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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胖子

2013-05-14刘文君

飞言情A 2013年4期
关键词:胖子教练

刘文君

标题:爱的重量/重量级爱情/那个死胖子

简介:霍青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死胖子就是当年嘲笑她胖的陈仲,看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高矮胖瘦,胖也是可以呼叫转移的,胖子变身私人减肥教练,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第一章 这个死胖子

霍青第一眼看到陈仲,便将手里的拳头紧了紧,她暗自挑了挑眉腹诽:“这个死胖子。”

死胖子陈仲确实不负称号,胖得连眼睛都找不着,笑起来十分艰难的样子:“教练好!”

霍青便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嗯,你是上海人?”

“上海徐汇区东安路135号。”陈仲背书一般地自报家门,将一张肉呼呼的脸凑上来与霍青套近乎:“教练,你是哪里人啊?”

霍青的拳头便握得更紧了。

很好,这下她便能确定,眼前这个死胖子是她高中的同班同学无疑了。

叫陈仲的这个死胖子,高中时可跟这三个字毫无关系。

霍青犹然记得当年学妹们围观他的花痴模样,个个眼含情眉含笑,恨不能以身相许。

插上记忆U盘,她仍能将眼前这个死胖子还原至当初,当初,他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白衬衣永远闪亮,昂着高傲的头,甚至于都懒得俯瞰众生。

这众生,便也包括霍青。

本来,霍青这般蝼蚁也不如的小人物是没资格与陈仲发生过节的,可偏就不巧,霍青妈一改嫁,莫名其妙地,他们成了堂兄妹。

作为堂哥,陈仲理所当然地担当起了在学校里照应新堂妹的光荣任务。

他照应的方式倒也特别,通常挑人多的时候指着霍青哈哈大笑:“你看,那死胖子就是我新堂妹...”

因果报应终究是错不了的,如今,霍青施施然站在他面前,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霍青解嘲地一笑,也对,即便是当年,他怕也是连她名字都记不住的。

罢了,霍青停止回忆,将外套脱下:“我叫霍青,是你的私人教练。”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的胖子练就了一身紧致肌肉,肤色古铜,颇具健康美态;而岁月这把杀猪刀,终于还是没有饶过陈仲,把他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死胖子。

“霍青?”陈仲仍旧眯起眼睛笑,弥勒佛一般:“怪不得你那么轻。”

霍青便忍不住反唇相讥:“陈仲,你果然很重。”

陈仲倒是丝毫不生气,他从冰箱里拣出一大块巧克力塞进嘴里:“教练,你知道一个胖子从楼上摔下来会变成什么吗?”

果然跟当年一样没劲,连笑话都这么冷,霍青一记爆栗过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死胖子,把你的巧克力放下,从现在开始严格按照食谱控制饮食。”

霍青哗啦啦将冰箱里的零食装进纸箱,恨不能得意地打个响指,带走一个死胖子的零食,无异于是绝他生路。

陈仲眼巴巴地拖住她的手:“留一块,就一块...”

天下吃货是一家,霍青比谁都了解零食被人掠夺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报复的快感愈加强烈。

哈,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不可一世的陈仲原来也有今天。

霍青手起刀落,将箱子用透明胶带封好,欢欢喜喜地抱在怀里:“那么陈同学,希望我们能愉快地度过这三个月,明天见。”

她故意将愉快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减肥过程中的“愉快”呢?更何况,这个死胖子如此倒霉,偏偏还挑了个仇家当教练。

霍青相信,未来的三个月集中训练将十分愉快。

第二章 你这个无药可救的死胖子

陈仲来这的第一天,霍青就干净利落地将“愉快”二字从他的人生剔除殆尽。

清晨睁眼,放眼从餐桌这头望到那头,丝毫不见肉制品的影子,全是所谓的低脂高纤维高蛋白,无肉不欢的陈仲便瞬间眼皮耷拉了下来。

霍青将实木桌子敲得震天响:“3,2,1...好,算你自动放弃早餐。”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上的早餐收拾得干干净净, 陈仲眼疾手快,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夺过一小块全麦面包。

虽然霍青就职的减肥中心打出了“魔鬼训练营”的旗号,可减肥到底还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情,个中道理,霍青深明。

可对待敌人要如严冬般冷酷,霍青拿着体能训练表,笑眯眯地将无氧运动排了进去,这本来是第二周才逐步开始的训练项目。

陈仲没吃早餐,上午跟着霍青吭哧吭哧慢跑了一个多小时,开始还能有一句没一句地贫嘴,到后来,连呼吸都困难。

偏偏霍青还不满意,又加了一个小时的无氧训练,陈仲在家连桶装水都没换过,现在倒好,哑铃差点将他砸成残废。

到了中午,即便是青菜萝卜,也如山珍美味。

陈仲扑上去狼吞虎咽的姿态,突然让霍青心生不忍。

她也曾这样饿过,如百虫挠心一般,胃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让一个胖子挨饿,还不如一刀结果他的性命来得爽快。

当私人教练这几年,第一天就临阵退缩的大有人在,她太知道减肥所需要的勇气和动力,陈仲这种逆来顺受的沉默,忽然令她下不去狠手。

霍青的语气便温和许多:“你为什么要减肥?”

