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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抑或回归:金融危机治理的理论选择

2013-08-15杨公齐

天府新论 2013年3期
关键词:凯恩斯主义凯恩斯自由主义

杨公齐

应对金融危机的政策有两类。一类是已有政策,即在以前已经被使用过并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政策或多种政策中选择最优政策,如应对欧洲金融危机、东南亚金融危机,各国政府使用的政策往往只是对已有政策的一种选择,实行的是拿来主义。一类是政策创新,即以前没有被使用过,而是根据金融危机特点和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创新出新的政策。创新政策往往是以理论创新为基础。如对1929年金融危机的应对,不仅仅是政策创新,而且,凯恩斯的宏观经济理论的出现也改变了政府的思维方式和政策行为。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虽然渐行渐远,但是,世界经济增长依然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因素。与此同时,应对危机政策的负面效应也逐渐显现,一些国家虽然度过了难关,经济却继续萧条;有些国家甚至至今没有走出危机的泥潭,如希腊、意大利等国家。基于此,本文将研究本轮国际金融危机中金融危机的理论选择问题。

为了把问题分析清楚,本文把经济体分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 (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两类,据此把金融危机分为区域金融危机和国际金融危机。区域金融危机发源自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影响范围较小;而国际性金融危机源自发达国家,影响范围较大。

一、对新自由主义的批判和伪批判

新自由主义政策主张既是社会政策,也是经济政策,更多的学者把它政治化。古典自由主义在1929年世界性金融危机后就被视作过时了。然而,20世纪70年代,自由主义经济学又成为了主流经济学。自由主义在批判凯恩斯的有效需求管理理论引发的“滞涨”中以新自由主义的面孔出现:一方面否定公有制、否定政府干预;一方面大力宣扬自由化、私有化和市场化,在战略政策方面鼓吹以超级大国主导的经济全球化、政治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自由主义推动和加快了经济全球化进程,也刺激了世界经济的发展。但是,政治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受到来自不同民族文化的抵御,滞后于经济全球化。

在新自由主义的理念下,西方发达国家主要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国际贸易组织等国际性经济组织有计划有目的地进行资本输出、产业转移和国际贸易。因此,新自由主义的实质就是经济国际化、全球化、一体化。在新自由主义推动下,金融全球化超越了贸易全球化、投资全球化,金融资本主导着经济全球化进程,从而使得资本利润更高,金融危机的传染性更强,世界经济关联度更高。在拉美金融危机、欧洲金融危机、东南亚金融危机和俄罗斯金融危机等区域性金融危机中,华盛顿共识作为新自由主义标杆、治理危机的药方,被危机国家效仿和采纳。如,实施紧缩性政策、让市场淘汰没有竞争力的企业、减少政府开支、实现预算平衡等。尽管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对“华盛顿共识”存在微辞,但是,他们还是在紧缩性政策下走出了危机。

而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中,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则被部分学者认为是“毒药”,是金融危机的作俑者。新自由主义的优点变成了缺点:全球化加剧了全球经济的失衡;金融化导致国际金融资本垄断;经济自由化导致虚拟经济泛滥;放松管制导致金融创新成为金融危机的导火线。危机爆发后,不论发达国家,还是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特别是新兴市场经济国家,都对新自由主义进行了反思和批判。然而,不同国家批判新自由主义的角度和力度是不同的。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主要批判经济全球化过程中的金融霸权以及发达国家利用其国际货币地位转移金融危机冲击,而发达国家更多地是批判放松金融管制下的金融过度创新。新兴市场经济国家极力推行贸易自由化,而发达国家却采取多种方式的贸易保护主义;新兴市场经济国家要求阻止热钱肆意泛滥,发达国家要求新兴市场经济国家汇率、利率市场化,加快金融一体化进程;新兴市场经济国家要求改革国际货币体系,增加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的话语权,而发达国家极力维护传统国际货币体系。因此,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新兴市场经济国家,都是在国家主义思想下有选择地批判新自由主义的同时,又在实用主义思想下捍卫新自由主义。

