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西晋奢靡风

徐恒足

西晋乃短命王朝，历时51年。它为何如此“短命”？祸根之一为那股奢靡之风。

晋武帝司马炎于建国之初，为巩固政权，也力倡节俭。一统天下后，基业已固，便开始贪图享受，穷奢极侈，无所不用其极，“后宫殆将万人”，“日食万钱”，还说“无下箸处”。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皇族如此奢靡，世家大族争相效尤。重臣王戎，晋武帝朝任吏部尚书，晋惠帝朝当司徒，位列三卿。然此“国家栋梁”，却不思报国，嗜财如命，家产不计其数，庄园遍布全国各地，钱多得连专用仓库都放不下，有不少已积久生锈。一有时间就把自己关在账房里，拿着账簿算个不停。

石崇乃将门之后，先后担任过修武县令、荆州刺史、徐州监军等官职。受满朝奢靡之风熏染，一入仕途就不择手段牟取私利，聚敛财富。担任荆州刺史时，曾带领手下一帮人乔装打扮，拦劫富商，还闯入巨豪府第，连偷带抢地将巨额财物据为己有，转眼成为“富翁”。石崇暴富后，在河阳金谷建了一座别墅，名曰金谷园，其规模之庞大，设计之精巧，装饰之豪华，都登峰造极，盖世无双。为了恣肆玩乐，他派人四处搜罗美女，先后纳妾100多个，爱妾绿珠，美若天仙，压倒全国佳丽。他天天带着这群美女娇妾在园中宴乐，“春从春游夜转夜”，整日浑浑噩噩。后石崇在宫廷政变中被杀，金谷园也旁落他人之手。唐代诗人杜牧曾作诗《金谷园》予以讽刺石崇下场：“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王恺是司马炎亲舅舅。他对石崇之富很不服气。石崇也不甘示弱，两人便暗中斗富，互比奢侈。王恺用糖水洗锅，石崇就用白蜡烧饭；王恺作细纱步障四十里，石崇用绢绸作步障五十里；石崇涂墙用香椒泥，王恺就用赤石脂。司马炎知道后不仅不制止，不查办，还暗中支持王恺，赐他一株珊瑚树，二尺多高。王恺把此稀世之宝拿到石崇面前夸耀，石崇顺手把它打碎，然后叫人拿出珊瑚树六七株，三四尺高。这下把王恺吓傻了，不得不服输。

这种斗富，明目张胆，乌烟瘴气，影响极坏。大臣傅咸上疏说“奢侈之费，甚于天灾”，请求皇帝制止，但司马炎无动于衷。于是这股奢靡之风愈演愈烈，殃及全国。当时，像王戎、石崇、王恺这样贪婪、奢靡、腐化之王公大臣比比皆是。他们恣肆挥霍，享乐无度，醉生梦死，攀比炫耀，斗富不止，已到不知廉耻程度。

这股奢靡之风，导致西晋王朝统治集团极端腐败、社会极度混乱。晋武帝司马炎死后不久，统治集团内部就因争权夺利，暴发了“八王之乱”，引来外族入侵，五胡乱华，西晋遂亡。司马家族残存势力撇下大半江山，偏安东南一隅，史称东晋，又称南朝，与北方外族对立，分裂长达223年，直到隋唐才重新统一。后人读史至此，无不扼腕长叹。

“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成由勤俭败由奢”是国之兴衰更替、社会治乱变迁之普遍规律。奢靡之始，危亡之渐。奢靡之风抬头，如同衰亡种子破土，政权倾覆与事业败亡往往由此而成。如此规律，切不可忘。

责任编辑：戚本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