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中国传统工艺技术的特征与发展
2013-08-15郝婷
郝 婷
(宝鸡职业技术学院,721000)
中国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历代文明的结晶,世代相传、博大精深,文化元素丰富多彩,涉及到所有艺术门类,涵盖着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具体地讲,主要包括文学、历史、戏曲、书画、建筑、中医、宗教、哲学、民间工艺、地域文化、衣冠服饰、饮食厨艺、神话传说等等。我们曾经理所当然、非常直观地认为中国传统艺术和工艺就是以龙、凤为代表的造型,以瓷器为代表的餐具,以旗袍为代表的服饰,但是当我们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时,应当认识到我们思维的局限性和运用的简单化。中国传统工艺是一个庞大的、复杂的文化体系,它是国家和民族过去存在的或经历过的物质的、精神的文化实体或意识,是国家、民族的生活习惯、风俗、制度、文学、艺术等各方面的综合反映,传统工艺对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审美情趣产生重要的影响。因此,深入理解中国传统工艺的特征,对于我们继承中国文化、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实现中国梦想,无疑具有现实而直接的意义。
1 内涵丰富
中国传统文化包罗万象,其主干是儒家哲学和道家哲学,具有丰富的历史内容、实践经验和卓越的艺术成就。有人说,中国哲学和美学是同一的,不管这一论断是否准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中国哲学与美学是密切关联的。数千年来,我们的艺术品、生活用品和生产工具无一不是中国文化的产物,那些美轮美奂的艺术形式、丰富多彩的传统工艺和灿若繁星的科技成就总是与贯穿其中的文化精神浑然一体,不可分割,凝练了数千年的艺术语言和精神气质。
2 追求和谐
中国传统工艺的自然观体现在对自然规律的探索和尊崇。中国古代手工艺史料专著《考工记》提出“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明确指出并强调四者的和谐才是艺术和工艺要解决的根本问题。以丝麻为衣、以石为砚、以木为屋,无不体现了中国古人追求自然、简约的审美情趣,强烈地表达出对自然的无比崇敬和热爱。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通过增加隔层、添水降温的原理制作出了形形色色的省油灯,这一看似简单的设计却充分反映了中国人对自然资源的珍惜,今天看来,这一设计用“伟大”来形容都不为过。1999年,北京市文物研究所三峡考古队在三峡库区的涪陵石沱墓地发掘出一盏宋代的“省油灯”,与宋代诗人陆游的描述完全一样,再次证明中国人常说的“省油灯”并非空穴来风。这盏省油灯与普通的油灯外表区别不大,但它的碟壁是一个中空的夹层、碟壁侧面有一个小圆孔,用来向夹层中注水,起到降低油温从而节省燃料的作用。正如陆游所描述的那样:“书灯勿用铜盏,惟瓷盏最省油。蜀中有夹瓷盏,注水于盏唇窍中,可省油之半。”这盏小小的“省油灯”,是中国古代当之无愧的低碳设计,给今天生活在能源危机中的我们以无尽的感慨和启迪。
3 源于实用
从原始社会的陶器到夏商周三代的青铜器,从唐代的织锦、宋元的瓷器到明清的金银玉器和家具,能够留存至今的虽然都已被博物馆或私人藏家视若珍宝,但他们的产生无一例外地是为了实用,华美光鲜的外在形式是以实用和功能为前提的,体现了中国古人“文质彬彬”的价值追求,实现了形式和内容的高度统一。那些被后世称为“国之重器”、“盛世吉金”的中国古代青铜器,在其产生的初始阶段也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实用器具,只不过由于材料的稀有和铸造工艺的复杂,青铜实用器的使用者仅限于古代贵族,后来又进一步升格为高高在上的礼器,而与普通百姓无缘罢了。其中,为今天普通的中国人所熟知的鼎,其实就是用青铜铸造的锅,煮或盛放鱼肉,大多圆腹、两耳、三足,也有少数四足的方鼎。爵,可以说是今天中国反映周秦以前历史时代的影视作品中最常见的道具了,爵是用来饮酒的器具,实用功能相当于后世的酒杯,圆腹前有倾酒用的流,后有尾,旁有鋬(把手),口上有两柱,腹下有三支尖高足。另一方面,那些真正来源于民间的传统工艺,则更加注重功能性和实用性的设计,所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实用性和功能性是中国传统工艺的核心与灵魂。
4 强调整体
中国人重视综合性的思维方式,倾向于从总体上观察事物的特征,即将宇宙视为一个整体,从全局观点进行综合研究。虽然中国人也习惯于把事物分成对立的两个方面,但这两个对立面总是被看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中国人在处理事情时总是先谈原则,后谈细节,凡事从整体到局部,由大到小,从笼统到具体。对整体意识的追求来源于人们对周围世界的认识,我们的祖先认为人和自然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人们可以从自然界中获得身心的愉悦,得到心灵的寄托。在进行艺术创作和工艺实践时,强调将个体置于整体的自然环境中,以实现个体与自然的融合。以姓名文化为例,中国人姓在前、名在后,突出宗族观念;西方人名在前、姓在后,强调个体存在。以饮食文化为例,西方饮食以营养为最高准则,为了营养可以舍弃美味,而中餐追求形、色、意、味、养的综合效果,即根据不同食物的颜色、形态、味道、营养、软硬等作不同的处理,使菜肴颜色搭配合理,形态生动,营养均衡,在味道上具有丰富的层次感,给人的视觉、味觉、嗅觉以充分的、综合的享受。特别是中国园林参照自然景色,通过山、水、石、植物、建筑的有机组合,充分利用有限的空间,创造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人文景观,达到了“天人合一”的交融。中国古典园林之所以引人入胜,就是因为采用“咫尺山林,多方胜景”的造园手法。园林无论大小,都强调小中见大、大中有小。如江苏无锡的寄畅园是典型的山麓园林,身临其境,满目是山,正是因为纳园外自然山景于园内,起到园外有景、景内有景的效果。