陈仲吃相惨烈,艰难地咽下几片生菜叶子后才有空答她:“为了我最爱的人。”

本来想调整一下下午的训练力度,听陈仲如此一说,霍青便立马板起脸来:“好了,别吃了,下午瑜伽,两个小时。”

当年将她自尊一寸一寸击碎的人,如今为爱奋不顾身,这种差别待遇,多少令她心生不快。

肥肉早已经消失无踪,可胖留给她的阴影却无处不在,霍青忽地难过,即便她现在已经瘦成俏佳人,仍旧无人关注,这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陈仲“啊”地一声,赶紧将剩下的食物往嘴里塞。

待他吃完,便能量满格,又开始讲冷笑话了:“教练,你说一个胖子练了三个月瑜伽以后会变成什么?”

霍青懒得跟他一起秀智商下限,白了他一眼,开始挑选瑜伽音乐。

偏偏陈仲余兴未了,自问自答起来:“柔软的胖子,哈哈哈哈...”

他的笑话不好笑,笑起来的样子更加不好笑,肥肉乱颤,带出一脸的褶子来。

霍青忍无可忍,将瑜伽垫子摔在他面前:“你这个无药可救的死胖子。”

陈仲被她这一句吼得愣住,胖子一发愣,更显傻气。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说这么重的话,更何况对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火气消得尤其快,霍青只能没好气地自找台阶:“好啦,开始热身。”

随着瑜伽动作的肢体舒展,霍青身体渐渐柔软起来,甚至于心都软得跟棉花糖似的。

没有抵御住敌人的柔弱攻势,霍青打心底深深鄙视自己。

第三章 还算有良心的死胖子

陈仲的不愉快终于也波及到霍青,这是必然。

第二周的训练才开始,霍青便被主管莫名其妙地叫了过去。

主管语气不善,霍青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跟陈仲脱不了干系,也合该她心虚,改训练表这事,压根就没有上报。

果不其然,才一进办公室的门,主管就将两份体能训练表摔到她面前:“霍青,你是老员工了,这样是违约的你知不知道?”

没待霍青做出解释,主管又让她听电话录音。

好歹也叫过一阵子婶婶,霍青很快便认出是陈仲妈妈的声音,泼辣中带着些许歇斯底里。

“到你们那是减肥,不是受虐,你看看食谱,给我家仲仲都吃的是啥,体能训练表跟之前签的根本不一样,我要起诉你们...”

霍青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下自己玩砸了。

陈仲妈妈她是了解的,双手叉腰怒目一瞪,凭气势就能横扫半个上海,更何况陈家家世显赫,穷得就只剩下钱。

惹谁不好,偏要惹陈大少爷,这下她算是摊上事儿了!

主管无奈地一摊手:“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霍青好歹当年也是体重一百八的女汉子,如今虽然瘦了,也能一人做事一人当,胸脯拍得梆梆响:“这是我的个人行为,跟公司无关,我自愿离职,让她去告我好了。”

主管摇摇头,实在拿这脑子一根筋的霍青毫无办法,忍不住就飙脏话:“你个傻帽,违约金你来赔啊?”

霍青被训得跟孙子似的,自然把一切过错都往陈仲身上推。

这个死胖子,只要跟他一沾边就绝对没好事,高中的时候家里什么东西碎了都是她背黑锅,现在重新遇到他,又要丢工作。

霍青攥紧拳头,恨不能立马就回去对他一顿胖揍。

可当陈仲敲门进来站在她面前,霍青却又怂了,她在担心办公室的塑料椅子会不会被陈仲坐坏的同时,瞪大了眼睛,十分意外陈仲居然帮她开脱罪名。

“你不要骂教练,体能训练表上的项目是我自己要求加的,我是想快点瘦下来,现在知道这样是不健康的,下次不会了。”陈仲低着头,仿佛做错事情的是他一般。

即便是死胖子,他也是个有良心的死胖子。

霍青点头如捣蒜,为保饭碗也跟着陈仲说瞎话:“是啊,他还要求我保密,不让我告诉你。”

