚、燃烧弹116枚,仅两天之内,死伤无辜市民超过8000人,市区10余条主要街道被炸成废墟,数十条街巷的房屋起火,熊熊大火燃烧近3天才被扑灭。《血染的两天》对日机轰炸情形进行了较为真实细腻的叙写。给血染过了的五月三日,天空像扫过了似的。阳光吻着山城的重庆,扬子江风平浪静,嘿呜般的警报,丝带一条似的哀音,骚动了这里的人们。炸弹炸裂了,人都本能地自然地伏在地上。浓烟和灰尘卷成一团,像法西斯的魔手,撑上半空。舔血的火舌吐出屋顶。一个人,在青年会大餐厅的窗口上叫喊:“快点救啊!怎么没有人救?”看见火焰里冒出白烟,他又落着眼泪喊:“好了!好了!救火车来了!”好几间坚固的房子,给法西斯强盗毁灭了,解除空袭的警报声,还是很沉默。门板上睡着五分钟前还呼吸着世界上和平空气的人,现在不相识的人抬着他了。小伙计用了全身的力量替他的老板抢救东西。出于至诚的努力,经理先生的心,给汗水浸软了。雪白的手帕,去为小伙计拭着头上的汗水。第二天,人们是骚动了。一个人的行动,也会波及全体,因为大家的心上留着一个悲惨的影子。下午四点钟,夫子池公共体育场,一群青年人,正在纪念“五四”运动。丝带一条的警报又响了。十八架重轰炸机飞过了重庆市空。紧急警报把准备晚饭的人们赶下了防空洞。地上起了震动以后,每个人心上又换来了一个想像——血与火的交流。火,把玻璃窗照得锅炉上的火门一样红。火星像无数的红蝴蝶飞舞,重庆成了一只火炉了。人,潮水一样逃出火坑。警察、防护团、士兵,发掘着砖瓦堆中的同胞,红十字会的人记录着伤者的姓名住址。贴着“义务输送难民”字样的汽车,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汽车。孟秋江的叙写,美丽而忧郁,哀伤而愤怒,具有着强烈的感人力量。
六、《蒋经国与赣南政治》
《蒋经国与赣南政治》,署名秋江,作者在文末自注写作时间和地点是1939年7月28日于赣州,发表在黎烈文主编的《改进》半月刊第1卷第9、10期合刊,1939年8月16日出版,全文2200余字。这是一篇对蒋经国在赣南施行政治刷新活动的通讯报道。蒋经国接事的第二天,十五架敌机分三批轰炸赣州市区,想以破坏杀伤,增加年青的行政专员的困难,但相反的给予他接近民众的机会。他从前希望建立一个抗战建国的模范县,现在他希望建设一个新赣南。在告民众书里,他发表了简单的施政方针:(1)巩固治安;(2)公平役政,保甲长藉征兵贪污舞弊,土豪劣绅违抗兵役,以破坏抗战建国论罪; (3)转移风气,要把过去一切不正确观念,如轻视劳苦群众的人格、仇视和妒嫉同胞的心理,不正当的行为,如赌博嫖妓吸鸦片烟等,毫不容情的铲除净尽。打破自私自利,败纪乱纲荒淫逸乐的颓废习俗,养成为国为公,勇敢牺牲,奉公守法勤俭劳苦的良好风气。(4)发展生产,赣南有丰富的竹木,肥沃的田园,有世界仅有的钨锡宝藏,与广大无穷的人力。要尽量地利用这些来扩展农工业的设备。(5)改善人民的生活,公务人员的唯一责任,就是解决人民的需要,人民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没有住房,都是公务人员的最大耻辱。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一间小小的应接室里的墙上贴着四条标语——利用废物,利用废地,利用废人,利用废时。郊外大路上的凉亭,挂着图标画报,放着棋盘,预备着凉茶,立了一个中正室,给来往的民众休息消遣。有警报时候,他去防空壕跟民众讲述时事和政府法令。民众一早出城晚上才回家,他设立儿童避难所,预备一顿午饭,使儿童能够安心接受教育。没有依靠的寡老鳏独,都由平民施粥厂养他们。他们不仅是消费者,也能为公家工作,向各家劝告多备沙包和水缸,同时也为公家监视那家没有预备沙包和水缸。赣州城内可以说没有没饭吃的人。公务人员官架子越来越少了。赣南的政治,因为一个人的关系,慢慢地踏上民主政治的路上。
七、《访问陈仪先生》
