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青春
2013-06-11燎原
燎原
终于到站了。长途汽车站里,用于包裹臭鞋的塑料袋,飘零一地。年轻的人们,拖着行李箱,朝镇街工厂涌动。这种大迁徙,过去30多年来,一刻没停止。
变化也悄然进行:过去,纵然再辛劳,贫瘠的土地上,也无法长出更多的粮食。迫于生计,父辈们背着蛇皮袋,开始了一场场嵌入城市的谋生运动。当下,同样来自农村,但蛇皮袋换成了行李箱,拥进城的人,更多是出于发展需要。对财富的渴求,使青春的持续流动,成为了这个时代发展的底色。
从未想过在城市扎根的,是他们的父辈。养家糊口,让平房取代破旧的瓦房,是他们根深蒂固的需求。几经颠沛,梦想成真。此后,下雨天,孩子忙碌着找脸盆、水桶,以接住屋顶漏雨的场景,逐渐消失。随同消逝的,还有那雨打脸盆的“叮当”声。
在愿望达成后,他们却遗憾地发现:为子女精心构筑的这一切,根本无法留住他们!
走出去!仍是孩子最大的冲动,而且出走的孩子,压根就没想回来。随着上一辈的逐渐老去,不挣钱的农田里,难觅年轻人的身影,良田荒芜几成定局。
父辈可以在村里筑起一栋栋和城市一样漂亮的房子,却无法构建出一种城市化的生活状态。而年轻人需要的,正是这种生活状态。所以,他们宁肯蜗居城市,也不愿回来。
但高企的房价,还有那始终不见“松口”的户籍制度,让一代代年轻人的正常梦想,成了奢望。他们有的失意了,失望了,选择了回归,凭着在城市草创时期所学的技术或累积的资本,在家乡开起小店、做起修理或开货车。
与规范化的城市商业相比,小店显得杂乱,但在经营者身上,仍能看出“夹生”的城市印迹—修理店的修理工,穿着西装衬衫,一脸专注;在城里做过销售、跑过业务的人,回乡还习惯扎着领带;年轻的泥水工,不急于褪掉身上的脏衣服,先到电脑前上上网。
业兴而家旺。当农村个体逐渐富足时,乡村却日趋萧条。新生代的农民工进城打拼多年后,也猛然发现—结果,还是和父辈一样,致富最多能改变的,只是个体家庭的命运。而乡村的整个社会秩序、生活状态的改变,仍需国家层面的配套演进。
否则,他们的下一代,仍和他们一样,带着无处盛放的焦虑青春,持续游走在城乡边缘。游走的,是实体,更是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