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放逐，到桑斯安斯去冥想

2013-08-05杨沐春涓

读者欣赏 2013年8期

关键词：风车荷兰

杨沐春涓

醉人的乡村风光

对于荷兰桑斯安斯的美丽和自在，我早有耳闻。

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是现代气氛最浓厚的地方，而要想感受荷兰的过往，最近的地方就是桑斯安斯。这是一个距离阿姆斯特丹只有15公里的乡村，对于初到荷兰的游客，简直就是不二之选。

我乘坐的巴士穿过一路美丽的屋舍，停在站台。抬头望去，一架巨大的风车车翼高悬在我头上，吱吱呀呀不停地转动。“桑斯安斯到了！”我有点欢喜。

一座白色的大桥迎着我们，走到桥中央，凭栏而望，就挪不动脚步了。眼前的景象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密集的草地环绕着三角形的墨绿房舍，白色的花边宛若刻意织补上去的，花朵和绿色植物随时都会探出头来，和它们目光交接的时刻，让人不忍打扰。河水可以这样呈现，或清澈，或浑浊，旁边铺满了油绿油绿的草絮，戏谑的水禽懒懒地伏在绿波上，长久地一动不动。白色的小桥如淘气的孩童，给了静谧一个起伏。我从倒映着的婆娑树影和人影打量这个乡村，有些神思恍惚，仿佛在梦中。

我跟随大家一起沿着小路走向乡村的深处。路两旁全是平坦的牧场，牧草一望无际，视野开阔得让我想脱鞋撒欢，天鹅戏游河水中，奶牛安心地吃草，棕褐色的羊儿敏捷灵巧，牧场姑娘走出奶酪房，红色的长裙点亮了整个牧场。

牧场深处，散落着三五成群的农舍，周围种满了红彤彤的郁金香。荷兰是畜牧业和园艺业发达的国家，奶牛养殖和花卉是农业支柱产业，鲜牛奶、奶粉、奶酪远销世界各国。曾有位外国教授在讲到荷兰时说，他年轻时在伦敦留学，早晨听到飞机的轰隆声便起床，一番洗漱，再看半小时的报纸后，一瓶从荷兰空运来的鲜牛奶便放到他的门口，正好赶上早餐饮用。我身临其境，那位教授的描述变成了眼前的动态图画。

牧场里的姑娘很和气，对我颇为热情，离开时她说了一句：“Love you！”让我很感动。傍晚，夕阳伴着迷雾洒落在草地上，放学的孩子们风似的从我身边掠过，他们停下来向我微笑，让我的每一处细胞都欢快年轻了起来。

古老的风车村

桑斯安斯是荷兰有名的风车村，来到这里，就来到了风车的家。中世纪的风车与田间错落有致的中世纪小木屋相互呼应，恍若童话世界。四周是翠绿一片的沃野和古香古色的民居木屋，田园风光十足，宁静而惬意。

因为地势低洼，为了生存，桑斯安斯人在几百年前就用独特的方式创造出生活的传奇。他们用风车排水治涝，更用风车把风力变成巨大的动力，从而使桑斯安斯成为世界上最早的工业区。

聪明的荷兰人将风车广泛地应用到工业生产的各个领域，这类风车被称为工业风车，并被根据其用途命名，比如锯木厂风车、榨油厂风车、造纸风车和磨坊风车等。1776年，美国书写《独立宣言》的羊皮纸，就是由桑斯安斯风车村的De Schoolmeester造纸风车制造的。

由于功能不同，桑斯安斯几乎所有风车的造型都独一无二。观察风车车翼的摆法也颇有趣，村庄中的向导告诉我，车翼摆十字表示暂停工作，打叉则表示风车长期停工，偏右表示村里有喜事，偏左则是有丧事。

直到蒸汽动力取代了风车动力之后，风车才正式退出历史舞台。现在，桑斯安斯的大部分风车都已被拆除，少数保留下来的风车，便开始它们另一阶段的贡献—旅游观光。

绿色的旷野上，沼泽遍地，水流淙淙。牛羊悠闲地吃草，风车的车翼永不停息地摇晃。此刻，站在绿色的田野上，想象着数百年前桑斯安斯有800多架古老的风车的情景，它们密密成排，终日旋转，把荷兰带到未来的年代。

