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零食时代
2013-06-04徐仁河
徐仁河
20世纪70年代初,在我蒙童时代,虽不至于每天饿肚子,但餐桌上除了干饭就是稀饭,没别的选择。因此,上午最后一节课时,我的肚子里基本上空空如也,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当时饥饿的感受,叫“怀揣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啊。那时候没指望谁往学校送两罐牛奶,盼望着放学铃声早点响起却是真的。
我的同桌,对付肚子里的“老鼠”自有绝招,他的书包里除了几卷破书外,还塞满了各种零食。那时候的零食可不是牛奶、饼干、果冻等,这些东西想都不用想,不靠谱。同桌是个山里猴,他的零食都是山中的时令野果。春天有“猫耳朵”,一种很肥美的植物块茎;夏天有“满地铺”,其实是满地爬的野草莓;秋天有猕猴桃;冬天有山薯,虽不是很营养,但应付肚中“小老鼠”还是够的。他很仗义地分一点给我,当然,前提是我帮他完成家庭作业,以及他揪前排女生小辫被发觉时,我站起身主动承认错误。
进入八九十年代,田地的农作物丰产丰收,“物资交流”也进入了荒村僻壤,连带着我的课间餐也丰盛了许多。我记忆最深的是丁丁糖、爆米花。爆米花自己家弄不出来,须等走街串巷专门爆米花的炭佬爆才行。只要听到村中无端一声炮响,我们就知道一定是炭佬开工了。纷纷从米缸里刨出几碗米,然后向阿娘要上几毛零钱,就可以找炭佬爆爆米花吃了。炭佬主要的工具是一个黑漆漆的转炉,把米装进去,加上少许白色的结晶物,估计是糖精之类的东西,而后把转炉的盖子合上,接着把转炉放在炉火上边转边烤。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打开转炉的盖子,只听“嘣”的一声响,那白胖胖的爆米花便蹦了出来,煞是诱人。
还有丁丁糖,也就是麦芽糖,一班义乌人叮叮当当地敲着小铁板,吆喝着“鸡毛换糖”,走街串巷地叫卖。他们卖糖不是主要目的,主要是通过我们这些小馋虫,把家中的鸡毛和塑料凉鞋等物“顺”出来,然后根据鸡毛、凉鞋的质量和数量,用小铁铲和小铁锤敲点儿麦芽糖给我们,以作酬劳,他们再把鸡毛等物卖给需要的工厂车间。
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往事,如今,像我3岁女儿这么大的“馋虫”,酸奶、果冻、曲奇、巧克力等零食,应有尽有。想吃什么,去食品店和超市拎来就是。她每天吃零食都吃得腹胀,根本体会不到我们小时候肚子里装“老鼠”的饥饿感。她顽皮起来,还把零食扔得沙发、地板到处都是。这个时候,她的小脚老太奶就会忍不住抱怨:“现在生活好了,小娃子真会享福。我们小的时候,只能吃点糖稀,啧啧啧……”
(责编:孙瑞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