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H7禽流感，小心眼结膜感染

黄祺

禽流感阴影再现。

3月31日，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通报上海、安徽出现三例H7N9禽流感病例，其中上海两名患者死亡，截至4月2日，安徽省滁州市南谯区35岁女性患者病危，正在南京接受救治。据安徽媒体报道，正在南京参与会诊的上海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副主任卢洪洲表示，安徽的H7N9患者有过禽类和猪的接触史。

4月2日，网传南京市江宁区发现一例H7N9感染患者，“病情危重”。截稿前，记者致电南京市卫生局，卫生局工作人员未能确认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香港大学教授、新发传染性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流感研究中心主任管轶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说，猪携带禽流感病毒的可能性存在，但一般概率不高，不过，由于H7N9是新感染人的一种禽流感病毒亚型，因此猪携带此种病毒的情况，目前还“不好说”。

据中国青年网报道，4月1日，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蓝睿明博士在京发布H7N9禽流感相关信息，表示世卫组织会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此前，有报道称，其中一名27岁的死亡患者生前为猪肉商贩，蓝睿明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不排除病源来自猪等其他动物。

禽流感有多个亚型，过往人感染禽流感比较多的是H5N1型禽流感，本次H7N9病毒此前从未感染人，但H7亚型病毒感染人的疫情曾经在其他国家发生过。

目前，三名感染者的感染途径尚不明确，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种禽流感病毒已经具备了较强的人传人的能力。不过，这种新出现的禽流感亚型，还是值得重视。同样是H7亚型禽流感，曾经造成荷兰超过200人感染，其中一名兽医死亡。 作为参与寻找到SARS病原的科学家之一，管轶告诉《新民周刊》，基于基因特征，H7亚型禽流感病毒容易从人的眼结膜入侵人体，因此他提醒，轻度结膜炎患者到医院检查时，应该监测H7N9病毒，以排除感染的可能性。

H7N9禽流感尚有太多未解之谜，传播渠道也未查明，在这样的情况下，非典疫情中建立的卫生防控机制，必须担当起甄别病人、控制传染的重任。

上海病人待解之谜

本次通报中2名死亡感染者，均出现在上海，一名李姓患者87岁，另一名吴姓患者27岁。2名病人发病早期均有流感样症状，症状出现一周后发展为肺炎并呈进行性加重，另外，2名患者均有慢性基础性疾病史。

从现有资料看，今年2月20-25日，李姓患者父子3人因发热、咳嗽等症状，到位于上海市闵行区的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就诊，老人的两名儿子均被诊断为肺炎，大儿子目前已治愈出院，但小儿子被诊断为重症肺炎，经抢救无效死亡。老人死亡后被确诊为感染H7N9禽流感病毒。

李姓父子患病是否是为相互传染的结果？这个猜测目前还没有得到证据的支撑。按照上海卫生网3月31日的公告，尽管李姓老人一家3人先后患病，但老人2名儿子目前“均未检测出H7N9禽流感”。公告称，“该家庭的3例患者的发病是否存在关联，有待进一步调查。除此以外，上海、安徽确诊患者的所有密切接触者目前均未发现类似病例”。

关于另一名吴姓27岁死亡感染者，现有的资料非常有限，以至于很多新闻报道中误将他当做李姓患者的儿子。有香港媒体报道，27岁患者生前为猪肉摊贩，但这个消息目前未得到卫生部门的确认。根据农业部兽医局和上海市农委的要求，上海市动物疾控中心4月1日对近期打捞上来的黄浦江上游漂浮死猪抽检的34份留存样品，进行了禽流感通用引物检测，未发现禽流感病毒。

另据上海《新闻晨报》报道，自2月中旬至3月5日，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先后向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和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送检了7例肺炎病例（包括上述一家3口病例）的标本。7例肺炎病例发病早期均有流感样症状，其中6例重症病例在症状出现一周后发展为肺炎并呈进行性加重，5例迅速发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 （ARDS）和呼吸衰竭并死亡，死亡病例均有慢性基础性疾病史，部分病例有酗酒、吸烟等不良生活习惯。其余2例病例目前已康复出院。根据市公卫中心和市疾控中心的检验结果，在送检的7例病例样本中，5例检测出疑似流感病毒H7的基因片断。后经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进一步检测确认，2名死亡病例被确诊为感染甲型H7N9禽流感病毒，其余5名病例的确诊和排查需要进一步病原学检测的支持。

