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不能雾里看花

徐清 李玉霞

“意外”的恶作剧

2012年5月份的一个下午，咨询室里来了一个特别的女孩——冰灵。

原来，几天前，一名调皮的男生把一条逼真的玩具蛇带到教室。为了使自己的恶作剧更具效果性，他选择了平日不善言谈、一直默默坐在教室角落的内向女孩冰灵。男生见坐在前面的冰灵正在托着腮思考着什么，就悄悄地来到她面前，突然间做着鬼脸将玩具蛇掏了出来！“啊！……”刹那间，教室的寂静被恐惧的尖叫声打破！突如其来的叫声把男生弄得不知所措，同学们把目光都集中过来，只见冰灵双手抱胸，缩成一团，直到玩具蛇被拿走，她仍然没回过神儿。当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有人指责那个男生，有人来安慰冰灵。可无论男生怎样道歉，冰灵一直脸色发白，处在惊恐状态中。

第二天，就出现不愿吃饭、眼光呆板的现象，而且在教室的同学无人敢靠近她。冰灵自己说，如果有人靠近她，就会像触电一样，浑身发抖，感觉他们会害她，内心感到特别恐惧。

征服“危险”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我决定尽快帮助冰灵摆脱心灵困境。

首先我让冰灵知道，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恐惧，回避不是解决恐惧的方法，只有正视恐惧、努力克服恐惧，才是真正的解决方法。其实恐惧只是一种感觉，可能是生活带来的，也可能是学来的，如果你打算认识恐惧的内在原因，并且加以改变，那么就必须去冒险，必须做那些使你感到恐惧的事情。危险可能随时出现，关键在于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它。

在我的反复开导和鼓励下，冰灵同意和老师一起努力。我采用了系统脱敏法，尝试矫正效果。

我告诉冰灵，系统脱敏的效果和先前的放松有重要关系，要尽量平稳情绪。经过一番准备之后，我们开始了系列体验式活动：

1. 学会放松训练：先让她握紧拳头，到不能握紧为止，让肌肉紧张，体会恐惧的感觉，然后把拳头慢慢松开，也就是肌肉放松，仔细体会肌肉放松的感觉，接下去打开音乐，请冰灵按音乐进行全身放松练习，身体各部分进行紧张放松顺序为：额头肌肉——面部肌肉——头颈肌肉——胸部肌肉——腹部肌肉——下肢肌肉。放松时一定要注意力集中，心情保持平静，排除杂念。

2. 实施消除恐怖等级层次方案：根据实际情况，我们一起讨论建立了消除恐怖等级层次，并要求冰灵一级级按层次实施：（1）听关于蛇的词语及故事。（2）看有蛇词语的文章。（3）自己写蛇和画蛇，看动物世界的蛇。（4）不断重复说出蛇这样的词语。（5）让恶作剧男生重新拿来玩具蛇。（6）由原远及近观看蛇。（7）用手接触玩具蛇。

每一阶段实施前，我们都要先进行放松训练，有时实在进行不下去时，让自己暂停，重新放松后再进行训练。在进行训练时，作为一个督促者，我欣喜地发现她的进步很快。

她真的还怕蛇吗

经过一番努力，几天之后，心理联络员告诉我，冰灵状况好多了，都敢拿玩具蛇了，但她的有些症状并未消失，如有时晚间在宿舍熄灯后不休息，站在窗前，有人走进还会莫名叫起来，使得宿舍人心惶惶，失眠者增多，同学们由开始的安慰、关注转变为厌烦。

宿舍其他成员有了自己的看法：老师，我们怀疑她已经好了，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呢？——冰灵的表现，说明她已经合理地释放了内心的恐惧，能正确认识恐惧和科学地对待恐惧。为什么还会持续出现恐惧的症状表现呢？

带着这个问题，我了解了冰灵的一些相关情况：冰灵性格内向，平日不善言谈，不爱表现自己，学习成绩一般，班级里也没有几个朋友，可以说是班级里一个容易被忽略的人，要不是发生这件事，老师、同学还没太注意她。一般情况下她喜欢独来独往，不过现在她可成了班级的热点人物……

通过这些情况，我感觉到可能冰灵心里有比蛇更重要的恐惧来源：那就是害怕孤独，害怕离群索居，对没有朋友的惧怕。昔日的默默无闻，无人关注到今日的焦点，老师、同学的嘘寒问暖使其很受用。因此，随着被蛇惊吓的恐惧心理的减轻在心中又产生新的担心，怎样才能保持这种被关注的现状。于是出现了同宿舍同学不理解的表现。根据这种可能，我建议心理联络员回去跟宿舍的同学一起继续与我合作，继续帮助她克服恐惧，但对于她的“异常”表现不要过于关注，按照以往的方式生活、学习就可以了。

一周后，心理联络员来到咨询室高兴地告诉我，冰灵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尖叫声从他们宿舍、从冰灵身上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意。

一个看似没有悬念、单一的咨询却随着咨询过程的进行，使我发现学生还有许多别的问题，其中可能会隐藏一些可能比最初主诉的问题更重要、意义也更大的问题。看来单纯的“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往往是不管用的——心理咨询不能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