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和它的“半只山羊”

朱伟一

黑岩（（BlackRock，也称贝莱德公司）是全球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截至2013年3月，其管理的资产达到4万亿美元。虽然中国信托行业也算突飞猛进，截至2013年4月底，管理的资产达到人民币9.2万亿，上半年迈过人民币10万亿大关几无悬念，但还不及黑岩一家公司所管理的资产的一半，可见美国金融资本实力之雄厚。

黑岩的前身是“黑石金融管理”（BFM），1988年由芬克创建，专门从事固定收益产品的交易。固定收益产品是指债券或其他有利息收入的证券，虽然叫“固定收益产品”，其实收益并不固定，投资风险颇大。

BFM原先隶属于私募股权基金黑石，黑石和黑石的合伙人拥有BFM50%的股份，另外50%的股份由芬克和其他高管拥有。黑石给了黑岩500万美元的信贷额度，黑岩很快就风生水起，1989年年底就管理了27亿美元的资产，管理费一年收了1340万美元，净利润390万美元。1994年黑岩脱离黑石，1999年实现上市。

黑岩单飞之后，短短20多年，就成为国际资本首场的霸主，真是“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按他领导人自己的解释，黑岩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后来居上，主要是因为他们有坚定正确的经营理念，即不做自营，不买卖自己的股票，所以与客户之间不存在利益冲突问题，可以成为客户最放心的资产管理人。

自营与否非常重要，可谓“两条路线”的斗争。高盛就一再大力发展自营，不仅在证券交易中搞自营，在并购交易中也要搞自营，既当客户的军师，又当客户的对手。传统上券商的多种经营之间要有防火墙（也叫“中国墙”），各部门工作人员之间不得互通消息，至少不能明目张胆地互通消息，以免将券商自己的利益置于客户的利益之上。但高盛反其道而行之，一度气势如虹，独领风骚，成就霸业。但金融危机之后，高盛的模式受到质疑，其主要领导人也受到了强烈批评，高盛路线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遏制。在这种大形势下，黑岩迅速崛起，一跃而成为新霸主。

到2011年，黑岩已经拥有1800家公司的股份，份额在5%以上。金融机构有这样的规模，就可以配置资源，短时间内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顺其则昌，逆其则亡。于是大、中、小投资者纷纷跟风，跟不上就有亏损的可能，很多跟风困难的投资者则把资产主动交给黑岩管理，这就是“裹挟效应”。正如当年太平天国称雄东南半壁的时候，所到之处，投军者甚多，其中有自愿参加的，也有很多人是被裹挟。

黑岩能够做大做强，背后有美国政府的信赖和支持。2008年之后，美国政府大量购入华尔街的有毒金融产品，账面爬了1300亿的有毒资产，而委托黑岩的资产则达到9万亿美元，每年给黑岩的管理费是3亿美元。

资本市场是一个英雄创造历史的地方。黑岩之所以兴旺发达，在很大程度归功于芬克领导有方，但芬克则是一个颇具争议的人物。很多业内人士就认为，美国联邦政府过于偏爱芬克，委托黑岩理财就没有经过正当的招标程序。

不仅如此，芬克赖以起家的资产证券化也受到非议。支持者认为资产证券化好得很，是过去70年最伟大的创新，而评判者则视其为风险根源。尽管芬克本人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批评，但资产证券化的另一位教父刘易斯·兰尼尔尼却被批评者称为祸国殃民的“山羊”。美国经济学家、诺贝尔奖得主罗伯特·芒德尔认为，金融危机有五大罪魁祸首，也称“五大山羊”，兰尼尔尼便是其中的一只，另四只分别为前总统克林顿、前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美国保险集团的前首席执行官汉克·格林伯格和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同为资产证券化的发明者，既然兰尼尔尼都已经被归入“五大山羊”，芬克也难逃“殊誉”，至少可称之为“半只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