金融危机爆发后,斯蒂格利茨〔1〕和克鲁格曼〔2〕认为,要“回归凯恩斯”。所谓凯恩斯主义回归,并不是放弃自由市场经济,而是要求政府适度干预经济,对危机中幸存的资本实施保护措施。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发达国家对待自由主义采取相对保守的政策,从根本上说,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并不存在反对“私有化”、“小政府”、“金融化”、“全球化”等新自由主义的政策主张。在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处理中,学者们更多的是对“凯恩斯主义”批判,并认为福利政策导致了人们的懒惰。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治理最终还是回到了自由主义。

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对新自由主义的态度更为复杂。一方面,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在经济全球化中获得了实惠,在经济全球化中不断享受“市场化”和“国际化”红利,当发达国家采取反自由化(全球化)的保护主义政策时,发展中国家则会面临着产能过剩、资本短缺等问题。另一方面,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也的确遭受着“金融霸权”的剥削和经济不稳定的威胁,如输入性通胀和传染性金融危机。因此,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与新自由主义是“利害攸关”,对新自由主义是“爱恨交加”。在后金融危机时期,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基本上不约而同地进行了新一轮的市场化改革,进一步融入世界经济。

因此,从根本上看,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对新自由主义的批判都存在伪批判的问题。究其原因,经历本轮金融危机,并没有产生开创性理论,也没有理论能够成为新自由主义的替代品。因此,后金融危机时期只能是对新自由主义的进一步完善。

二、凯恩斯主义的回归与超越

当金融危机爆发后,几乎所有危机国家都似乎极自然而然地采用了凯恩斯式危机治理方式——政府积极干预经济。然而,凯恩斯主义回归并非是批判新自由主义的结果,而是新自由主义自身膨胀导致经济增长和发展的不可持续以及市场机制难以短时间内自我修复的无奈选择。如,社会资本的过度私有化导致垄断和垄断利润不可持续;政府放松管制下经济高度金融化和虚拟化导致虚拟经济的不可持续;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际游资 (热钱)游走和全球通货膨胀导致的经济自我修复功能不可持续;新自由主义特征决定的资本规则、“强占”式资本积累和工人收入增长缓慢乃至停滞等,使得新自由主义的经济发展方式不可持续。

总体而言,金融危机爆发是因为金融经济结构扭曲到不能自我修复而导致的破坏性结果。因此,政府在治理金融危机的政策选择中往往倾向于资本利益,并以此来维护社会经济系统正常运行,特别是政府的金融救助可以使金融机构避免倒闭,使金融系统的融资和投资功能的缓慢恢复。可以说,在短期内,治理金融危机政策选择回到凯恩斯主义,是经济人的理性选择。尽管凯恩斯理论在20世纪70年代就因为“滞胀”遭到质疑,但是,通过政府投资弥补私人投资和消费的不足,以此解决由危机带来的经济萧条和失业上升问题等凯恩斯主义政策主张,在实践中被证明是有效的。樊纲〔3〕的研究认为,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政策是总需求管理的短期政策,不能解决经济增长的长期问题,不能解决资源配置效率问题,也不能解决制度和结构问题。从本质上说,凯恩斯宏观经济政策是危机管理的政策,政府承担无效率投资的成本,并以通货膨胀和“滞胀”为代价。故此,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尽管凯恩斯治理危机理论被广泛地运用,但是在2010年经济复苏后,对凯恩斯主义危机治理政策的病诟之声就不绝于耳。

2008年,美国100多名经济学家联名致信美国国会,反对政府扩大支出的救市政策。2009年,300多名经济学家联合签署申明反对扩大政府支出政策。此外,IMF和欧洲央行也不支持凯恩斯式的救市政策。尽管如此,美国、欧盟和日本都采取了国有化政策收购问题金融机构和扩大政府支出救市,美国在全世界一片指责声中仍多次采取了量化宽松政策,转移其危机损失。从本质上而言,刺激需求是依靠政府财政赤字使经济再通胀的过程,通过政府支出的乘数效应,提高需求水平,从而提高总的需求水平,并产生循环效应——投资增加,需求增加,供给增加、利润增加、新投资增加,负面影响是政府财政赤字将会增加。希腊和西班牙面临主权债务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此。自2011年希腊、西班牙和意大利主权债务危机之后,治理危机政策又回归到紧缩财政、减少社会福利的新自由主义治理政策。戴维森〔4〕认为,经济全球化是影响凯恩斯主义治理危机方案有效性的重要原因。其一,经济全球化造成工资水平普遍下降,从而使政府努力提高就业率和增加收入的政策效果不佳;其二,经济全球化下产业链国际化降低了凯恩斯政策的乘数效应。

