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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哉莫言

2013-06-10蓝鲸

参花(上) 2013年11期
关键词:文学馆红高粱马尔克斯

秋风秋雨伴着朋友的欢歌笑语洒落在十月的清晨,作协朋友结伴而行,为着去看那一位刚刚得诺奖的管夷吾后代的娃儿住的地方。

高密是古代东夷部落领地,春秋时齐的属地,称夷维,是齐相晏子的故乡。这儿自古就是一个拙朴的地方,到今天也没发现它任何取巧的行迹。

直奔着管老三的家而去。横跨胶河左拐,是一座矮矮的土屋,远远就能看到红红的标语:热烈祝贺家乡作家莫言先生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以及从“红高粱诗草”上截取的诗句:一座红高粱的精神世界,就从这里扬帆起航。下车,走近这座造就了诺奖作家的土屋,便觉得那参差的泥墙也拥有了某种神圣的色彩。迎面站着一位六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下意识地以为这就是管家老大或者老二,便上前施礼搭讪,果不其然,是莫言的二哥管谟欣,二哥很谦虚且礼貌地引领大家进了老屋,特意敞开别着的老锁,参观那落满尘土堆尽黑灰的旧居。也许是好长时间没开过这个屋门,我们倒是占尽了老屋的便宜,不知何年代的蛛网与历史的灰尘一同沾挂在我们的衣角,在享受着那霉味与旧气的氛围里看到莫言自小便生于斯长于斯的老炕破灶苇席麻包炕桌及手推车耧仓等农具。在充分混合了这些古气与旧气的分子呼吸到心肺之后,便在这些灰尘与蛛网里完整地体味到管家子弟所以成才的历史背景。

二哥很大气地同来人合影,沉稳地与不远万里从法国前来参观的友人交谈。可以想象到莫言获奖之后所引起的震动,不仅是中国,也是世界的震动,都想借此来探寻这位农家子弟是以怎样的力量来震撼世界文坛。

怀着难以言表的心情离开这座土屋,一行人前往莫言文学馆。

当年读着他的“红高粱家族”,就约略体味到这位农民的儿子带来的丰腴文化营养。他是从这里走出的农民作家,能够不改土头土脸土里土气不改乡音不改乡俗而“依然土我”。那“土”是大地之“土”,他把生他养他的大地之“土”揉碎发酵,做成一杯世界文学的陈酿,让世界知道这块土地是如何生长出这样的东方之子。

我们在文学馆看到了他与前来拍摄《红高粱》的张艺谋、姜文、巩俐的合影。除巩俐外,其余的人都光着上身,莫言穿着农村人熟悉的大裤衩,背有些弯,头发略長,表情随意且散漫,纯乎是一个从地里刚刚出来的庄稼汉,看不出一点与文字有关,看不出一点与文学有关。正因为看不出,方是大隐,大隐才能大显,远非大智若愚一词所能表达的一种境界与力量。从他在家乡袒胸露背的照片上面,我们看出他从身与心的两个层面向自然与社会所裸露的胸怀,那绝不仅仅是敞开心扉的一种裸露,而是从本真的意义上对自然与世界的融会与交流。

说到土地,就想起了他的力作《生死疲劳》。这部长篇巨著我是在《十月》上马不停蹄夜以继日读完的,据说他在写这部四十五万字的作品时只用了四十三天,这种井喷式的写作在作家以痛快的方式发泄出来之后也给读者以快感。从高密东北乡引发出来的对土地的痛恨与交媾,热爱与赞美,为半个多世纪那里人们与土地生生不息割舍不断的情怀作了火与血的注释。莫言说,“农民和土地是亲密的关系,一旦逃离土地,农民就没有了根本,会陷入更深的苦痛。”“没有土地,农民像浮萍一样飘摇。”李敬泽也这样评价他的作品:“土地原是农民安身立命的终极价值。但现在它正在农民的心中瓦解。新作坚持以土地为中心,是对现实的一种回应。”生死疲劳式的注解给这块土地以重新诠释,让人们从对土地的信仰里读取生命存在的方式与意义。主人公西门闹以其特有的方式观照了世道的轮回与社会的变迁,体会了世间五味杂陈人情冷暖。

在文学馆里的墙上有着莫言《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里的一句话,“我是一个在饥饿和孤独中成长的人,我见多了人间的苦难和不公平,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人类的同情和对不平等社会的愤怒,所以我只能写出这样的小说。”我找出了这篇文字,莫言在文中说:长期的饥饿使我知道,食物对于人是多么的重要。什么光荣、事业、理想、爱情,都是吃饱肚子之后才有的事情。因为吃我曾经丧失过自尊,因为吃我曾经被人像狗一样地凌辱,因为吃我才发奋走上了创作之路。人在险恶的环境里,也许会焕发出惊人的生命力。他在年轻时所受的苦难与艰难,成为他一生的创作财富。

饥饿与孤独并非只有莫言有,很多人都经受过这些,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够成为莫言。莫言以他特有的洞察力与犀利的思维去体察这个世界,并以超出常人的不懈努力走入这么一个特有的空间,用生命与激情去探索这个世界,每一部小说都会以其独特的视角来审视解构一个特定的事件,以颠覆传统的思维给人们构划一种新的视野,让一个个看似熟悉的人物以崭新的面目走入人们的视野,给人们以惊喜,噢,世界原来是这样!——世界也可以是这样!——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所以诺奖评委会主席谢尔。埃斯普马克如此评价他的作品:“莫言的作品定义为魔幻现实主义,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南美大文豪马尔克斯,联想到他是在模仿马尔克斯的作品。但实际上,莫言不是模仿马尔克斯,莫言对发生在中国的故事有自己的表现形式,在结合幻想和现实方面他甚至超越了马尔克斯。”日本静冈大学副教授、中国文学专家和翻译家桑岛道夫这样评价:“莫言的历史观,以及富有神话性、传奇性的叙述文体是世界文学中的一朵奇葩。”其实这只是作家对现在的一种关照方式,如同蒲松龄构思《聊斋志异》一样,同样著名的山东作协主席张炜的《刺猬歌》也含有丰富的玄幻成分。

当走出文学馆,高密的天空异常明亮,雨后空气更加清新。这是一片纯朴的土地,就是这样的土地供养了莫言这样的人。饥饿寒冷与孤独不是这块土地的赐予,是人与自然的交流中产生的不和谐的音符。几千年来人们的观念叠加在一起,形成一层层厚厚的积淀,当人们无力掀翻这些积淀来寻得一丝丝新鲜空气用来喘息时,就会有人出来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拂去历史的积尘,抖落陈年老土,以焕然一新的姿态重新审视历史与现实。

这人就是莫言。

作者简介:蓝鲸,原名高凤城。研究生学历,就职于山东省寿光市第一中学,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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