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花开

杨星

一

四月的丁香烂漫如雪，熙熙攘攘地占满了枝头，香气在整个校园弥漫开来。苏沫沫抬起头仰望飘着些许白云的蓝天，浮想联翩。

对于苏沫沫来说，体育课向来是无聊的，唯一吸引她的就是这蓝天、白云和弥漫的花香。她忽然想起一句诗歌：“想佳人花下，对明月春风，恨应同。”她不禁念出声来。这个高中二年级的女孩长得漂亮，成绩优异，却清高孤傲。

远处的球场上，两个班的篮球队正在比赛。向磊挥汗如雨，依靠自己的球技，引来周围同学的赞叹。一个漂亮的转身跳投，篮球划出一道弧线，正中篮筐。一个完美的三分球，又引来场上热烈的欢呼。向磊是学校里出名的灌篮高手，球技高超，外表俊朗。不过，他的学习成绩不好，在班上排名靠后。上课时，他也是出了名的爱搞小动作、不认真听课的男生。

球场上的喧闹声打断了苏沫沫的思绪，她皱着眉头向篮球场的方向扫了一眼。在苏沫沫心里，诗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对其他任何事情她都兴趣不大。对于篮球打得好但不认真学习的向磊，苏沫沫是打心眼里不喜欢的。尽管向磊的姐姐是苏沫沫哥哥的未婚妻。

二

期末考试，苏沫沫仍然稳居第一名，向磊的名字则照样要在名次表的最后面才能找到。

暑假期间，苏沫沫的哥哥和向磊的姐姐结婚了。太过热闹的婚礼，让喜欢安静的苏沫沫感到有点头痛，她离开了宴席，一个人走出去透透气。

屋外阳光明媚，大街上车来车往，苏沫沫把手放在眉前遮挡阳光，眯着眼睛仰望天空，碧蓝的天空干干净净。她又回头望了望大厅里热闹的人们和幸福的新人。

休息了一阵，苏沫沫回到了大厅，发现向磊的爸爸正在跟妈妈聊天，苏沫沫礼貌地打过招呼，向磊的父亲微笑着问苏沫沫：“沫沫，你这次考试数学多少分？”

“115。”苏沫沫回答说。

“你猜猜我们家向磊考了多少分？”向磊的爸爸说着伸出两个食指做出数字十的手势，“十分。就这样的成绩，他还总说自己数学并不差，你说可不可气？”向磊爸爸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

苏沫沫笑了笑，礼貌地说：“其实向磊很聪明。”

“我想请你以后多帮帮他。”向磊爸爸说。

苏沫沫依旧礼貌地笑着点点头。

三

暑假期间，苏沫沫每天都泡在图书馆看书、学习。

有一天，苏沫沫从图书馆回到家，看到向磊和他爸爸都在自己家里。苏沫沫愣了两秒钟，便过来礼貌地打招呼，向磊的爸爸先开口：“沫沫，那天我请你帮助向磊学习，你可是答应了的。”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那天，苏沫沫以为向磊的爸爸是开玩笑的，便应酬性地答应了，没想到他还当真了。要帮助向磊这个调皮学生学习，可真不是件好差事。苏沫沫苦笑了一声，算是回应。向磊则一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

向磊爸爸说：“我说让他跟你一起去图书馆，他却非要在家里学习。家里怎么学习？这小子就是想在家里玩游戏！”

听到向磊爸爸批评向磊，苏沫沫有些尴尬地说：“其实在哪儿学都一样。”

苏沫沫跟向磊爸爸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向磊则始终没说话，直到向磊和他爸爸要离开时，向磊才说了句：“明天我去图书馆。”苏沫沫微微一愣，心想着他还真有意思，刚刚还要求在家里学习，怎么这么一会就变了？但她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苏沫沫一如往常地来到图书馆学习。图书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看书。她环视一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哦，那不是向磊吗？他还真来了。苏沫沫有些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找了个座位开始学习。

虽然向磊像模像样地拿着书在看，但他的心早就飞到了篮球场上，想象着自己带球、投篮，他不禁笑了起来。苏沫沫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向磊有些好笑，既然心思不在这儿，又何必坐在这里呢？她摇摇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做完英语练习，苏沫沫准备做数学，却发现数学书忘记带了，翻遍了整个书包也没找到。正发愁该怎么办，她就看到向磊拿着数学书走了过来。苏沫沫微微迟疑，向磊已经把数学书放在她的桌子上，苏沫沫连忙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向磊回应了一句便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看着向磊的背影，苏沫沫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在找数学书呢？难道他刚才在关注着我吗？”想到这里，苏沫沫感到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定了定神，她继续学习。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假期，苏沫沫和向磊之间仍然没有太多的语言，但彼此熟络了不少，也会彼此关照。每次向磊打水的时候，都会给苏沫沫带一壶，而苏沫沫看到好的参考书，也会推荐给向磊。

