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水墨动画的没落与新生

⊙马 蕊[上海大学影视学院， 上海 200072]

作 者：马 蕊，上海大学影视学院2011级传播学在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新闻传播史。

如今的网络、电视中播出的动漫，大都是日本动漫，或是差评不断的中国动画，虽然我国大力提倡支持动漫产业，这两年的《喜羊羊与灰太郎》也取得了较大的成功，但与十几年前的山水动画的辉煌时期相比，我国动漫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不是仅靠着一部成功作品就能够解决和支撑的。而且不论是从动画情节和画风上，《喜羊羊与灰太狼》都只是如今快速消费社会的写照，对它的批评之声也不绝于耳。对于这部漫画，本人认为其可取之处确实是抓住了现在社会的快节奏，但是，却不是长远之计，没有中国特色的风格与文化内涵，单纯的幽默终会走入死胡同。

一、日本动漫的发展与我国动漫发展的瓶颈

日本动漫发展有五六十年的历程。从“二战”之后，日本通过漫画读者的培育，动漫市场的孕育，经过七十年漫长的发展，已经成为世界动漫大国。据统计，日本动漫产业的年总产值已逾1兆亿日元，成为日本排名第六的国民经济支柱产业，占世界动漫市场的六成。①日本动漫在国内和国外的影响力和发行量是惊人的。在国内动漫已经成为全国民众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甚至一度占领了美国市场，更是在亚洲国家占据了70%的市场。

日本动画起源于上世纪50年代，其第一部作品是中国古典文学题材作品《白蛇传》，由日本东映动画株式会社1956年制作，并于1958年公映，从此开创日本动画的历史。迄今为止的日本动漫中，仍然可以发掘我国的文学、历史甚至神话题材，在经过日本漫画家的自身理解之后，产生了一批批精彩的日本动漫。作为动画，并不是空洞的娱乐工具，日本的动画越来越关注贴近现实与心理方面的剖析，由原本普遍爱与友情的主题转为更加人性的刻画。动画会受到高年龄层（中学生以上）的欢迎，主要是因为其内容意义深刻，在表面的故事背后，隐藏着这部动画的主题，发人深省。由于日本动画的含义都很深远但不明言，让观众自己去体会，所以每一次重看多少都会有新的感受，因此动画会受一些高年龄层的喜爱。

我国动漫界中仍有许多人总是抱怨自己的动漫题材不多，殊不知这些都是来源于生活之中。我国的动漫也照办照抄过国外的动漫，丢失了自己的特色，让人心痛。而且我国动漫创作的读者群主要是儿童，创作具有局限性。在我国大多人仍然认为看动漫是幼稚的行为，看动漫是小孩子的行为等等，我国动漫的读者群发展单一薄弱。虽然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日本动漫为我国培养了一批大学生动漫迷，他们相对时间支配较为自由，并有一定的经济能力购买动漫周边产品，但是，这个群体并不稳定，对我国动漫的发展到底是好还是坏，现在也也无法下定论。本人觉得，除了以上产业上的原因之外，我国动漫还严重缺乏文化内涵，缺少自己的发展路径，基础不稳却急于求成，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山水画风格的消失让人惋惜，现有的大量出现追量不求质的国产动漫，让人头疼。

二、追忆我国水墨动画的辉煌历史

虽然已经相隔十几年，笔者对儿时我国山水动画的记忆却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脑海中，尽管当时有日本的美少女战士，但是对《人参王国》、《斗蟋蟀》、《鲤鱼跳龙门》、《小蝌蚪找妈妈》等动画片却情有独钟。

水墨动画片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动画的一大创举，它将传统的中国水墨画引入到动画制作中，那种虚虚实实的意境和轻灵优雅的画面使动画片的艺术格调有了重大的突破。1960年，上海美影厂拍了一部称作“水墨动画片断”的短片，作为实验。同年，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诞生，其中的小动物造型取自齐白石笔下。该片一问世便轰动全世界。②

与一般的动画片不同，水墨动画没有轮廓线，水墨在宣纸上自然渲染，浑然天成，一个个场景就是一幅幅出色的水墨画。角色的动作和表情优美灵动，泼墨山水的背景豪放壮丽，柔和的笔调充满诗意。它体现了中国画“似与不似之间”的美学理念，意境深远。由于要分层渲染着色，制作工艺非常复杂，一部短片所耗费大量时间和人力是惊人的。美影厂对水墨片投入巨大，制作班底也是异常雄厚，除了特伟、钱家骏这样的老一辈动画大师，就连国画名家李可染、程十发也曾参与艺术指导。正是因为这样不惜工本的艺术追求，中国水墨动画在国际上博得了交口称赞，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同中国人的耐心竞争，日本动画界甚至称之为“奇迹”。可是也正因为艺术价值同商业价值的脱离，也使得水墨动画面临着无以为继的尴尬。