凯恩斯的追随者不断地修补和完善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理论,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和古典经济学开始从研究方法、理论和政策等方面广泛融合,新凯恩斯主义和新古典综合派在基本理论和政策主张中的差异越来越小。然而,不论凯恩斯主义,还是新凯恩斯主义,在治理国际金融危机中都表现出成本高和理论失灵的现象。理论界对凯恩斯理论的政策效果依旧是争论不休。因为,不论是凯恩斯回归还是超越,基本上都没有超越自由主义和凯恩斯主义的范畴。林毅夫〔5〕认为,不仅要“回到凯恩斯”,而且要“超越凯恩斯”,积极财政政策投资到可以消除经济增长瓶颈的领域。华民〔6〕与董昀〔7〕认为,超越凯恩斯,应采用熊彼特创新。

格泽戈尔兹·W·科勒德克 (2010〔8〕、2012〔9〕)认为,金融危机的出路既不在于凯恩斯主义,也不在于新自由主义,而是在于新实用主义。新实用主义主张跨学科、多领域、广空间、灵活选择和运用既有理论,拒绝万能增长理论,拒绝教条理论束缚。某种意义上说,新实用主义是自由主义的变种,在治理危机、实现经济均衡时自由选择所有学科的理论成果,从而避免了学术争议和政策选择困境。新实用主义摆脱经济政策选择时的门派、主义之争,属于政策选择的新自由主义,不仅可以避免政策选择的时滞,也可以降低政策选择的博弈成本。徐世澄〔10〕认为,拉美国家在反对新自由主义的基础上采取了新发展主义。新发展主义的核心思想是整体的、内生的、综合的、 “经济—社会”协调的和以人为中心的发展观。路易斯·卡洛斯·布雷塞尔-佩雷拉〔11〕认为,拉美国家的社会经济问题是由局部的、外生的、片面的以及经济与社会不协调发展等因素造成的。

总体而言,关于本轮金融危机的讨论并没有在理论上实现突破,政策制定者基本上还是游离于自由主义和凯恩斯主义之间,既没有简单的回归,也不是高度综合,更没有明显的理论超越,只是在不同利益标准下按照利己原则进行理论的选择。就发达国家而言,实用主义和新实用主义的倾向较为明显,如发达国家既采用国有化、贸易保护和结构调整的偏左的积极政策,也采用减少福利、减少财政支出、金融化和全球化的偏右政策。发展中国家一方面反对“华盛顿共识”,采取国家干预主义,另一方面,也积极融入发达国家主导的经济全球化体系,追求自由、完善的市场经济。因此,总体而言,所谓的对凯恩斯主义的超越还是回归到了自由主义或新自由主义,在政策选择上表现出超越便是回归的悖论。我国学者提出的要以熊彼特创新理论取代凯恩斯,实际上是新实用主义和新发展主义思维模式下的一种选择。

三、新实用主义和新发展主义下的政策选择

就前文分析可知,理论综合演化为实用主义思维,超越与回归几乎成为同义词。因此,在政策制定者中,实用主义思想占据了主导地位。理论上,以实用主义方式治理金融危机是无可厚非的。不同理论学派提出的政策建议如同药店出售的药品,政策制定者如同“医生”,选择不同的“药品”医治金融危机,因此,选择不同学派的多种药品组合也属于正常现象。但是,关键的问题是,选择药品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新发展主义提出的综合的、全面的、经济—社会一体的发展观,在某种意义上是多元目标,在短期内是难以实现的。在不同政策组合下,不同阶层获得的收益和承担的代价是不同的。新发展主义试图掩盖收益与成本之间的关系,以发展压倒一切。在新实用主义和新发展观下,危机治理中的政策选择表现出短期效应、避重就轻和逆向选择等特点。

(一)短期效应

本轮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不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倾向于选择见效较快的积极财政和货币政策,如注资入股的国有化,信贷担保,资产证券化的金融救助。政策目标就是要在短期内实现“止血”,防止金融机构倒闭。在治理危机初期,政策制定者可能不会预测到短期政策产生的负面影响,但是为了形成良性经济预期,理论选择中注重短期效应是政策制定者的较优选择。

