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国民间剪纸的美学内涵

孙克连



浅析中国民间剪纸的美学内涵

孙克连

闽清职专

我国民间剪纸题材十分丰富，神话与现实结合、自然和人文相结合、抽象和具象相结合，其题材丰富、结构多变、表现形式多样、流派各异、形神兼备的特点不仅体现民间艺人高超的技巧，同时也折射出中国民间剪纸的艺术成就和美学内涵，该文对此做了简要而全面的论述。

民间剪纸 题材丰富 形神兼备 美学内涵

剪纸是我国民间流传的一种手工艺，在传统工艺美术中占重要地位，它涉及到传统哲学、美学、民修学等。据有关资料记载，我国最早的剪纸作品是1967年考古学家在新疆吐鲁番盆地古墓群中发现的。当时剪纸是用来祭祀的，所采用的材料是麻料纸，都是折叠形状。唐代诗人杜甫在安史之乱中写的《彭衙仿》中曾有说道：“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就是讲述当时剪纸在民间作为一种迷信的风俗使用。在纸张没有发明前，古人运用薄片材料，进行雕、镂、剔、刻、剪，在革皮、绢帛、树叶等上面剪刻纹样。《史记》中曾有记载，如剪铜封弟的故事。

历史真正意义上的剪纸，应该是纸张发明的开始。汉代纸的发明为剪纸发展与普及提供条件。唐代民间剪纸处于大发展时期，现藏于大英博物馆的唐代剪纸就可看出当时剪纸手工艺水平极高。画面结构严谨，构图完整，表达了人们向往美好的理想境界。到宋代，造纸技术成熟，能发明各种各样的纸张，纸品名目繁多，为民间剪纸发展提供了丰富土壤。民间“礼花”、“窗花”甚至还利用剪纸技法制作成有中国传统特色的皮影戏的各种造型。到明清时期，新文化、新思想交流，可说是中国民间剪纸艺术达到鼎盛时期。民间剪纸手工艺术运用广泛，民间灯彩上的花纹，扇面上的装饰，以及刺绣图案等等，无不利用剪纸技法来加工。而更多的是民间剪纸成为人们生活中重要的家居饰物以美化生活环境，如门槛、柜花、窗花、喜字、福字等。同时也培养出大批优秀的民间艺人。女红是中国传统中完美的女性形象，剪纸是女红的必修技巧。她们通过临剪，重剪，画剪，描绘自己热爱生活的自然景物，鱼虫鸟兽，亭桥风景。最后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仿手能剪出各种各样的新花样来，将民俗功能性和现代文化的物质追求亲密结合。下面分别从题材、结构、表现形式等层面浅析我国民间剪纸丰富的美学内涵。

1 题材丰富

中国民间剪纸盛行于明清时期，当时社会正处于中国封建社会的后期，社会和文化艺术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表现于一方面日趋衰落保守，另一方面不断变革创新，使民间剪纸得到迅速的发展。民间艺术家嗅觉敏锐，艺术感悟极其深远，剪纸题材丰富多彩，几乎包括人物、动物、植物、建筑、神话和典故等方方面面。

1.1 吉庆寓意的题材

在中国传统儒家和道家思想影响下，人们托物寄情的寓意手法体现民间剪纸作品中的谐音法，中国人逢年过节有个习俗讨个好“口彩”，应用汉语中同音不同义，表达某种吉祥寓言，运用非常普及，也是民间剪纸中题材最丰富的特点之一。比如“喜上眉梢”把喜字转义为“喜”事，用喜鹊和梅花来表现幸福就要来临或向往美好的事物。再如，把莲花和鲤鱼设计组合在一起来表示“连年有余”，莲谐连，鱼谐余。把现实生动的具体形象与中国汉文字谐音充分结合，造就出新故事内容。

谐形法：把大自然中景物如行云流水、树木花草进行高度概括，提炼和抽象，把具体直观形象变为程式化的写意。既是生活中的事物，又是纯粹的图案，用简洁的线条勾勒，形象鲜明生动。既表现丰富内容，如剪贴一片彩云，就是表现为一望无际的天空，刻上雪花，画面就表现出冬天的情景，具有抽象的美。