追忆儿时所看的《人参王国》，通过运用水墨画的风格，讲诉了人参王国的国宝失窃了，于是老参王派小参娃、红参、雪参、龙参等人去寻找。镇国宝被野兽国的熊罴王、飞禽国的雕王、水族国的喇蛄元首以及神秘莫测的鸡冠蛇等人明争暗夺，各路生灵纷纷被卷入这次纷争中，直到拼得你死我活，最后被天池怪兽渔翁得利。于是他们团结在了一起，制服了天池怪兽，夺回了国宝。就像结尾时说的：国宝回归包含了所有人的努力付出。③水墨的随意惬意，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与享受，在人物行走与飞禽走兽的刻画上，形象生动，整个动画如行云流水一般，正如动画歌词所写“悠悠长白山，有一个古老美丽的故事”，让人沉浸其中。之前的动画还有《小蝌蚪找妈妈》、《鲤鱼跳龙门》，这些小故事形式的动画伴随着我的童年，深深影响着我，甚至引起我学山水画的兴趣，但因为潜力有限，没有继续下去。虽然山水动画已经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现在仍让人回味无穷，想把这些动画都重温一遍，它的每一个画面都是一幅美丽的画。

我国山水画动漫的消失，如前所述，其艺术价值同商业价值脱离，因为制作工艺上的复杂，不能跟上快速消费的社会节奏，让人惋惜。我期待着，也许某一天，我国的动漫制作工艺能够支撑山水动画的制作，也许山水动画会成为我国的动漫的救星。

最近中央电视台“相信品牌的力量”的广告宣传片中，就运用了我国山水泼墨的手法，在取得了良好的宣传效果之外，还得到了一致好评，这难道不能给我国动漫一些启发吗？

三、日本热播浮世绘动画对我国山水动画的启发

日本现有的动漫中，因为制作上色的复杂，也鲜有浮世绘画风的动漫。在2008年，一个以浮世绘为特色的日本动画《怪·化猫》在日本热播，在中国的漫迷群中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怪·化猫》以一张张单幅的浮世绘画组成连贯的故事，减少了许多连贯性动作的制作过程，仅以图画讲故事，这种做法可以减轻制作上的复杂性。因为浮世绘画的画面繁杂，制作连续性的动作会带来非常巨大的制作费用，而画面的绚丽多彩与内容丰厚使单幅画面的长期存在并不会引起人的反感，通过将几幅画面不停地穿插播放，使整个动漫的怪异之风凸显，整个动漫因故事的精彩而引人入胜。

即使是单幅画面，能够讲述精彩故事的动漫仍能引人入胜。我国的山水动画因为复杂之工艺，制作时间长，被许多动画人士所抛弃，取而代之采用现有模板与制作工艺，却在不知觉中踏入别人的路，成为别的漫画的附属。我国原有的元素和特色将遗失殆尽。也许，可以从故事的精彩开始，动画不等于简单，也能深刻地表现内涵，体现深刻的人物内心。在减少水墨画的复杂工艺的同时，以精致的画面穿插来讲述故事，也许能让山水动画复苏。

《青色文学》是日本动漫界将著名短篇小说搬上动漫、搬上荧屏之举，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这也说明动漫也能够反应深刻的、细致入微的描写，并且可以将电影中不能阐释的感觉通过画面反映出来。画，本身所蕴含的意味，比文字更意味深长，让人回味。我国拥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博大精深的文学著作，以及当代符合快速消费的年轻群体的成功小说，除了将其改变为电影电视剧之外，是否还可以将其中符合动漫表达的作品用动漫的形式表达出来？

当前中国传媒大学及其他高校一批动画制作专业的学生，用优秀的毕业短片作品展示了我国动漫未来的生机与活力，其中不乏使用山水动画进行创作的学生。山水动画的没落与新生只是我国动画发展道路上的一小笔，我国动漫的真正辉煌仍然需要很长的道路要走。

① 祈述裕主编：《中国文化产业国际竞争力报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8月第1版，第11页。

② http://tieba.baidu.com/f?kz=123505818

③ http://baike.baidu.com/view/1411066.htm?fr=ala0_1_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