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研究的战略分析
2013-08-15岳德虎
岳德虎
(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广西 柳州 545006)
唐诗研究作为历代诗评家在接受与研究基础上形成的一门学问,成为历代学者关注的主要内容之一。自唐初至今,形成了中国诗歌史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在世界文史上也有着较高的文学地位。新中国成立以后,更是进入了突飞猛进的时期,国外的研究成果也不断被引入,在方法论、思维方式、研究视点等方面进一步扩大了国内唐诗研究的视野,使得唐诗研究在新的历史时期焕发出更为夺目的光彩。而为了更加深入地对唐诗进行研究,就非常有必要对唐诗研究作出基本的态势判断,继续发挥优势,利用机遇,找出不足,从战略上更好地促进唐诗的研究。
一、优势(Strengths)
(一)历史悠久,成果丰富
唐诗研究从唐代就已经开始,常常通过诗选、序跋、书信、碑志或诗论等形式来阐释唐诗的诗人创作内容与风格、审美情趣、诗歌流派、诗人群、地域特征等许多方面,如杨炯、陈子昂、殷璠、皎然、元稹、韩愈、李商隐、司空图等等,都曾对唐代诗人及诗歌作过重要的论述,阐释了唐代关于诗歌美学理论与诗歌创作之关系。宋人则把唐诗研究作为独立的文学研究,包括诗话或类似的专论,从整体上对唐人及唐诗进行系统的论述,如尤袤的《全唐诗话》、欧阳修的《六一诗话》、陈师道的《后山诗话》、张表臣的《珊瑚钩诗话》、计有功的《唐诗纪事》等等,特别是严羽的《沧浪诗话》系统地分析了唐诗的艺术特质和演化形态。元代的有方回的《瀛奎律髓》、杨载的《诗法家数》、范梈的《木天禁语》,以及元好问的诗论等,对唐诗研究亦有所贡献。明代高棅的《唐诗品汇》、杨慎的《升庵诗话》、王世贞的《艺苑卮言》、胡应麟的《诗薮》、陆时雍的《诗镜总论》、许学夷的《诗源辨体》等,在探源讨流上展开更加细致的辨析认知,给唐诗各体的流变以及不同诗歌流派的发展演变勾画了基本轮廓,而胡震亨的《唐音癸签》将历代评论资料分门别类地加以整理归纳,堪称古典唐诗研究的初步总结。清人的研究进一步深化,有王士祯的《律诗定体》、钱木安的《唐音审体》、沈德潜的《唐诗别裁集》。近现代以来,闻一多、朱自清、陈寅恪、岑仲勉诸家于唐诗研究的贡献尤为突出,多方面地开拓了唐诗研究的天地。新中国成立以来,唐诗研究更是突飞猛进,研究深度从所未有,学者甚众,几乎每个师范大学、综合性大学、社科研究机构都有知名学者从事研究,对于推动唐诗的深层研究意义深远。
(二)文献整理日趋完善精密
关于唐诗研究文献资料的整理,从唐代便开始了资料的汇编,吴企明的《唐人选唐诗传流散佚考》收录37种,陈尚君的《唐人编选诗歌总集叙录》收录137种,另存目50余种,总数超过140余种,从合选到专选都有涉及。其中唐代颇具代表性的有殷璠的《河岳英灵集》、高仲的《中兴间气集》等,而北宋辑校唐诗在别集方面更为可观,如乐史的《李翰林集》、穆修的《河东先生集》、刘麟的《元氏长庆集》等,特别是四大类书(《文苑英华》《太平御览》《太平广记》《册府元龟》)的编撰完成,对唐诗研究影响深远。南宋对北宋以来民间传抄和印刷过程中的讹误,大力进行订正和增补,如赵孟奎的《分门纂类唐诗歌诗》录1 353家40 791首,蔡梦弼在前人基础上编成《杜工部草堂诗笺》四十卷、补遗十卷、外集一卷等,朱熹在方崧卿的基础上校勘《韩文考异》等等,将唐诗文献向前推进了一步。元代有杨士弘的《唐音》、辛文房的《唐才子传》,标志着唐诗研究的文献整理进入全新的阶段(唐诗专史)。明代唐诗文献的整理主要是对旧本的重刊和选编,前期选编成就最高的就是高棅的《唐诗品汇》和《唐诗正声》,中期有李攀龙的《唐诗选》、张之象的《唐诗类苑》,晚期有吴琯等人的《初盛唐诗纪》,晚期较为著名的有杨肇祉的《唐诗艳逸品》等,进一步完善了唐诗文献的整理。清代最著名的就是《全唐诗》的编纂,为后世唐诗研究提供了极为丰富的原始资料。新中国建立后,对前人的资料整理更趋精密,如《唐才子传校笺》(傅璇琮)、《全唐诗补编》(陈尚君)等,为唐诗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