以国有化为例,金融危机爆发后,大量企业因为流动性不足发生信用危机,即使经营效益较好的企业,也可能会因为流动性不足而倒闭。为了防止金融危机的进一步扩大,防止失业人数增加导致的社会不稳定,政府对面临倒闭的企业采取国有化方式实施保护。国有化不仅保护了现有的生产力,还创造了就业机会,因而,在金融危机爆发阶段,国有化是治理危机的有效手段。然而,国有化只是短期行为。政府在国有化以后,能够承受多长时间的没有利润的经营,或者说,如何保证金融机构经营绩效,政府是否有能力不断投资,直至金融机构具有自我生存能力,是难以预料的。因此,国有化虽然能够在短期内保证金融机构不倒闭,但不能保证金融机构的长期经营绩效。

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并非所有国家都能够有效地实施国有化政策。例如在拉美、亚洲和欧洲等区域性金融危机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开出的药方是反对国有化,反对政府金融救助和要求危机国政府遵守财政纪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反对国有化的理由是国有化治标不治本,没有长期绩效。而在最近一轮全球金融危机中,一方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经失去金融救助功能,在危机治理中失去了话语权;另一方面,欧美发达国家纷纷采取国有化方式救助危机,“华盛顿共识”失去支点。从本质上说,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对于濒临破产的私人企业是否实施国有化,取决于资本的利益,国有化并不能导致社会制度的变迁,不过是资本与政治的博弈结果,资本与政府之间的短期内的妥协。

(二)避重就轻

在国际性金融危机背景下,国有化是资本与政府间的暂时妥协。大卫·科茨也认为,实际上,凯恩斯主义政策是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暂时妥协。〔12〕我国学者华民和董昀提出要以熊彼特创新理论治理金融危机,这种理论的隐含前提是经济周期客观存在,金融危机不可避免,而技术创新可以成为新一轮经济周期起点,带动经济的全面增长。不可否认,单纯的技术创新存在着不确定性风险,而金融危机是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经济金融化、虚拟化以及由此引发全球经济失衡的产物。且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技术创新,特别是发达国家的技术创新,空间已经有限,以不确定性治理复杂的金融危机,其功效应该是有限的。

2008年国际性金融危机是结构性金融危机,因此,结构调整才是治理危机根本之道。然而,贸易结构、产业结构、分配结构、投资结构等经济结构调整必然会触动资本利益,因此,存量结构调整必然遭受到较大阻力,像前苏联一样的死亡疗法甚至可能会导致危机进一步加剧。从主动角度来看,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因为社会承受能力有限,一般不会采取通过结构调整治理经济危机的方式,治理政策多数为被动下选择。而发达国家没有这种被迫要求,结构调整不可能作为治理危机备选政策。

在实用主义下,政策选择遵循着先易后难的顺序,而且,政策选择是在无奈之下的短期风险最小的选择。以美国应对危机的方式为例,在新自由主义下,首先采取的是货币政策,在政策效果有限的情况下再使用财政政策,最后才采用有悖市场经济的政府行为。在不断调整的政策选择过程中,金融危机要么转变为经济萧条,要么转变为再度通货膨胀,具有治理金融危机长期绩效的政策不能使用或者是不敢使用。因此,最终继续回到金融危机的老路:金融化、私有化、全球化。

(三)逆向选择

金融危机爆发后,大多数危机国都要求金融机构采取“去杠杆化”政策,同时,一些国家政府通过金融创新为金融机构进行融资与担保。例如,美国为了应对金融危机,不顾其他国家的极力反对,多次实施量化宽松货币政策,通过金融杠杆解决金融机构流动性问题。结果是美元汇率进一步贬值,美国以此间接实施了贸易保护。

同样,危机爆发后,国际贸易因需求减少而贸易量萎缩,这时,更需要实行的是自由贸易政策,而实际情况是,部分国家却采取了以邻为壑的经济政策,追求贸易顺差和实施贸易保护。在实施贸易保护的同时,还希望通过扩大贸易实现贸易顺差。这种单个国家实行的贸易保护政策虽然可能会使贸易保护国获得更多的利益,而反全球化的贸易保护主义却会使得世界经济的恢复更加缓慢。但是,在利益驱动下,在本轮国际金融危机治理中,贸易保护政策还是为一些国家所采用。

