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山、汶川、里斯本之殇
2013-06-01
卷首FRONT
芦山、汶川、里斯本之殇
5年过去,灾难又临。
现在,灾区有死者的安息,有生者的忙碌,还有伤痛者的伤痛。
短短5年,两次大震,我无法“究天人之际”,只能在历史中去寻找事物发生的规律。
1755年11月1日,里斯本发生了一次特大地震,这是人类历史上破坏最大和死伤人数最多的地震之一,震级9级,死亡人数10万人,震后随之而来的火灾和海啸将里斯本付之一炬,葡萄牙国力严重下降,殖民帝国从此衰落,这个富足的城市,这个天主教艺术和文明之都的毁灭,触发了18世纪人们的信念和乐观心态。哲学家、作家分析这场灾难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位置,伏尔泰在小说《公正》中写下了他观察里斯本地震后的感慨:“如果世界上这个最好的城市尚且如此,那其它城市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卢梭则反思城市文明,倡导回归自然,让人们生活在空旷的地方。
灾难不应该白白发生,然后被遗忘。因为任何悲剧都是有含义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关联的,如约翰·多恩的诗句:“没有人是与世隔绝的孤岛;每个人都是大地的一部分……因此,别去打听钟声为谁而鸣,它为你而鸣。”
里斯本地震影响了欧洲半个世纪,从思想启蒙,到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爆发。地震那一年,歌德只有6岁,他在其后的自传《诗与真》里,以大量篇幅回忆了童年时代这一场灾难:“虔诚者不得不深思冥想,哲学家不禁寻求安慰之道……”
一位远在北欧的幼童尚且为灾难震惊,并长存于他成年之后的记忆中,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在深思冥想,又有多少人会因为地震有所改变。
多数中国人是健忘的,无论是对曾经的苦难,还是对新生的事物。如鲁迅所言:谁说中国人不善于改变呢?每一新事物的发生,起初虽然排斥,但看到有些可靠,就自然会改变。不过。并非将自己变得合于新事物,乃是将新事物变得合于自己而已。一如上海那位著名作家的话语:“……在全国哀悼日,一位佛学大师对我说,有十几亿人护持,这些往生者全都成了菩萨,会一直佑护中国。”
此是哪一位佛学大师?释名法号皆无,如此明目张胆的撒谎和欺骗,至今没人追问。再如灾后重建,灾区小朋友在新教室复课了,画面上照样是学生苦读,但从来没有人去问问、去想想:北川中学在灾难发生那一刻,为什么全校仅一个班上体育课而幸免,还有同样的聚源中学呢。
有人反思这两个如此简单的问题吗?还没有。地震的确会改变人,会改变一个群体,甚而改变一个国家。里斯本毁了,欧洲大陆迎来了群星闪耀、大师辈出的理性时代,葡萄牙衰落了,但它从一个神权国家变成了现代化民主国家。当然,也有不好的改变,1923年,日本关东8.2级地震,东京85%房屋被毁,14万人丧生,造物主的警示,反而让日本人更缺乏安全感,军国主义抬头,借口国土狭小为由,疯狂叫嚣对外扩张,22年后,终于迎来了人为的灾难——原子弹。
汶川之难五周年了,芦山之难历历在目,真正的改变还没有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