(三)研究方法不断拓展
关于唐诗研究的方法在不同的时代出现了不同的研究,唐代主要集中在“格法”方面。张伯伟的《全唐五代诗格汇考》考证全唐五代关于诗格研究31种,另有存目21种。这些研究的重点包括声律、技巧、审美等。两宋时期评点法成为唐诗研究的主要手段,用“诗话”来研究唐诗开始兴盛起来,其中周弼所编的《三体诗法》将诗选与评点结合,贯通了传统创作实践与理论的探讨和建构。元代进一步扩展了评点法的使用,其中方回的《瀛奎律髓》以“格”论诗,成为“南北宋一朝多数大家递变日新,最后结晶之思想的总汇”[1]。明代在唐宋研究方法的基础上,继续完善“评点”的研究方式,前、后七子及追随者鉴于唐诗的审美取向、美学视角、方式方法及终极目标,构建“格调论”的研究体系,标志着唐诗研究的兴盛;李贽等人从性情出发提出“性灵论”,二者共同推动唐诗的研究深化,并孕育了“神韵”。清代受到其时实学思潮和考据学的影响,“笺注”振兴,王士祯的“神韵说”“主情”论唐诗之“清、远”,而金圣叹打破文体界限,将评点与诗法结合起来,提出分解论唐诗,具备更强的理性研究[2];翁方纲持“肌理”论唐诗,别开生面。民国时期陈寅恪的“史诗互证”成为唐诗研究的主流。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新思想和方法大量引进,不少研究者开始不满足于单一的作家作品论以及考据笺证等传统的研究方式,开始移植和实验新的方法[3],“三论”(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与流行于我国学界的结构主义、形式主义、接受美学等等对唐诗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方法论研究基础。
二、劣势(Weakness)
(一)唐代民族交往与诗歌创作之间的关系研究不够深入
唐代作为我国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代,多民族之间交往非常频繁,直接导致了和平与战争交相出现,对唐代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风俗习惯产生深刻的影响,给唐诗提供了大量第一手的创作素材;同时,面对民族交往之间的爱恨情仇,基于“诗缘情”的传统因素影响,引发了他们创作的激情与冲动,表现出了诗人强烈的情感意气、独特的艺术感知及含蓄的审美情趣,成为他们经世致用、感叹世事、民族气质的主要根基。唐代统治者起源于西北关陇地区,本身就具有半胡的血统,唐太宗曾祖父李虎就曾是西魏“八柱国家”之一,《朱子语类》也云称“唐渊流出于夷狄”,又唐太宗的母亲窦氏、皇后长孙氏是鲜卑族等等。这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民族交往的频繁,民族关系较以前的各个朝代更为复杂。盛唐的大量诗歌广泛地涉及唐代各民族之间的政治交往、经济往来、军事斗争、文化融合,以至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特别是安史之乱,成为当时许多诗人心头永远的痛,杜甫便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他在诗歌中纤细表现了安史之乱中纷繁复杂的民族关系和给各族人民带来的苦难,抒写了对民族争斗的沉痛反思。李白、刘禹锡、柳宗元、杜牧、李商隐、温庭筠等都对民族关系多有观照。杜甫诗中单字面上直接涉及外族的即达250首以上;令狐楚奉皇帝之命编的《御览诗》中,写有民族问题诗的作者17人,占全书作者(30人)半数以上;甚至连诗僧皎然都有此类诗36首,可见朝野关注的程度[4]。而这些内容作为唐诗题材的重要表现之一,对当时的社会发展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但就目前来看,此类研究还不够深入。
(二)“史”与“论”还不够统一