象征法：民间剪纸善把各种物象巧妙组合在一起，“以象寓意”、“以意构象”来造型，使人们产生美好的回忆或联想。民间剪纸中象征法表现得淋漓尽致，比如传统十二生肖图案象征：鼠（机警），牛（勤勉），虎（威武），兔（善良），龙（神明），蛇（吉祥），马（进取），羊（温顺），猴（智慧），鸡（高贵），狗（忠诚），猪（憨厚）。再如，松树象征长寿，牡丹象征富贵，石榴象征多子，鸳鸯象征爱情……等等。他们不是简单的平铺直叙，而是托物寄语，来寄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些质朴、率直的剪纸造型，体现出中国民俗文化特色。

1.2 现实生活题材

中国民间剪纸盛于农村，剪纸高手大多来源于基层的农民，他们把发生在身边的生活趣事，进行艺术加工融入到剪纸艺术中去。如养猪、放牛、牧羊，参加各种田间劳动。有的直接将自己饲养的家畜融入到作品中去，如牛、马、鸭、鹅等等。也有生活中常见的植物，如兰、梅、竹、菊、牡丹、荷花、水仙。也有体现改革开放的故事，如剪纸作品《孔雀牡丹》、《社会主义新农村》。这些真正体现了农村生活的气息，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风貌，同时也反映了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生活题材使剪纸作品更具有生命力。

1.3 传说和神话题材

中国历史悠久，民间流行各种传说，神话故事，丰富多彩，在全国各地方广泛流传。人们不仅相互传播，而且还在剪纸作品中充分利用这种题材。在形式美的基础上着力表现：一种变化莫测的线条构图，力求画面变化云雾环绕，充满动态、神秘色彩的仙境。如剪纸作品《嫦娥奔月》、《天女散花》、《八仙过海》等，体现出“立象于意、意在象外”的创作方法。另一种是保留故事原风貌的基础，着重表现作品个人意愿，最大程度发挥作品社会功能，把教育与审美相结合。如作品《梁山伯和祝英台》、《红楼梦》、《老鼠嫁女》等。可见，传说神话故事是民间剪纸的永恒题材。

2 结构多变

民间剪纸结构严谨，古朴浑厚，富有变化，通常采用图形结构、中轴对称结构、自由结构等，这些都体现出不同的美学内涵和文化价值。

2.1 图形结构

图形表现为圆满，团圆之美。现实生活中如月亮、车轮、圆盘等，多是图形，这种空间位置设计是对大自然的有机模仿，是我国十分古老而又重要的美学思想。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断得到发展和丰富，民间剪纸采用图形结构占很大的比重。整体造型以圆或锥圆形为主，有的是有明显的二方连续为花边边框装饰，中间安排文字，以文字为主体，装饰为辅。有的根据圆形外轮廓线进行适合巧妙布局，纹样虽不像边框那样明显，但笔断意连，整体完整。如“喜”字组成的喜花，文字和纹样有内在呼应，协调统一。它们都是圆形为基础，体现民众审美情趣的普遍本色，其特点是主次分明，多采用适合造型，疏密独具匠心，线条变化莫测，给人一种饱满的美感。

2.2 中轴对称结构

中轴对称结构是一种对称的美，是中国人传统崇尚的美。在生活中随处可见，四合院、中山装、古城，也多是左右对称的。剪纸中对称形式设计，能使人感到愉快和情操的陶冶，适合中国人的审美经验和审美习惯。民间剪纸以中轴钱或中心点为支撑，依据一定的骨格，将单位纹样向上下、左右作重复排列成纹样，又称“网状纹样”。相同或相近的纹样使整个画面呈现出统一对称，庄重大方，具有同行现象效果，又富有节奏韵律，民间剪纸《凤凰戏牡丹》、《双龙戏珠》等都是中轴对称的代表。

2.3 自由结构

自由结构是民间剪纸一种重要的造型结构，它灵活、自由、舒展、不拘一格，体现民间剪纸单纯、简洁的风格，自由结构脱离中轴对称、圆形结构等形式规格，适应性强，应用广泛。布局上可大、可小、可多、可少，是一种活泼自然的美，为民间剪纸提供广阔的创造空间。如作品《老鼠要亲》、《麒麟送子》、《刘海戏蟾》画面组合生动，布局均匀，讲究计白当黑，真可谓疏可走马，密不容针，适合现代主题创作表现。

