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机械象征
2013-06-19何志坚
何志坚
摘要:本文分析了小说中机械象征手法的圆熟运用,指出小说中表现的内容:随着工业生产的不断发展,大机器的普遍使用,人们出于贪婪的本性,对大自然掠夺性的开采,不仅使自然失去了原有的平衡,而且戕害人性,使人性变得机械、扭曲,所以只有顺应自然,尊重自然,尊重人性,才能恢复自然的和谐与平衡。
关键词:象征;机械;自然
《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是戴维·赫伯特·劳伦斯(1885-1930)去世前三易其稿写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在这部作品中,作者表现了泛神论的自然观,探讨了人与自然的关系、男人与男人的关系、男人与女人的关系。用象征的手法,阐述了现代工业造成的人性的扭曲和异化,机械的使用造成人们思想的禁锢,情感的淡漠和思想的贫乏。
象征,依照定义,是一个所指,它与一个被指的事物有一个潜在的联系。在这一关系中,有三个特别重要的方面。第一,它传达给头脑某种具体的被指的东西的感觉;第二,它与被指的关系是主观的,习惯上采用的关系;第三,它的含义不同于其它所指。[1]
《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从一定程度上说,是一部寓言式的小说,机械象征是小说中的一个特色,它展示出工业革命对社会的影响:破坏自然,美好、自然的人性变得扭曲而机械,为获得金钱,资本家开发煤矿,大自然变得满目疮痍,人性变得空虚。
克利福德的电动轮椅就是一个象征,它是瘫痪的克利福德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机械。轮椅在草地上滚动,象征机械践踏自然。“被工业文明割断了与自然本性血肉联系的现代社会统治者,只能靠工业机器来维持他们的统治。尽管他们在驾驭工业机器方面仍掌握一定手段,但他们无论如何挽救不了自己精神的堕落。”[2]机械化生产使大自然不再美好与和谐。煤矿的开采使绿树青山变得满目疮痍,纯洁的人性也变得贪婪。“机械文明破坏人与环境的和谐,扼杀人性,把人抛进丑陋狭小冷漠自私的生活环境中,造成人性的极度扭曲。”[3]
最邪恶的机器莫过于无情杀戮的战争机器。克利福德的瘫痪就是这一机器使用的结果。“他在战争中受了伤,人类生产的钢铁和机器使他的下半身没了感觉”。[4]“他受到的伤害过于严重,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已经泯灭,某种感情已不存在。留下的只是一种麻木的茫然。”[5]战争给克利福德带来的创伤不仅是身体上的,而且是内心的。身体上他是个残疾人,需要依靠护士照料起居,靠轮椅出行;他的内心也变得冷酷,不关心康妮的所思所想。庄园是死气沉沉的,煤矿是赚钱的机器,工人是赚钱的工具,成了机器的一部分。他从不考虑工人的生存状态和煤矿周围的生态环境,完全失去了对别人的关爱。劳伦斯探讨了人与人的关系,认为“世界上当然应当存在着兄弟般的爱,人性也的确应当臻于完满。”[6]
机械造成“英格兰中部工业区夜晚这不安的、永不停息的恐怖”。“在那儿,在机械贪婪、贪婪机械、机械化的贪婪世界里,它闪着灯光,吐着炽热的金属,驱使车辆轰鸣,那里有最大的邪恶之物,准备着摧毁任何与它不一致的东西。它很快就会摧毁这树林,风铃草将不复存在。在钢铁洪流的滚滚奔腾下,一切脆弱的东西都必将被消灭。”[7]与死气沉沉的煤矿相对应的是生机勃勃的树林,那里有小鸡仔出生,有与康妮在精神层面沟通的身心健康的看林人梅勒斯。对康妮来说,无疑前者是地狱,后者是天堂。“康妮就是在与梅勒斯那充满激情的肉体接触后重新变得生机盎然的,她那原先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激情才重新变得活跃起来。”[8]在人与自然的关系的恶化造成人性的异化,也造成人与人关系的变化。小说主人公康妮与克利福德的逐渐疏远和与梅勒斯的靠近了作者对现代工业的否定,对自然的向往,指出人应该融入自然,尊重自然,与自然为友才是社会发展的出路。
克利福德本想通过创作过一种精神生活,与文化圈的人交流。但思想贫乏的他只能与其他同样的人谈些无聊的事,不可能有真知灼见。创作失败后,他转向对煤矿的管理。他设想着建造一个超现代的机器来牟利。劳伦斯以讽刺的口吻说,“这种工业技术科学,要远比艺术、文学之类可怜而愚蠢的感情把戏有意思得多。在这一领域中,人就像是神或妖精,被激励着去发现,并努力把发现成果付诸实践。”[9]通过对特夫沙尔煤矿的现实描写,劳伦斯有力地批判了现代工业的负面作用。随着工业产生的技术和机器,人也变成机器的一个部件,随着机器的运转而运转。正如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表现的一样,资本家追逐利润,工人在高强度的车间劳累的结果是精神崩溃,从而背离了人类发展的健康轨道。“在劳伦斯看来,精神与肉体的分离和对立,是工业化社会的特征,也是它堕落的原因。工业化社会的发展,导致对人的本性日益严重的剥夺,人的生命被扭曲,人的精神在一片荒原上走向死亡。”[10]