程千帆先生在20世纪80年代曾提到“从理论角度去研究古代文学”,并指出两条途径:研究“古代的文学理论”和研究“古代文学的理论”[5]。自初唐以来,关于唐诗的史学理论层出不穷,逐步形成了唐诗学研究中独特的诗学理论,对后世宋词、元曲等的研究影响深远,涉及到的理论命题包括风骨、兴寄、兴象、声律、气象、体势、立意、笔法、体制、声律、格调、法式、乃至象外象、味外味、情中景、景中情、意与境会、气足神余、自然天成、功夫老境等系统的史学理论的范畴和命题,对诗人的创作经验、演化过程以及各种不同风格、流派、体式、门类进行阐发。而后人(直到现在)理解这是古代文论的命题,但却忽视了这些本来也就是唐诗研究的一种文学现象,同时对于古人总结的理论经验还没有充分的借鉴,没有从这些优秀的诗歌理论中提炼出属于我们时代的诗学理念。尽管现在有的研究者已经注意到这方面的研究(如林庚提出的“盛唐气象”),但在学界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这就造成了“史”与“论”不够完美统一,还需要在“史”的研究之余,进一步深入研究传统诗学的审美趣味与研究实践,提炼出既符合历史史实,又符合时代特征的理论观念,继续推动唐诗学的深化研究。
(三)理论研究的创新性不足
近年来虽然有一些学者能够在借鉴中有所创新,如湖南师大的蔡镇楚教授、华南师大的陈建森教授等从文化传承的角度对初唐应制诗进行了深入的研究,通过这些研究既能感受中国宗法文化的文化内涵与文化特征,又可以把握古代应制诗等宫廷文学的发展动态与审美价值取向,有利于盛世中国传统歌德派文学的传播与继承发展,纠正先前《中国文学史》排斥“雅”、“颂”、“汉赋”、“上官体”、“西昆体”与“台阁体”之类歌功颂德者的政治偏向性,还中国文学史以本来面貌[6]。但是,这样的唐诗研究在目前还比较少见且不成体系,常见的还是经验理论的继承和延续。正因为理论创新的不足,研究方法缺乏必要的“与时俱进”,造成了研究思路的停滞和呆板,研究视野仍然局限在历史的层面上。因此,胡明在《关于唐诗——兼谈近百年来的唐诗研究》明确提出:“有关唐诗的理论研究、艺术规律的探索、唐诗发展史的阐释、唐诗论、唐诗学、唐诗批评学的研究则相对寂寞。史料文献研究的辉煌发达与理论阐释的贫弱单薄无疑是隐藏在唐诗研究界背后的一块阴云。”[7]尽管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原始材料的不断挖掘,唐诗研究的广度会不断增大,但理论创新毕竟是学术研究的核心,没有理论创新的研究是不可能将学术研究推向深入的,虽然不能忽略文献资料的考据,而专注于考证,以考据作为学术研究中心的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学术研究。因此,借鉴共时和历时的人文科学的研究方法,努力提升唐诗研究的理论创新,才能真正提高唐诗研究的学术性。
三、机遇(Opportunity)
(一)唐诗的文化研究有利于适应当前我国文化大繁荣的导向
目前唐诗的文化研究,已经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热情,研究成果不断涌现,如傅璇琮的《唐代科举与文学》通过史学与文学的相互渗透或沟通,综合考察历史记载、文学描写中的有关社会史料,全面研究唐代士子的生活道路、思维方式和心理状态,尽力重视当时的时代风貌和社会习俗,以作为文化整体研究的素材和前姿[8];戴伟华的《地域文化与唐代诗歌》将过去主要以诗人籍贯为主的地域文化与文学创作的分析,转换为以诗歌创作地点为主的地域文化与诗歌创作的研究,讨论了唐诗中所体现出的地域文化意识、文学创作的历史传统与诗人生存的地域空间在诗歌中的表现和差异,并对弱势文化和域外诗给予了关注[9];李浩的《唐代关中士族与文学》主要运用“地域一家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对唐代关中地域文学进行探赜,对与文学发展具有关联性的关中地域文化和关中士族的一些历史事实进行整理,对本地域文学的发生机制重新诠释,在此基础上为唐代关中文学进行定位[10];孙昌武的《唐代道教与文学》揭示了唐代道教影响于文学的大致情况,涉及的问题也十分广泛和复杂。包括宗教心理学、宗教社会学、文化人类学等众多学科的诸多内容[11];等等。《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指出:“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培养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提高全民族文明素质,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弘扬中华文化,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唐诗作为我国优秀文化的典型代表,可以借此机遇开启其研究的新时代。
