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海洋与认识世界
2013-08-15本文系百年风云钓鱼岛略有删节责任编辑张天明
(本文系《百年风云钓鱼岛》序,略有删节 责任编辑/张天明)
与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陆疆比较起来,6.3平方公里无人居住的钓鱼岛,真可谓弹丸之地。
这样一个小小的海岛,凝结着如此充满伤痛、如此让一个民族耿耿于怀、难以忘却的历史,在人类社会中,恐怕并不多见。
这样一个小小的海岛,使一个民族旅居各地的赤子结成共同心愿、发出共同呼唤,订立共同目标,在人类社会中,恐怕也不多见。
这样一个小小的海岛,凝结着中华民族的历史纠结,海洋纠结。
自古以来,我们对海洋的认识主要集中于“兴渔盐之利,通舟楫之便”。至于海洋可以作为走向世界通道、作为经济贸易重要渠道、作为国家发展的全新空间,这些观念在中国十分缺乏。闭关自守的政治目标,本身就在抑制海权意识的生长和海洋进取信心的获取,最终使我们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得不留下这份“望洋兴叹”的纠结与沉重。
恰恰在中华民族严重丧失海权的时刻,十九世纪末,一个叫阿尔弗雷德·马汉的美国海军上校提出“海权论”,最终使美国这个1776年刚刚获得独立、以“门罗主义”自我封闭的地区性国家走向大洋、走向世界。需要特别注意的是,马汉所提的“Sea Power”(海权)与我们理解的“Sea Right”(海权)存在重大差异:前者使用的“Power”,是指由力量产生的权力,后者使用的“Right”,则是指由公正带来的权利。
东西方的概念这样无情地撕裂了,奇怪现象也随之发生:据说崇尚“专制”的东方,遇事反而总想跟人讲清讲透道理,通过以理服人获得“Right”;而据说崇尚“自由、平等、公正”的西方以及全力“脱亚入欧”的日本,动辄使用武力,习惯用“Power”夺取权益。结果是相信“有理走遍天下”的,凭借道理实在无法走出多远;崇尚力量征服的,反而横冲直撞畅行天下。如马汉所说:海权不仅包括通过海上军事力量对海洋全部或一部的控制,也包括对和平的商业和海上航运业的控制。
这就是今天的现实世界。
我们相信,我们终将迎来一个公正、平等、普天之下皆兄弟的理想世界。但在理想世界到来之前,我们仍然必须生活在这个不甚理想、由力量决定规则而不是由公正决定规则的现实世界中。一部近现代史一再证明,国家遭遇割地赔款甚至亡国亡种,并非仅仅因为战争的失败,本质上在战争尚未发生之时,在确定维护自身利益的基本手段以及决定主要依赖何种手段的抉择中,结局就已经大定。
在国际关系中,权利只有在争取和捍卫时才会得到彰显。只有公理没有力量,并不能战胜强权。
钓鱼岛成为中国人完成以上认识的一个窗口。通过它,我们再次认识自身,再次认识世界。它已成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审视自己利益、权衡自己利益、决定捍卫还是放弃这一利益的基本考验。中国人的海洋意识就是随着现实中遇到的一个个问题一点点扩展开来,从自然海洋走向权益海洋、最终才能是和谐海洋。没有这些问题发生,不遭遇这些挑战,我们对世界以及对自身的认识,可能都不会像今天这样深刻。
写到这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书中出现的三个人:张惠荣,孙书贤,郁志荣。三人都是令我佩服的人,从他们身上,让人分明看到:在实现海权的内部需求动力和外部压力同步增加之时,中华民族中有一批人已经出发,正在大步走向可以托付的成熟。
我相信,在这些新一代引路人的身后,会有更多、更多的后来者。
这里还必须提到第四个人:本书作者李旻。
作为一名长期从事艺术创作的文弱女士,通过长期的、执著的、锲而不舍的关注和追寻,把钓鱼岛问题的来龙去脉梳理得如此清晰,把海洋与中国的关系分析得如此透彻,除去个人才华,何尝不是一种天地之间的正义、勇气和责任。
中国所说的国家只是一个词,包含“国”和“家”两层意思。“没有国、哪有家”的概念,在中国人心中根深蒂固。西方所说的国家,则有三个词相对照:Country特指“土地”、Nation特指“人民”、State特指“政权”,包含这样三层含义。
如果按照西方观念来阐释,那么此刻说到Country,我脑中会浮现出钓鱼岛;说到Nation,我脑中会浮现张惠荣,孙书贤,郁志荣,李旻;说到State,我会记起中共十八大报告中那句铿锵有力的话语:坚决维护国家海洋权益,建设海洋强国。
这就是我们今天改革开放、走向世界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