此外,逆向选择还表现为再度金融化。去杠杆化是治理金融危机初期很多国家采用的办法。在财政政策效果有限以及主权债务约束下,多数国家又开始运用金融创新应对财政不足。金融化和杠杆化虽然可以解决眼前问题,但是,金融风险会不断集聚。

四、对中国的考察

中国应对金融危机目标经历了保增长——保增长、调结构——稳增长的变化过程。2008年下半年和2009年上半年,中国经济受到国际金融危机冲击较大,为了实现保增长目标,政府出台了4万亿刺激经济政策,银行发放了近10万亿的天量信贷,政府投资很快取代出口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2010—2011年,中国经济率先走出国际危机冲击,增长速度很高达到两位数。2011年年底开始,中国PPI指数下降,经济呈现出下行趋势,与此同时,通货膨胀率却居高不下。2012年,我国经济呈现的滞胀特征更为明显。

从理论选择的角度来看,国际金融危机初期,中国迫不及待地采用了凯恩斯主义式救助政策,其结果是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出现通货膨胀和产能过剩。在这一政策顶峰时期,有学者认为政府主导型的中国经济模式具有普适价值。在保增长目标实现后,中国提出,在保增长的同时还要调结构,结构失衡会影响中国经济长期稳定增长。调结构过程中,中国经济理论选择回到熊彼特的技术创新——产业升级、经济转型和发展方式转变。在实际操作中,着重于控制房价和降低经济增长对出口贸易的依赖度,但是,由于政府组织效率、人民币持续升值等原因,经济呈现结构性减速,进而出现了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的中国困境。截止2012年上半年,我国经济进一步下行。

纵观中国应对金融危机冲击的理论选择,基本上还是没有摆脱凯恩斯政策和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在国内表现为改革派与保守派的争论、左与右的争论。而在政策选择上,也没有摆脱新实用主义和新发展主义的臼套。我国在发展方式转变的背景下,在保增长、调结构、稳增长目标下被动地选择经济政策,政策选择表现出明显的短期效应、避重就轻和逆向选择的特点。

五、启 示

如果将金融危机治理视作科学管理,而非行为选择的艺术,那么,理论研究就会随着实践的深入而越来越接近真理。反之,如果仅仅将金融危机治理视作行为选择的艺术,而不是科学,则就没有必要对理论进行全面综合与创新,只需要去选择。笔者相信,金融危机治理是一门科学,理论的综合与创新至关重要。只有进行经济和金融理论的创新,才可能真正治理金融危机,理论综合和创新是我国走出低谷的必要条件。

〔1〕Paul Krugman(2011).Keynes Was Right,The New York Times,Decmber12 30.

〔2〕斯蒂格利茨.凯恩斯主义的胜利回归〔N〕.东方早报,2008-12-12.

〔3〕樊纲.经济学中的“短期”与“长期”问题〔J〕.经济研究,2001,(6).

〔4〕保罗·戴维森.凯恩斯方案:通向全球经济复苏与繁荣之路〔M〕.机械工业出版社,2010.

〔5〕林毅夫.应当超越凯恩斯主义〔J〕.理论导刊,2009,(6).

〔6〕华民.凯恩斯主义、自由主义和熊彼特主义:谁能引领世界重新走向繁荣〔J〕.世界经济情况,2010,(9).

〔7〕董昀.回到凯恩斯还是回到熊彼特?——基于主流宏观经济学发展历程的理论反思〔J〕.金融评论,2012,(1).

〔8〕格泽戈尔兹·W·科勒德克.新自由主义与世界经济危机〔J〕.俄罗斯研究,2010,(2).

〔9〕格泽高滋·W·科勒德克.新自由主义、世界危机与出路〔J〕.中国经济周刊,2012,(1).

〔10〕徐世澄.拉美学者对“后新自由主义”和“新发展主义”的探索〔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1,(4).

〔11〕路易斯·卡洛斯·布雷塞尔-佩雷拉.新发展主义中的国家和市场〔J〕.拉丁美洲研究,2008,(1).

〔12〕大卫·科茨.金融化与新自由主义〔J〕.国外理论动态,2011,(11).

(责任编辑:王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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