四

转眼间，新学期开学了。苏沫沫和向磊也都进入了高三。

开学后，苏沫沫和向磊又都回到了各自的人生轨道，没有了交集。两人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只是偶尔在走廊或操场上遇到，会相互点头微笑。

期中考试，苏沫沫仍然是第一名。

期中考试过后，班上调换座位，班主任把苏沫沫跟向磊安排到了一桌。

搬座位时，向磊主动过来帮忙，苏沫沫仍然是微笑着说声谢谢，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两人同桌一段时间后，苏沫沫发现，向磊上课聊天的情况减少了。有时候，向磊上自习课跟前后桌闲聊，苏沫沫只是看他一眼，他就立刻不说了。没想到这个调皮的男生，跟自己同桌后变乖了许多，或许这也是老师让他们成为同桌的原因吧。

临近寒假的一个晚自习时，下起了大雪，路面湿滑。苏沫沫的爸爸妈妈刚好有事，不能来接她，苏沫沫有些发愁晚上怎么回家。放学后，迟疑了一阵，苏沫沫还是推着自行车走出了校园，路上行人稀少，路灯把苏沫沫的影子拉得很长，路上的雪越积越厚，苏沫沫走得很吃力。

这时候，她看到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向磊，他在这儿干吗？苏沫沫有些奇怪，但并没有细想，继续推着自行车向前走。走到向磊前面时，苏沫沫正打算打招呼，却听到向磊说：“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半天了！”

苏沫沫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向磊，回头看看，没别人啊，向磊是在跟自己说话。“你等我？为什么？”问完这句话，苏沫沫自己都觉得很傻。

看到苏沫沫的反应，向磊有些哭笑不得：“看你晚自习心不在焉，我就猜你肯定是在发愁怎么回家，就在这儿等你了，反正你家离我家也不远。”

听到向磊的话，苏沫沫有些感动，看到向磊的脸已经冻得通红，应该在这儿等很久了。

两人推着自行车在雪地里走了一会儿，苏沫沫问向磊：“高三了，你想考哪所大学？”

向磊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这样的成绩能考什么大学？有得书读就不错了。”

苏沫沫脱口而出：“以后我辅导你学习吧？”话刚说完，苏沫沫的脸就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个建议，或许是想感谢向磊今天等她吧。

向磊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苏沫沫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你可要认真，否则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是！”向磊郑重其事地立正并向苏沫沫敬了个礼，把苏沫沫逗笑了。

“你呢？你想考哪所大学？”向磊接着问苏沫沫。

“我想考复旦大学，我想去上海。”

“你一定可以的，你学习那么好。”

苏沫沫笑笑说：“希望吧。”

五

苏沫沫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第二天，她就开始对向磊严加管束了。上课的时候，只要向磊一走神，苏沫沫就会敲他一下。向磊也很配合，苏沫沫一提醒，他就立刻认真听讲。下课后，苏沫沫给向磊解答难题，向磊很认真地听。

一天，向磊的爸爸见到苏沫沫，对她说：“沫沫，我们家向磊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开始认真学习了？”苏沫沫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是她和向磊之间的秘密。

第一次模拟考试，苏沫沫考了653分，向磊只考了460分，这对向磊的打击很大，又开始开小差了。无论苏沫沫怎么提醒他都没用。苏沫沫便给他写了张纸条：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刚刚开始总会遇到挫折，但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生，一定能够战胜困难。

向磊看到纸条后，想了一会儿，便拿出课本来开始认真学习。

高考临近，教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几乎每天都是考试。到了第二次模拟考试，苏沫沫发挥失常，由第一名一下子降到了第15名。

考试失利让苏沫沫不知道如何应对，公布成绩的那天下午，苏沫沫请假了，她想出去散散心，调整心情。

第二天再来到学校，苏沫沫发现桌子上多了个可爱的维尼熊，维尼是她最喜欢的卡通动物。她铅笔盒上的图案是维尼熊，衣服上的卡通图案是维尼熊，包书纸的图案也是维尼熊。她拿起维尼熊娃娃，发现上面有张纸条：喜欢维尼，因为它是最快乐的。

这是谁放的呢？苏沫沫正想着，向磊走了过来，对她说：“送你的。”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维尼熊吗？”向磊说：“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就像一个二次函数，有高峰，就有低谷。我相信你下次肯定能考好的。”

听完向磊的话，苏沫沫微笑着点了点头。

六

高考结束后，苏沫沫如愿考上了复旦大学，而向磊最终上了本科录取线，他也报考了一所在上海的本科院校。

暑假期间，苏沫沫并没有见到向磊，听向磊爸爸说，向磊出去旅游了。向磊爸爸还说，向磊会在开学前回来，跟她一起去上海读书。苏沫沫微笑点头。

开学前，在小城的火车站，苏沫沫等来了向磊，他晒黑了许多，仍然是灿烂的笑容，老远就对着苏沫沫喊：“沫沫，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哦！”

看着向磊手上的维尼熊，苏沫沫笑了。

（责任编校 王鹏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