淋着小雨坐木鞋

沿河而行，穿过一座漆成白色的拱形小木桥，经过一幢幢墨绿色的小屋时，我眼前一亮—那是传说中的荷兰木鞋吗？很大，有3米长。明艳的亮黄，上面有朱红纹路点缀。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是丝毫没有破坏我对眼前的大号木鞋的兴趣。它独自待在一座木房子的侧角，像是一个被人忘记的标志。远看，它像一艘果冻色的刚刚出海的小舟；近观，它像一辆超级卡通的小车。我毫不犹豫地跨了上去，逐个方位坐一坐。如果是晴天，这里必定人来人往，而此刻，只有我冒着小雨坐在木鞋上想象有意外的惊喜。有两个女游客向房子跑来，我冲她们招手。她俩是新加坡人，看我那迫切的样子，竟也不顾雨打，一人撑伞一人左拍右照，总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

我们匆匆躲进房里避雨。这是一个造鞋工厂，也是桑斯安斯有名的木鞋博物馆。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师傅，不过，看上去，一双木鞋的生产过程只需要10几分钟。

通道两侧布置得满满当当的木鞋收藏展示吸引了我的目光。十余米长的甬道上陈列着上百双古老的木鞋，有的斑驳露缺，有的油彩脱落，有的雕刻繁复，有的带着滑轮。

每一项发明都离不开人类与自然界搏斗时所撞击出的智慧火花。荷兰许多地方低于海平面，全年又经受着湿润的温带海洋气候的影响，几乎一半的土地浸泡在冰冷的水中，让劳作的荷兰穷人备受辛苦。富人可以有皮鞋穿，贫穷的荷兰农民买不起皮鞋，又不能赤脚走在结冰的地上，于是他们想出一个办法来。荷兰到处有杨木，这种木材硬实而没有纹路，适于雕刻。一块木头在刻刀的翻转下，能被雕空成底子厚实、鞋头上翘的船形鞋。这种鞋厚实稳健，里面添上稻草还十分暖和。

承载历史的木鞋

流行起来的木鞋成了荷兰人的心头爱，农民和渔民至今还有穿木鞋的习惯，而富人则把制作精致的木鞋收藏起来，奉为宝贝。当时，荷兰有一条规定，凡是谒见国王的人，必须身着礼服足蹬木鞋，以表示对至高无上的国王的尊敬和臣服。

在荷兰，婴儿出生后，父母要为小宝宝准备一双小木鞋，表示荷兰人一生都要与木鞋为伴。神奇的木鞋也会在新婚的情侣中扮演重要角色。荷兰男青年谈恋爱时，要设法悄悄量好女友的脚形与尺寸，亲手送她一双木鞋，并且刻上女友的姓名。结婚时，丈夫把木鞋作为爱情的信物送给妻子，并亲手为她穿上，和中国北方男方接亲时，亲手给新娘穿上红鞋接地下床开始新的生活旅程有点异曲同工。因为前面的精心准备，更凸显了荷兰男人的细腻温暖之情。

我在荷兰行走时，常注意他们风格不一的山形建筑。每家每户都会有一个打理得漂亮整洁的小院子，而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一定会有一两双木鞋，像景物一般沉静地待在那里，却又不知有多少故事蕴含其中。到荷兰人家里做客，往往会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一双制作精美的木鞋，被当做观赏品一般保护起来。这些木鞋应该就是当年的订婚礼品之一，它不会因陈旧而减弱主人当年的浪漫情怀。

我刚才坐的那只长约3米的木鞋由一整块木头制作而成，号称世界上最大的木鞋，里面可以装十多个人。博物馆一侧的墙上，挂满了制作精美的彩色木鞋。我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有点手忙脚乱，一时竟然不知道选择哪一个合影。所谓“木鞋”也早已超出了木头的范围，那些近百年来由世界各国元首、王室成员赠送给荷兰的由各种材料制成“木鞋”，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走出博物馆，我又钻进另一双大号木鞋。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不停，这情景让我觉得像是坐在了诺亚方舟上，随时都可以驶进幸福的海洋。

TIPS：

交通：

乘荷兰皇家航空航班到史基辅机场，然后换乘轻轨，再转乘专线巴士。

住宿：

大多是一日游，也可住宿当地民居。

地址：

Schansend 7，1509 AW，Zaandam

交通：

阿姆斯特丹以北15公里，开车30分钟，也可乘坐专线巴士。

时间：

全年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