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玉龙山旧石器遗址的巴人氏族
2013-08-13陈与
□ 本刊记者 文 图/陈与
九龙坡区滩子口有一座玉龙山,既没有玉,也没有龙,但有体型巨大的几尊石头。这几尊石头,透出100万年前地质运动的远古沉浮,像时光履痕,凝固波涛。这些隔世的夕辉朝阳,稠得似血,让斑驳光影接近最后沉默,还是玉龙山的内心孤单?
据考证,100万年旧石器的巴人氏族,在九龙坡有活动遗址,这惊世骇俗的发现,颠覆了重庆远古主城没有人类活动的真实凋零。让我们欣慰的是,100万年前的巴人氏族,以玉龙山为根据地,以长江为水源,他们用鹅卵石做成手柄、石斧、石刀等,击打玉龙山丛林的兔子、野猪、马鹿、山鼠等。在喀斯特地貌的山中,他们树叶裹身,用火取暖,那上升的体温成为荒原声音,成为牵挂的藤蔓。
带着向往,更带着睡梦呓语
汽车驶入一片林木台地,三个门框水泥柱是平坝的充实景物?远古仿佛从那道门走来,还是我们从门里回到远古心跳?八月的下午,在炎热酷暑里的蝉鸣,扯来一声长一声短的尖叫,让丛林中的枝条,发出恍如隔世的回声。在山脊阴坡,或多或少抹着一绺白,像玉龙山的一片白发,让人想起沧海桑田?眼前的玉龙山,有林荫小道、有木凳条椅,还有鸟声。我们从三个门框的水泥柱往下行走,就是几尊巨大的石头,从左到右,或从右到左,几尊巨大的石头,呈现着远古到今天的过渡。
喀斯特地貌的玉龙山,时间的厚度是100万年的旧石器遗址,离我们很遥远。在这不高不矮的丘陵地带,绵延不断的山丘连着高山绿洲,连着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这里离水很远,但连接山体的是一座横梁,100万年旧石器遗址就在山体气韵里,从东到西,连贯其中,若不是考古专家探查究竟,很难有人发现其中秘密。
在玉龙山挖掘出来的石制品,有打击工具的石斧,它们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如5岁孩子的拳头,有的比成年人手掌还大,这些石器制品的切面很锋利。据研究石器制品专家黄慰文介绍,“按照古人的标准化生产工序,石斧的制作为选料、粗加工、定型、去薄、精修等步骤。”
然而,与玉龙山旧石器遗址出土的石器,还有东方剑齿象上颌骨做成的手斧,它出自与玉龙山同脉山系的白市驿采石场,是全国唯一远古人类用动物骨头做的工具,距今17万年。“这是中国发现的第一件骨质手斧!”捧着手斧骨器,黄慰文非常激动地说:“世界上其他地方发现过骨质手斧,但在中国还没听说。”
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研究员袁宝印、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员黄万波专家表示,玉龙山旧石器遗址,在100万年前是一片河滩。据猜测,这里是100万年前人类活动的栖居地,他们是巴人先祖吗?他们与“巫山龙骨坡人”同属支系吗?据悉,巴人先祖熟悉水性、善于驾舟,用打造的石器,在河里砸鱼,在山里捕禽。据悉,在遥远的时代,巴人先祖没有君长,也没有酋长国王,巴人先祖根据“鬼神意志”行事。
后来,巴人先祖有了部落,在部落中还有巴氏、樊氏、相氏、郑氏等,他们代表了各个氏族利益。在氏族社会末期,整个部落领导权的争夺非常激烈,伴随战争。于是,为了争夺氏族首领、部落酋长、君长位置,他们通过比剑术和划船的技能方式,选出君长,称为“廪君”。
因此,巴人先祖统一了部落,力量强大,向外迁徙。在廪君的带领下,他们乘舟沿江,在重庆长江三峡地区,与巫山“神女”部落相遇,“神女”部落占据着鱼类和食盐地区。在古代,食盐资源特别珍贵,因为争夺盐资源引起战争,巴人先祖征服了“神女”部落。
在春秋时期,巴国强盛一时,有过辉煌,作为当时西南的重要国家与楚国结盟,吞并了江汉平原上的许多小国。后来,巴国和楚国的盟约破裂,反目为仇,相互讨伐。最后,巴国慑于楚军锋芒,势力退缩。即使这样,巴国的疆土,从东边到达长江三峡腹地,北边到达陕西的汉中地区,西边与蜀国接壤。到了公元前4世纪的战国早期,巴国感受到强大的楚国和强大的秦国威胁,疆土缩小,最后定都江州重庆。
鹅卵石的藏地密码,有神奇元素
据说,玉龙山原是一片河滩,巴人先祖靠水而居,河滩上的鹅卵石成为获取猎物的秘密武器,他们用鹅卵石制成石器。在河滩里,有蝌蚪摆尾、有青蛙蹦极、有螃蟹躲藏、更有小鱼舔着鹅卵石青苔,逆水贪嘴。这些蝌蚪、青蛙、螃蟹、小鱼是巴人先祖的食物。他们每一次来到河滩,喂饱自己,然后提着小鱼小虾回到山峦。
当他们的手里拿着鹅卵石的石器制品时,这是玉龙山云淡舒卷的版图,是一个极端宝藏和极端稀有元素。我们发现,远古的鹅卵石的石器制品,折射出河流玉带的峡谷胜景、植物群落形成的超现代的天然绘画、有地质构造的科学与艺术完美的浮雕杰作、更有现代科学难以解释的花鸟山峦。这些神秘的石器制品图案,是巴人先祖的锦绣前程?是他们搁浅的暗礁?还是玉龙山的广大区域?