5 注重意境
意境指文艺作品或自然景象中所表现出来的情调和境界,从本质上讲,意境是一种象征意义,它透露出人的情感、体验、祈求与期盼,是人的内心世界的反映,同时,含蓄、温婉,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中国传统美学认为,审美活动就是要在物理世界之外构建一个情景交融的意象世界,“情景交融”,是中国传统美学给予“意境”的最一般规定,而“意境”就是美的本体,也是艺术的本体。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与自然共生共存的思想意识,使自然万物被都赋予了人的情感。古人将梅、兰、竹、菊称为花中四君子,蕴含着坚贞、优雅、清新、高洁,象征着中国传统价值观所推崇的高贵品质。这一例子充分反映了中国传统的审美情趣,这种审美情趣截然有别于西方强调形象性、生动性的审美特点,它是具体而抽象的,注重外形表现并富有神韵的,它所表达的信息具有多义性和模糊性。
6 表现多样
中国历来幅员辽阔,地形、气候、人文条件等差异,使我国的民族文化、民族艺术在不同的地方表现出不同的形式,形成了千差万别的地方特色和文化氛围。以刺绣为例,全国有十几个流派,比较著名的有湘绣、苏绣、粤绣、蜀绣,其中湘绣以着色富于层次,绣品若画为特点,苏绣以针法精细、色彩雅致而著称,粤绣图繁而不乱、色彩富丽、光彩夺目、针法均匀多变、纹理分明、使用浓郁的七彩原色及光影变化,具有西方绘画韵味,而蜀绣具有严谨细腻、光亮平整、构图疏朗、浑厚圆润、色彩明快的独特风格。这些不同的刺绣手法或风格,使古老的刺绣业长盛不衰,让人回味无穷。同样,在染色工艺方面,不同的民族也有不同的风格,如少数民族的蜡染和扎染,它们或者利用蜡质在冷热环境中的不同特性产生的裂纹、或者是将织物采用折叠捆扎或缝绞包绑的手法,使织物经过染缸后,出现各种美丽、多变的花纹和图案,这些传统的表现形式都是各民族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独有艺术。
7 兼收并蓄
中国传统文化带有鲜明的开放性与兼容性,在中外文化交流中具有兼收并蓄的强大涵摄力,在与外来文化、少数民族文化的长期交流和一次次冲突中,不断发展壮大。而中国传统文化对外来文化的兼收并蓄,并不是机械地把外来文化加以简单的收罗,也不是生搬硬套或牵强附会地把外来文化列入原有的框框。从本质上说,它是将外来文化在已有国情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和利用,创造新的形态,使之更加适合于新土壤的再生和繁衍。中国传统文化从起源上说就是一种多元而开放的文明,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中国传统文化不断与境内外各个国家、各个地区、各个民族交往、交流,使中国传统文化不断融入各国、各地区、各民族的优秀文明成果,从而发展成为灿烂辉煌的伟大文明。产生于古印度的佛教在两汉之际传入中国,在以后的漫长历史年代中与中国本土的儒、道两家互相影响,逐步中国化、本土化,并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干之一。工艺美术也在不断地吸取外来文化的影响,逐步提高原有水平、丰富思想内涵。
中国传统工艺的智慧,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归纳。第一是“重已役物”,也就是重视生命本体,控制人造的事物。它强调任何技艺都是以人为主体,也就是今所说的“以人为本”,这一点对于中国传统工艺的发展极其重要的。第二是“致用利人”,也就是强调实用和民生。清乾隆时期,西方的传教士或者外国使节到中国,带来的礼品大多是一些玩物,如机器自鸣钟等,由此可见西方当时生产的很多东西,并不完全是致用利人的。 第三是“审曲面势,各随其宜”,这讲的是工艺跟具体的技术和材料的关系。这方面有许多事例:如家具制造中如何用木材的特性、纹理处理不同的结构,制造砚台时如何利用石头的巧色做出既顺应材料特性又体现功能的东西等等,这些都是一些小的因材施艺的例子。从宏观的方面看,中国传统工艺非常注重材料和技术条件,结合功能的要求来设计东西。第四是“巧法造化”,它强调造物从自然中得到启示,人和自然保持和谐。第五是“技以载道”,它的意思是技术包含着思想的因素,道器并举,把形而下的制造如具体功能操作、技术劳动和形而上的理论结合起来。第六是“文质彬彬”,即外表和实质相配适宜,它强调在造物中内容和形式的统一、功能与装饰的统一,这在中国传统工艺中可以找到很多的例子。
[1]云告,《从老子到王国维——美的神游》,湖南出版社,1991年。
[2]李月恩、白生武《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02期。
[3]寻胜兰《源与流——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江西美术出版社,2007年。
[4]张伟《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的融合》,美术报,2006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