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很多年前的一场冬雪
2013-05-30杨小明
杨小明
那个时候的雪,不是冬天的代名词,而是属于欢乐的季节。一大片白茫茫的大雪铺天盖地地开始笼罩山野的时候,便到了孩子们的王国,大人往往就会嘱咐不要出去玩雪之类的话,或加件衣服、或戴条围巾、或把不安分的小手用副手套轻轻包裹。我们躲在门后,或故作安静地坐在桌边,等一转眼,等大人的一时疏忽,便溜出门去,寻来同样不安分的几个小伙伴,在冬日的野外、在小树林、在雪地里涂画属于自己的童年。
我的家在沅水之滨,童年的回忆连同不断没落的老县城慢慢变淡,时光,让所有的往事都成了最好的回忆。因为五强溪电站的大坝让沅江之水上涨了几十米,这座城,在几年间便消失了,童年,连同褪色的老砖墙,成为记忆里的碎片被慢慢珍藏。我家姐弟二人,我最小,父母们白天要做事,很多时候除了读书就一个人在家里。那个时候一个城市都在谢幕,整天挖土机的声音充在耳边,出门,显然是不安全的,所以只有等到冬季,四周围都寂静了的时候,才是孩子们的时光。
所以记忆里,现在全都是关于雪的回忆,回忆里通红的小手和父母责骂又怜爱的目光,小伙伴一起勇敢地游戏灿烂地笑,都是那个时代最好的注脚。去雪地,打雪仗成了男孩子梦幻中的成分,雪太冷,心太热,两个极端完美的融合,是大自然最和谐的统一。不会忘记几个小伙伴,三五成群的,躲在树后、石头后,还有战术、有分工,很勇敢、很无畏地进攻或者躲避,跌倒了不怕,被雪球砸到了不怕,松树上摇落的雪化在脖子里不怕,隐藏了几个月的热情在冬天里释放,寒冷,都成了后背上的雾气,飘散进童年的余香里了。
如今慢慢长大了,童年连同那座城,都变遥远了,我自己,因为工作去了另外的一个地方,回家看看的时候,故乡的一切都变了。四周围的小山包变成了河边一个高高的堤坝,把记忆都定格在了那些山包曾被挖去的部分,世事变化得太快了,我常想,要是没有每年的一场场雪,如今长大的我,是否还可以追寻过去的脚步?
有人说,人可以失去童年,但不要失去童心,而如今的我,在如今的社会,做着如今的事,童心,连同一场雪,被温暖在记忆里。也许很多年以后,我对着我的儿女,我也会想起自己以前的部分,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一片小树林,还有没有那么一滩雪地,还有没有那么几个小伙伴,可以陪我的儿女们嬉戏?也许我也会像我的老父亲,怕她们会冷着、会冻着,不让他们出去;也许我的儿女们会像我的小时候,偷偷地溜出去?
记忆里很多年前的一场雪了,飘飘洒洒的下了如许年,也许以后,还会在记忆里飘洒。那些记忆里的雪、父亲严厉慈爱的眼睛、母亲的小手套、小伙伴痛快的笑、裹着雪的世界和白色的河流,会用一颗童真的温度,温暖我不断失去的青春,“世界上有八十岁的长青树,也有二十岁的朽木”,只有懂得回忆、懂得珍藏、懂得本真和希冀,哪怕一座城市的淹没,也磨灭不了一场雪的温度。
记忆里很多年前的一场雪了,要下,就延续些吧。
(责任编辑 冯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