在石器制品的颜色中,有玉龙山影、有叶脉花茎,还有不规则的鹅卵石形状。这些形状,让我们感觉到玉龙山的大气圈、岩石圈、水圈、生物圈,它们所呈现出来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仿佛那山,时而峰峦浑圆、势宏形秀,时而气势磅礴陡峭峥嵘,奇幽灵动。仿佛那水,蜿蜒清澈,或湍急翻卷绕山穿石,或细浪涟漪潇洒飘逸,或悬崖飞泻。
那些石器制品,如同鬼斧神工,或依于悬崖峭壁之外,或立于荒草怪坡之上,在似与不似之间。那树,林莽苍翠,或挺直伟岸高耸入云,或盘根错节丛密藤连,既展露婉约之势,也体现阳刚之美。仿佛云雾,时聚时散,时浓时淡,时似波涛翻滚拍打崖壁,时如垂帘瀑布直泻江河,像一层轻纱覆盖神奇迷离的玉龙山。让我们在石器制品里,流连忘返,把自己融化在这天地境界之中。
有一个手柄石器制品,宣告了“人猿揖别”的崭新时代。据黄万波教授介绍,人类与动物的重要区别,在于动物只能使用工具,而人类能制造工具。原始的手柄石器,标志着人类具有征服自然、支配自然的能力,也是原始人走出猿群,把自己创造为人的决定意义。在半个世纪前,美国人类学家莫维士提出两个文化圈理论,把旧大陆分割成西面的“手斧文化圈”和东面的“砍斫器文化圈”,前者代表人类文化发展的主流,后者是“文化滞后的边缘地区”。1997年,在重庆长江三峡库区,发现了31件“弧形刃口处最宽,顶端为尖形锥状”的手柄石器。
在玉龙山旧石器遗址,出土的石器以打制为主,原料为鹅卵石,石器制品有斧、锛、网坠、盘状器等生产工具。石质为砂岩、火成岩、变质岩及细砂岩,有绿色或黄色的燧石、粉砂岩。值得注意的是,石制饰品的石镯、石耳坠、石珠、石球的出现,说明石器不再是单纯的生产工具,而是从事工艺品、玩具的制作。还有砺石、石镞的出现,验证了古文献的载述。《禹贡》载云:“砺砥,奴石丹”。砺石俗称磨刀石,因石质坚硬,可用作石器和金属磨制、磨利、磨光。奴石,古人释曰:“矢镞之石也。”石镞是武器,可作为渔猎射杀。
100万年的旧石器遗址,喀斯特地貌的权威测评
这是从地球历史走来的曾经,是凝结的人类文明,是时间呈现的色彩形状,也是地质结构变化的辉煌年代。遥想100万年前的旧石器时期,那是一个不容忽视和令人向往的时代,当时的玉龙山是亚热带雨林地区、有森林、有湖泊、有河滩、有湿地。在森林里,有高大的恐龙、猛犸象、老虎、豹子、野狼等。在河流里,有粗俗的鳄鱼、水蛇等,水龙兽蝎穿行其间,龙行大野,鸟飞丛林。
这些繁茂的记忆,以玉龙山几尊巨型石头,划上句号,把远古时间羁旅在玉龙山里。当考古学家从玉龙山里探出了旧石器的石头制品,这座喀斯特地貌的大山,无论是运动还是静止,它的颜色和形状,在岩层壁间,夹杂着蕨类植物、花草根茎,透出远古旧石器遗址的动植物图谱。因此,在玉龙山上,随手捡起一块岩石,不要轻易扔掉,放在手上,也许会发现密集、迭压的植物枝叶,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远古的石头制品,这样就会丰富生物密码、但需要知识,想象和逻辑。