《访问陈仪先生》,署名秋江,发表在《改进》半月刊第1卷第8期,1939年7月16日出版,全文4000余字。文章正文之前编者特别地加有一则按语:“凡是看过大公报的人,对于两江——长江和秋江——的通讯,一定有着极好的回忆。亏了他俩的冒险的精神和灵活的文笔,我们对于前线和后方,得了种种有趣而又有益的认识。早些时候,听说长江先生要来闽视察,终于没有来。最近秋江先生却出人意外地拿了白崇禧将军的介绍信跑来福建。他会见陈主席以后,寄给一外各地的通讯稿,承他另抄一份交给《改进》,我们特在这里代表许多爱读秋江先生的文章的人向他表示深挚的谢意!”[7]文末作者自注写作时间和地点是1939年7月30日于福建永安。当时,外界对福建有各种各样传闻、猜疑。孟秋江持白崇禧的介绍信去采访陈仪。初次接近福建比较高级的公务员,服装和态度上给予他“朴实的印象”。孟秋江说明了来意以后,陈仪介绍说目前一切的政治设施,都是在为民主政治打基础。首先由教育着手,师范集中,高中集中,限制私立高中,普设初中。高中以上学生的一切费用由政府负担。开办六千所战时民众学校,提高一般民众的文化水准。政治上健全保甲,使不与民众对立。训练妇女,注重改良家庭使家庭走上现代化。发展福建工业,不惜用手工业自给自足,尽量利用剩余的劳力。干部不够,办法是大量产生师资。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怕时间不够,孟秋江只得打断陈仪话头,直接问“中国民主政治形成的形式是怎样的?”陈仪的回答是,中国的民主政治采用英国式的比较好。对国内的党派问题,陈仪认为共产党的刻苦耐劳,埋头苦干的精神值得学习。在政治上定出明亮的目标,其他党派所提的意见是对的应该切实的做,自己不动,又要消灭人家,天下没有这种例子。他批判汪精卫出卖民族利益的行动。对抗战前途,陈仪表示十分的乐观,同时表示还需要努力,要咬紧牙根苦干,以渡过难关。访问结束,下山时,孟秋江看到正在山边散步的陈夫人,陈夫人说着一口纯正的北平话,每天晚上都在收听台北、东京等地的日本广播,以供她的丈夫做参考。
八、《敌军战斗力究竟降低了多少?》
《敌军战斗力究竟降低了多少?》,署名秋江,发表在严北溟主编的《浙江潮》周刊第89期,1939年11月28日出版,全文约2400字。孟秋江论断,长沙会战的胜利,是中国抗战愈战愈强,日本愈战愈弱的好证据。这一个转折点,值得认真的细心研讨。首先,敌人进攻长沙,找我们主力打,显然有战略目的。其次,我胜敌败的相对原因有如下5个方面:(1)兵力对比,我军30万,敌人约18万余。敌所有兵力用之于战场,正面遭我猛烈伏击,首尾不能相顾。迂回部队遭我五次侧击,彼此不能相顾,绽露了敌人兵力不足的弱点。 (2)公路被彻底破坏,逼着敌人改变装备放弃他的长处;作战能力受时间限制,违犯了“速战速决”战略原则;后方交通线不能维持配置强大辎重部队,减少了机动能力。(3)敌人战斗纲要里一向是机械化教育与正规战教育,没有教育着庞大辎重在战争中遇到侧敌行动,如何通过敌方?我们装备劣势,以运动为主,注重于战场动作,变敌人后方为前方。(4)敌人战术上虽还保有若干优点,但战斗情绪与作战时间成反比例,同时优势装备坦克车等重武器放在远后方,士气更加沮丧;轻视中国军队,忽略了中国军队本质上的进步。(5)过去敌军每到一处,总有一些败类可被利用,这次湘北情况大不相同,一年来有相当的组织动员空室清野工作,没有民众接近敌人,没有物质给敌利用;相反能配合我们军队,或者自动打击敌人。第三,长沙会战胜利的特点和缺点:上下都能遵守战略上消耗敌人的目的,野战军能确实执行机动战粉碎敌迂回部队使其助攻不能与主攻相配合。可是横的方面,我们的相互协同还是不够,未能扩张战果。第四,需要修补的缺点:在指挥上,多给予下级指挥人员适当的活动范围,发挥其机动性。进一步改变我们劣势装备,多配置一些山炮和辎重部队,增加战斗力。地方政府不能与军队切实合作,阻碍了民众组织工作的进步。应大量配置政治工作员于战斗部队中,在战斗中做瓦解敌军的政治工作。最后,顶要紧的是以团结求进步,要去研究敌人战斗力究竟降落了多少?把握住胜利的条件,然后才能打得鬼子不能翻身。
孟秋江这8篇新闻作品,可归于报道和专论两种体式,在题材选择、报道视角乃至报道技巧和语言艺术方面,各有值得我们重视和注意的地方。《平静的风陵渡》、《敌军战斗力究竟降低了多少?》鲜明地体现出他观察精细,以及通过新闻报道为战争服务的思想。《我在西线上所见到的妇女们》以妇女为报道对象,在当时确实具有某种弥补报道薄弱环节乃至空白的作用。《为祖国奋斗的朝鲜义勇队》更是表现出了作者宽阔的观察视野,能引导人们从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角度来认识和思考抗日战争的一些问题。当时,集中社会许多症结的兵役制度,是国民党腐败政治的缩影,曾遭到了社会舆论的批判。沙汀的《在其香居茶馆里》小说、四川旅外剧人抗敌演剧队集体编写的《抓壮丁》讽刺喜剧等,在当时都深受百姓欢迎,流传广远。但这只不过是中国社会的一个侧面,而《训练中的中国新兵》则从另一个侧面展示了中国在抗日战争中的进步。《蒋经国与赣南政治》、《访问陈仪先生》通过具体的人物,证明了中国经过抗日战争的淬炼,将获得民族伟大复兴的枢纽。《血染的两天》使用文学笔法来进行新闻报道,使作品具有强大的情感冲击力和撼人心魄的感染力量,其不同一般的报道手法值得我们加以借鉴。
