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孙照明

春天写意

两朵素不相识的花儿

被一位好心蜜蜂撮合成亲

一对年轻蝴蝶

抬着太阳的礼盒前来贺喜

春天身穿绿色连衣裙

如光彩照人的你

堆 放

我早已作古的祖先

在黄土下面安静地睡眠

每次到坟前看望他们

我都会这样认为——

时光并非一去不回的流水

而是以或大或小的土丘的形式

堆放在这里

白蝴蝶

风走过谷地的时候

顺手在谷子低垂的头上摸了一把

一只舞动着两条白纱巾的蝴蝶

向着谷地中央的稻草人翩翩飞去

好像稻草人的灵魂就要附体

留 恋

落日啊，请你放慢回家的脚步

再给半路上那只奄奄一息蚂蚁一点光照和温暖

你看泪水就要流出它的眼眶

它舍不得把这个美好的世界抛下

它怕走了之后没有谁能替它照看好这个世界

你听我说

我想告诉你的是

天是蓝的水也是蓝的

天上的云和水里的云一样白

那条跃出水面的鲤鱼

多像下凡的仙子

穿着红色外衣

出来偷看人间的秘密

麻 雀

它们人微言轻

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它们一辈子居住在村里

也一辈子被人忽视

像它们仙逝多年的祖先

不管春秋与冬夏

它们总是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比我快乐多了

祈 祷

菩萨，求你施舍给她一剂良药

医好她的痛和伤

让她久违的笑脸

把所有的春天再开一遍

如果需要

请把我的心肝一起拿去作为药引

然后点燃我的爱

细火慢熬

弯 月

老泥湾里

那些端坐水面的蛤蟆

扛着嘴巴走天下

黄金锻打的弯耳朵

听着它们深夜的喊叫

仿佛是八千年前的众神在讲话

野 鸭

我初次见到它们的时候

它们还是一对热恋情人

我再次见到它们的时候

它们正领着它们的孩子

在水边练习游泳和飞翔

练习把生活的念头从水里捞出

竞 走

一只低头赶路的蚂蚁

吃力地背着生活的全部念头

再累，也不肯停下来

它要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