对于新出现的H7N9禽流感，目前还有太多未解之谜。国家流感中心舒跃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下一步最重要的工作是这三例确诊病例，我们要调查它的来源，它是不是有可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它对人的危害到底有多大，这些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国家疾控中心应急办主任冯子健的判断是，“近期仍存在发现更多病例的可能性，卫生和疾控部门近期将采取更多防控措施”。

H7亚型有“前科”

上海的两例确诊患者均于3月上旬死亡，对于为何3月31日才公布疫情的质疑，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解释是，此次人感染的H7N9禽流感病毒，是全球首次发现的新亚型流感病毒，尚未纳入我国法定报告传染病监测报告系统。

“上海市医疗卫生机构发现上述病例后，及时开展了相关实验室筛查，先后排除了感染季节性H1N1和H3N2流感、甲型H1N1流感、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H5N1）以及非典、新型冠状病毒的可能……3月29日下午，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从送检的病例标本中分离到3株H7N9禽流感病毒。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组织专家进一步核实，根据实验室检测结果，并结合患者的临床表现、流行病学资料等进行综合分析，判定上述患者为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毒病例。”

H7N9禽流感病毒的确是一种新型禽流感病毒，但H7亚型却不是第一次感染人。

2003年2月至5月，荷兰家禽中大面积暴发H7N7亚型禽流感，已确认有89例感染者，其中78例发生了结膜炎，7例出现流感样症状，1名57岁到过感染鸡场的男性兽医死于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这是世界上首次出现H7N7禽流感病毒致人死亡事件。

那一次荷兰的H7N7亚型禽流感疫情，波及比利时和德国，是世界上禽流感传播范围较广的一次。欧洲的感染者中，有些人本人没有与禽类直接接触史，这证明H7N7病毒已经存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可能性。

荷兰禽流感疫情正值中国非典流行期间，也许是这个原因，中国公众对那一次禽流感疫情印象不深。

据管轶介绍，禽流感H（血凝素）亚型共包含1-17亚型，其中H5、H7、H9亚型都可以传染给人。大量的实验室研究发现，H7亚型的禽流感病毒，更容易通过人类眼结膜感染人体，这个结论在2003年荷兰禽流感疫情中已经得到证实。在荷兰疫情中，大多数感染者的症状是结膜炎，引起呼吸道症状的感染者反而很少。

管轶告诉《新民周刊》，人预防禽流感，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作为新的亚型，个人对H7N9的预防，只能是增强自身的免疫力，在出现结膜炎、流感症状时及时就医。

由于H7N9是新感染人的禽流感亚型，因此目前还没有用于人的H7N9疫苗。管轶教授介绍，世界卫生组织储备了各种禽流感病毒标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发成为疫苗产品。“内核都是一样的，穿上不同的‘衣服就变成不同的亚型疫苗。”他通俗地解释。但生产一种禽流感疫苗，还要考虑是否必要，从目前仅发现零星感染者的状况看，疫苗生产还不会立即启动。

管轶认为，与关注疫苗相比，更加值得关注的是H7N9禽流感病毒的“源头”。H7亚型禽流感长期在禽鸟中流行，除了荷兰，美国、澳大利亚、巴基斯坦、英国、南非等国家都曾暴发过H7亚型禽流感。管轶说，从病毒传播的规律可以推测，中国出现H7N9感染者，意味着禽鸟中有H7N9的感染，也就是说，目前报告的3名感染者，应该是禽鸟中一场H7N9疫情的“冰山一角”。世界各国控制禽流感感染人，最主要的手段是大规模扑杀感染禽流感的家禽，所以，发现禽鸟中的疫情非常重要。

截至4月2日记者发稿前，中国农业部网站尚未有家禽中禽流感疫情的最新报告。今年2月，贵州省贵阳市出现两例禽流感感染者，2人均已死亡，感染者生前都有接触家禽的历史。但截至目前，贵州当地同样没有关于家禽中爆发禽流感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