进入玉龙山,就进入名副其实的时光隧道,一条笔直的公路,穿越100万年的旧石器时代。虽然旧石器时代的岩相、块体、色彩、化石都不鲜明了,但我们面对喀斯特地貌出现的几尊巨石,有些安慰。这是地球一角的剖面图,放在重庆广厦城的后花园,任人自由出入。当我们在进行“地球时空穿越之旅”时,是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完成了这一奢华的举动。
我们不知道地球为什么把它的秘籍遗留在这里?但以地球的博大精深,绝对有它的道理。旧石器人类只是它广袤怀抱里的一种生物,一种自誉的高级动物,留给最聪明的孩子,承传久远的过往。所以,玉龙山的时光隧道,仿佛是喀斯特地貌延伸的长长两翼,穿透了两侧的山梁,又宛若鲲鹏展翅。
喀斯特地貌的玉龙山下,原是一片河滩,在河滩上有沉积物的藻类,这些藻类对人类生存的意义非常重大。在藻类下的暗河,像水墨画一样,宁静安逸,虚无缥渺。当地质运动时,暗河涌来,冲击坚硬的石灰岩、当有机物腐烂以后,溶到水里,对石灰岩进行侵蚀,就产生了化学反应。
喀斯特地貌的最大特点,就是有地下河,它们侵蚀溶洞,然后崩塌。由于水量非常丰富,还有瀑布,这种地壳,有时在一个位置,有时是周期变化,形成渗水型喀斯特地质。玉龙山的几尊巨石,其实就是几座峰丛,当几座峰丛上升,流水下渗,峰丛交织,参差错落。在青山绿水中,山几重,水几重,山环水绕。
未解之谜,旧石器人类到哪里去了
玉龙山又叫王家大山,王姓何许人?为何有这么一座大山?既然在玉龙山发现100万年旧石器人类活动,这些巴人先祖后来到哪里去了?随着进化论成为科学标志,并且建立了从猿到人的演变谱系,距今300万年到20万年之前的旧石器时代,属于直立人阶段,能站起来制作简单的工具。
但是,中国长江三峡地区的人类发现,改写了科学界对“人类演化史”的定论,有力支持了“人类多地起源”学说。1985年,黄万波教授率领考察队,在重庆巫山县庙宇镇龙坪村龙骨坡,发现人的左侧下腭骨,并带有牙齿。1986年,黄万波教授在原地又发现了两颗巨猿牙齿和10种动物化石。1987年,又获得五颗巨猿牙齿和一件石制品遥。
1988年,在重庆巫山县庙宇镇龙坪村龙骨坡的一次发掘,获得4颗巨猿牙齿及40种哺乳动物化石。这些化石在实验室中复活,经测定,距今200余万年,人类化石的个体,一位是大龄妇女和一位少女,被命名为“巫山人”,这是中国和亚洲人类的诞生地,黄万波用4年的时间,带我们与远古祖先约会。
中国最早的人类从重庆长江三峡走出,这里是孕育中华文明的母地,在人类的发展演变中,三峡还有若干的“第一”令重庆自豪。比如,陶片的发现是新石器的重要标志,在瞿塘峡入口的奉节县鱼复浦遗址中,发现了7500年前陶片,号称“三峡第一片”。从7000年前到4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大致以瞿塘峡为界分为东、西两大系统,以西的文化而貌以渔猎为主,向东是农业发达而渔猎占有相当比重,瞿塘峡作为自然的屏障,也成了新石器文化面貌的分界标志。
玉龙山的旧石器人类,把一堆石器制品留给我们,放在了巴国城博物馆里,而先祖列宗却销声匿迹,像水蒸气一样,水蒸气成为了雨,落下来。但玉龙山的旧石器人类,比水蒸气还轻,飘走了就不来了,让石斧、石片的千古之谜,成为坚固部份,在一卷古籍的扉页上,指向一条山谷,一去不回,让我们怀旧之梦的竹箫之声,潜于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