劳伦斯早年读过达尔文的进化论,但对适者生存的野蛮方式并不认同。“他清楚地看到,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深人,进化论科学狭隘短浅的一面暴露无遗。”[11]他所接受的是泛神论,对美国的爱默生和梭罗十分推崇。自从离开英国后,他就到了锡兰、澳大利亚、墨西哥、美国这些尚未完全开发的处女地。超验主义者的思想与劳伦斯的自然观很符合。爱默生在《自然》中写道:“爱好自然的人的内部感觉和外部感觉是相互调整的。他保留着幼童时的精神,直到成年。他与天地的交融成为他每天的食粮。自然穿透他周身的狂野的快乐,尽管他也有痛苦……这种产生快乐的力量,不寓于宇宙,而寓于人,或者和谐地寓于两者之中。”[12]梭罗则身体力行地体验自然,隐居到瓦尔登湖,逃避工业革命的非人性,过简单的生活,通过感悟自然,实践超验主义的理念。“让我们像大自然一样深思熟虑地过一天,不要被鸡毛蒜皮的事抛在路上……”[13]劳伦斯的泛神论与超验主义者的自然观不谋而合,一脉相承。在他的这最后一部小说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人应该接受自然,融入自然,而不是与自然为敌,掠夺自然,才是和谐的相处之道。
通过采取机械象征的手法,劳伦斯有力地批判了当时的工业生产对自然带来的危害,对人性带来的戕害,指出应该顺应自然,尊重自然,尊重人性,才能达到和谐。正如劳伦斯所言:“如果精神与肉体不能谐和,如果他们没有自然的平衡和自然的相互尊敬,生命是难堪的——必定会产生一个新的天空,一个新的大地,一个明亮的,挂在天空中的月亮,下面有一个清晰的世界,这一切一定会实现的。”[14]在这里,劳伦斯预言性地提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与冲突的论题。在自然界中,人只是一种物种,如果由于认知的优势,过度贪婪,则会破坏原有的平衡,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参考文献:
[1]The Harper Handbook to Literature,Northrop Frye,Sheridan Baker,George Perkins,1985.
[2]吕伟民,死亡与再生——谈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郑州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4年第3期.
[3]赵芳,异化下的温情追寻——论《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反机械主义异化主题,《安徽文学》2008年第3期.
[4]郑达华,《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哲学层面的思考,《外国文学》2003年第1期.
[5]《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劳伦斯著,赵苏苏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p2.
[6]劳伦斯,马澜译《劳伦斯散文选》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4p30.
[7]《查特莱夫人的情人》p146.
[8]郑达华,《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哲学层面的思考,《外国文学》2003年第1期.
[9]《查特莱夫人的情人》p132.
[10]蒋家国《重建人类的伊甸园-劳伦斯长篇小说研究》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03,p329-330.
[11]程心,论劳伦斯反进化论的自然观,外国文学评论,2005年第1期.
[12]Nina Baym,The Norton Anthology of American Literature fourth edition Volume 1,New York:W.W.Norton & Company,1994 p995-996.
[13]Nina Baym,The Norton Anthology of American Literature fourth edition Volume 1,New York:W.W.Norton & Company,1994 p1769.
[14]《劳伦斯书信选》北方文艺出版社1988年,p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