(二)交叉学科快速推进
随着学科交叉的推进,近年来的唐诗研究也逐渐引入其他学科,在传统诗歌的教化、审美、艺术、考据等方面的研究中不断融入计量学、经济学、统计学、生态学等等。如许总的《唐诗史》,突破传统“史本位”的唐诗研究的藩篱,既重视文本解读,也关注以诗人个人人心理建构为载体而进行的多种文化整合考量,以及由此引发出来的理论思考,具有鲜明的理论思辩色彩,不仅为世人揭示出了较前人要清晰和生动得多的唐诗流变风貌,而且提供给人们一种接近和认识唐诗历史的思维方式[12]。宇文所安的《初唐诗》与《盛唐诗》“尽可能地将文学史的发展线索在阐述诗人和诗歌作品中予以融合,特别是没有孤立地就诗论诗、就人论人,而是努力做到了纵向诗歌发展的前后联系关照和横向作品的风格特点比较……努力融合西方文学理论,用西方学者特别的批评眼光,提出经过自己独立思考的精辟见解,从而形成了具有独特风格特色的中国唐诗研究体系”[13]。王志清的《盛唐生态诗学》运用系统论,从生态学的角度阐释盛唐山水诗派的形成,为唐诗研究开出一片新的天地,探讨了唐诗发生学的诸多基础性问题;廖明君的《生死攸关:李贺诗歌的哲学解读》广泛融入心理学、美学、社会学等学科理论,对李贺诗歌进行了多层次、多角度的阐释,寻求李贺诗歌深刻的哲学内涵,等等。这种把唐诗研究融入其他跨学科的研究,方法新颖独特,能从宏观上把握唐诗研究更为广泛的内容,突破了以传统诗教的思想藩篱,摆脱了文学从属于政治的研究模式,使唐诗的研究进入了多元化发展的阶段。
(三)国外唐诗研究成果广泛引入
随着现代化和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国际间的学术接轨和学术交流日益得到广大学者的重视,特别是唐诗研究,在国外历来受到追捧,研究成果异常丰富。柳晟俊在《韩国唐诗研究之回顾与展望》一文中,详细地介绍了韩国唐诗研究的基本状况,受到国内学者的关注;而美国汉学家宇文所安(斯蒂芬·欧文)的《初唐诗》和《盛唐诗》提到的“三部式”、“对立诗论”等观点,摆脱了国内诗学研究的传统不良影响,在唐诗研究的传统理念、研究视角、阐释方法等方面都很独特;日本对唐诗的研究比较悠久,一直不乏优秀学者及成果,其中前野直彬、松浦友久等在唐诗研究方面别具一格,美国学者刘若愚在《中国诗艺》中对比李商隐与法国特莱尔:“‘李商隐诗歌以其颓废的美、异国的芬芳、奇妙的药物、刺绣及宝石、音乐及舞蹈所展示着诸种类似于波特莱尔的境界’;杜国清将波特莱尔与李贺作对比:‘两位诗人都喜用硬性之物,如金石等作为诗歌意象,喜写因时光流逝而产生的压抑和怨恨’,这种介乎中西之间的弹性思维和研究方式,开辟了唐诗研究的新路径。”[14]这些国外学者从比较研究中揭示出唐诗在艺术表现上于西方诗歌的异同,推崇唐诗研究的纯粹和真实,开拓出不同于中国传统诗学观念的新视角。给国内的唐诗研究方面提供了非常有益的借鉴,贾晋华的《唐代集会总集与诗人群研究》一书中,就广泛地引用了日本学者高木正一、美国汉学家宇文所安的观点;聂永华的《初唐宫廷诗风流变考论》也大量的借鉴《初唐诗》中的观点。2004年11月在华南师范大学举办的“中国唐代文学学会第十二届年会暨国际学术研讨会”,进一步深化了唐诗研究的国际交流与互动,对我国的唐诗研究开启了新篇章。
四、威胁(Threat)
(一)社会的浮躁氛围对学术研究的影响