3 表现形式多样

民间剪纸所用材料和工具都十分简单，但表现方法却很多，这里重点归纳以下二种。

3.1 单色剪纸

单色剪纸早在南朝出现，《对猴》、《对马》团花就通常用单一颜色。单一颜色包括大红色、蓝色、黑色等，剪刻出的剪纸作品包括阳刻、阴刻、阴阳结合。阳刻是剪纸中常见的，它讲究线线相连，如果把一部分的线条剪段了，就会造成整张作品支离破碎，形成千刻不落，万剪不断。剪纸风格讲究线条表现运用，扬州著名剪纸老艺人张永寿归纳出五个字：“圆、尖、方、缺、线”，要求剪出的造型要像秋月那样流畅，尖如麦芒，方的像青砖那样方正，缺的有节奏锯齿，线细的像胡须，可以说线条是民间剪纸造型的基础。阴刻表现方法与阳刻表现恰恰相反。线线相断，就是刻去原稿的轮廓线，保留轮廓线以外的部分，刀法要“稳、准、巧”，要体现刀味纸感。还有阴阳相结合，作品采用阴刻和阳刻相交叉，使画面层次更加丰富，主次更加分明，更注重点、线、面的结合呼应，呈现立体效果。

3.2 彩色剪纸

随着社会发展，造纸技术不断完善，民间剪纸手工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剪纸的颜色从先单一色发展到有彩色剪纸，品种丰富多彩，包括套色剪纸、点色剪纸、衬色剪纸、填色剪纸、分色剪纸等。套色剪纸在剪后艺术都用广泛的一种表现方法，就是利用已经完成的作品拼贴上所需要的各种色纸，搭配要注意色彩的呼应、明度变化，画面主色调确定，色块位置等。一般主稿可采用厚些纸张，以便套色能得心应手，色彩大多以大红、草绿、湖蓝、中黄、高纯度、高明度色为主。点色剪纸所采用材料是生宣纸，在剪好的成品上，用毛笔点上各种色彩，颜料也采用国画色加入少许酒精，便于颜色渗透，着色时要掌握不同色的水分控制，以免混串色，但是有时为使两种颜色相互渗透，也可以采取国画晕染技巧，点色剪纸色彩强烈，乡土味很浓，以中国河北蔚县的染色剪纸最为著名，它吸取了西洋绘画、水粉的表现技法，为民间剪纸开辟出一条新的路子。衬色剪纸是用阴刻剪纸作品，衬以不同色纸张使它们呈现色彩明度色相的对比。填色纸张又称笔彩剪纸，把刻好的作品张贴在一张白纸上，然后根据画面各部位造型需要进行填色，个别局部又进行渲染。分色剪纸即用不同颜色纸张剪不同造型，然后拼接一起即可。

4 形神兼备

早在先秦时期，中国思想家就形与神的关系提出了不同观念，其中旬子的观念一直影响中国2000多年形神论的发展，《旬子，天论》中说“形具而神生”，人的身形成了，就有了心理，这也对文化艺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民间剪纸充满非凡活力和旺盛生命力，民间艺人以艺术特有的敏感触觉，在方块有限的空间内容纳社会生活中，如政治的、艺术的、文化思想的、生活习俗的、宗教的各种内容，从现已出土的剪纸资料来分，其中体现了“形神兼备”的美学思想。

唐代与宋代的审美不同，宋代剪纸“皮影戏”中人物造型丰富多彩，在剪纸表现技法上高超奇绝，人物有的表情狡猾奸诈，有的威武，有的温柔体贴，全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唐代以剪纸招魂的风俗下，人们很流行崇尚神灵，剪纸内容多表现天上人间善恶境界，有龙纹，凤纹，是古代最威武的象征，如龙纹象征权利、威武。把各种动物局部进行组合，已变成人们心中理想的造型，在剪纸表现手法上十分到位，剪纸中动物、建筑、植物等形象栩栩如生。这是古人向往自然、怀抱自然的体现，通过线条来表现，达到“应物像形”、“以物像神”和“形神皆音”的造型效果。

文字形式的剪纸作品，讲究字体的结构、笔画之间空间借用和谐一致的思想，文字布局井然有序，毫不散乱，线条的粗细，节奏和形态有效结合，使画面平衡。线条更富有生命的律动，达到中国书法艺术水平，而且体现书法的本体美感，是书法中形神兼备思想的体现。

[1] 潘鲁生. 中国吉祥剪纸图集[M]. 北京：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 1999.

[2] 吕胜中. 中国民间剪纸[M]. 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