除上述8篇新闻作品之外,《孟秋江文集》中所收录的作品,当年还有一些曾同时以不同题目发表在其他刊物上。(1)《退守雁门关》,原载《大公报》1937年9月30日,作者自注1937年9月18日前2日写于太原。该文还以《大同是怎样失陷的?》为题发表在四川省政府建设厅主编的《建设周讯》1937年第3卷第8期。内容基本相同,只有个别地方小有改动。如最后一句,《大公报》是“但是他们的创伤,能不能在太原医好,又要看雁门关守得住守不住而定了。” 《建设周讯》则是“但是他们的创伤,能不能在太原医好,又要看雁门关守得住守不住而定。”一字之差,大概由编者改动而致。(2)《陷落半月的平遥》,原来连载于《大公报》1937年12月26、27日,作者自注1937年12月12日写作于介休,后来该文被《十日文摘》转载于1937年第1卷第3期“总反攻各路的重要据点”专栏。(3)《湘北大捷经过》,原载《新华日报》1939年11月15日,还发表在黎烈文主编、1939年11月16日出版的《改进》半月刊第3期,只是题目改为《“皇军”溃退三百里》,而且在目录中特别标明作品的文体性质为“报告”。该刊发表的文章文末有作者自注“二十八年十月廿九日于长寿乡”之语,这是《新华日报》发表该文时所没有的。这为我们研究孟秋江的新闻生平提供了一个很有意义的细节。(4)《在崇安的台湾人》,《孟秋江文集》收录时没有注明文献的来源。这篇文章还以《台湾人在福建》为题,发表在朝鲜志士李斗山主编、1939年10月30日出版的《东方战友》第11、12期合刊上,且文末有自注“寄自福州”字样。孟秋江1938年离开《大公报》,任《新华日报》记者的同时兼任国际新闻社的经理。其同一篇新闻作品之所以有时会发表在不同报刊上,乃是由国新社一式多份向外发稿的方法所致。
孟秋江抗战时期以战地报道蜚声新闻业界,其《南口迂回线上》、《大战平型关》、《可痛的张家口》、《退出太原城》等名篇,以其真实、生动、细腻、深刻,而受到其战友范长江的盛赞,很多人多年以后还对之称道不已。孟秋江上述的新闻作品,其精彩和重要程度虽然可能不及文集中的某些作品,但无疑具有很重要的历史认识价值,更是我们研究孟秋江生平和贡献不可或缺的第一手参考资料。建国以后,孟秋江基本离开了新闻写作岗位,加之他为人低调,所以新闻史学界对他的研究很不充分。这主要是因为学界对孟秋江新闻作品的收集和整理工作很不完备所致。冯英子在《孟秋江文集》的“后记”中透露:“据我所知,秋江还写作一些别的文章。我在桂林的时候,看到过他为《救亡日报》写的文章,一九四七年他在香港,也为胡愈之主编的刊物写过文章,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很重要的文章,因此都没有去收集了。”[8]此言大体不差。笔者推断,冯英子可能并没有看到上述这些作品。因为这些作品多发表在期刊上,而这些期刊建国后少人问津,故孟秋江的上述文章亦多不为人知。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文章仍不是孟秋江佚文的全部。随着研究的深入,更多孟秋江的新闻作品将会被人们发现出来,一个更为完整、丰满的孟秋江终有一天会矗立在人们的面前!
[1]秋江.平静的风陵渡[J].半月文摘,1937,1(5):141.
[2]秋江.怎样做战地新闻记者 [J].新闻记者,1938,1(6-7):20.
[3]秋江.新闻记者的态度 [J].新闻记者,1938,1(5):12-14.
[4]秋江.我在西线上所见到的妇女们 [J].妇女生活,1938,5(9):27.
[5]陆诒.前言[C]//孟秋江文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2.
[6]秋江.训练中的中国新兵[J].国民公论:重庆版,1938,1(4):25-26.
[7]黎烈文.编者按 [J].改进 (半月刊),1939,1(8):350-353.
[8]冯英子.后记[C]//孟秋江文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