改革开放以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思想观念贯彻到了社会的各个角落,在经济效益取得非凡成就的同时,也带来了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对于学术的研究非常不利。表现在唐诗研究中最直接的就是急功近利,本来学术研究需要良好的学术功底和刻苦的治学态度,而现实中我们可以看到:尽管中国知网上有近4万篇关于唐诗研究的各类学术论文,但大多数是千篇一律的研究模式,“挂羊头,卖狗肉”,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功利主义的泛滥和实用主义的显扬,年老的倚重名誉、经验和学识,在经济利益的诱惑下,忙于各种形式的演讲和报告,频频出镜,甚至为了迎合部分听众或观众的喜好,生拉硬拽流行的网络用语、网络红人、网络事件等来迎合时尚,失却了唐诗研究的学术尊严。更有一些部分年轻的研究者急于求成,但又怕寂寞,还没有搞清唐诗研究的基本事实时,就盲目追求所谓的热点,选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西方理论,不求甚解,生拼硬凑出“四不像”的研究成果,借助一些不太“考究”的学术期刊,堂而皇之地发表。结果就是造成大量的选题重复,如关于李白的研究,截至2012年7月19日,中国知网共收录5 204篇,虽不乏有创建的学术成果,但更多的是内容重复、论证相似,甚至连层次结构和用语都基本相同,实质上就是学术腐败,更有甚者,在别人的基础上,加几句所谓自己的“行当语言”,就名之“新论”、“专论”、“再论”等之类的学术著作,对唐诗的研究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不良影响。
(二)传统诗学研究理念走向异化
唐诗作为我国传统文化的最优秀代表,后世的学者在唐诗研究方面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使唐诗研究成为了一门专门的学问,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弘扬意义深远,同时也形成了传统的唐诗学研究理念,对唐诗研究在方法论方面指明了方向。但随着唐诗研究的深入,这样的传统理念反倒阻碍了唐诗研究向广度延展:一是文献研究的文本意识,从研究现状来看,考据学和实学对清代唐诗研究影响深远,而到了现在却导致“不是思考的深人,思想的周严,而是对陈年积古的文物的畸恋,对考据索隐的方法嗜好,对清代朴学的成就的输诚折服,对所谓“纯学术”或“学术规范”的顶礼膜拜……从根本上斫丧学术的生命”[15];二是“对历史唯物主义存在教条化的理解,学术研究和价值评判相混淆,单纯为政治服务的功利思想代替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态度”[16],造成理解上的偏颇,影响到了唐诗研究的学术严肃性,一些被国内公认为著名的专家学者曾下过这样的判断:“初唐时间最长,可是无论诗歌的数量还是质量都是最差的。而且一百年间竟然没有出现一位第一流的诗人,缺少异峰的突起。”[17]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初唐的宫廷诗占主导地位,事实上这种论调没有认识到“太平之世……和气之流……人养天和,其色香臭味亦发于自然”(宋大樽《茗香诗论》)。表面上是传统诗学的继承,实质上已经走向异化,给唐诗研究带来了非常不良的影响。
总体上看,唐诗作为我国的“显学”,其研究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特别是20世纪以来,成就相当显著:一是唐诗基本文献的整理发掘工作将得到进一步展开;二是唐诗学理论体系将在多角度、多学科研究基础上建设起来;三是随着文化市场的不断趋向繁荣,唐诗研究将进一步走向大众[18]。但不足和局限也显而易见,特别是当今社会功利主义的盛行带来的不良后果,使得很大一部分年轻的学者不能甘于寂寞,不能真正把学术研究作为终身的事业,而是作为仕进的“本钱”,这点确实需要很长时间才有扭转的可能;另外就是研究方法的创新,必须“建构一个融贯的、逻辑的和必然的一般观念系统,以使我们经验中的每一个要素都能据此得到解释……”[19]从多个方面进行唐诗研究的改进和创新,从而使唐诗研究焕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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