她这墙头草果然脸皮够厚素质过关,说起谎来从不脸红。

倒是陈仲,觉得她说谎太过,狠握住她的手狠狠掐了一把。

真疼,霍青在心底暗叫,可好歹刚受完恩惠不好回击,只能任他将手握住。

主管训完话出门倒水喝,霍青没好气地将手抽回来,这才有机会盘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干嘛拿体能训练表给你妈看。”

整完人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天下怕也只有她霍青一人。

陈仲却也不反驳,只是呵呵地笑道:“一开始就在门外了,本来没想帮你,可是她骂你傻帽,我觉得你没那么傻帽,没忍住就进来了。”

霍青一愣,这究竟是夸她还是骂她?

她一记爆栗拍陈仲头上:“你才是个傻帽。”

陈仲摸着头傻呵呵地笑,仍旧一脸褶子。

可霍青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他胖得似弥罗,很有几分可爱的味道。

第四章 其实我也是个胖子

霍青坚持要送陈仲回去,倒把陈仲吓得不轻,她看着可不像是一心向善的主。

暮色渐至,夕阳把建筑物染成温柔的浅金色,霍青不得不照顾陈仲的速度,将脚步放慢。

运动鞋踩在石板路上,无声无息,霍青的心也像这暮色笼罩的大地,忽地就温柔了起来:“陈仲,你知道吗?十年以前,其实我也是个胖子。”

陈仲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他没有回答,可霍青知道他在听:“我胖得很快乐,从来不觉得胖是一件有罪恶感的事情,直到我被人歧视。”

霍青深吸一口气,憋了好多年的话,终于要在当事者面前倾诉,她到底还是紧张的:“有人叫我死胖子,众目睽睽之下,我终于知道,原来胖是一件可耻的事。”

她看着他,直视他胖得已经找不见的眼睛。

“我恨那个人,咬牙切齿地恨,一想到每天去上学就要被嘲笑,我恨不得退学,后来我恨他恨得自己得了抑郁症,再加上那个时候刚好家里遭遇一点变故,继父去世,我便随妈妈来了北京。”再说起这段往事,霍青发现已然没有了恨意,即便是对着自己当初恨得牙痒痒的人。

陈仲的头埋得很低,几乎看不见表情。

“我以为来了北京,改个名字,便不会再有人嘲笑我了,可是我错了,没人会喜欢一个抑郁的胖子,我开始自卑,便愈发地不合群了,我抑郁成疾,不得不退学,那时候我连死的想法都有。”霍青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想起来,能坚持减肥也得归功于心底的恨意,我恨他,便发誓有一天要在他面前扬眉吐气,告诉他,即使是我,也可以很瘦很漂亮。”

“那么现在你还恨他吗?”陈仲突然闷闷地吐出这么一句来。

霍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却是笑了。

“现在啊?”她笑道:“现在我很感谢他,没有他的嘲笑,又哪来我的今天?只是现在想起来仍旧很遗憾,我的整个青春期,居然都用来恨一个人了,你说可笑吗?”

原来曾经让你锥心刺骨夜不能寐的往事,经过时间洗礼,都能笑着讲出来。

霍青看着陈仲,这些年深埋心底的那些愤愤不平,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突然明白,所有的恨与努力都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陈仲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当年他无心的一次嘲笑,竟然能改变一个少女的人生。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陈仲将头抬起来,同为胖子,或许是感同身受,他的眼眶居然有些许泪意。

霍青大踏步走向前,将音量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喜欢一个人,不要在乎她的外表,也不要因为自己的外表而退却,喜欢就喜欢,即便是被拒绝,也好过从未尝试,有些遗憾,是终身的。”

她说完,便加速度快跑起来。

疾风在耳边呼啸,如同那些少年往事,飞速地与她擦肩而过。

霍青想起年少时的陈仲,眼角眉梢全是不可一世,造化弄人,谁能想到他如今只是一个好脾气的温和胖子。

那些过往随风而逝,霍青越跑越快,直至喘不过气来。

陈仲,我原谅你了。

第五章 谁能分清恨与爱

霍青刚原谅陈仲不到一天,第二天见着他却又想挥手狠狠给他一拳。

她正儿八经地为陈仲制定了减肥计划,他却要放弃减肥了。

“明天我就不来了,教练。”陈仲不笑的时候有些严肃,看来是思虑良久才下的决定。

霍青白了他一眼,想狠狠给他一记爆栗,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旦这种雇佣关系解除,他们便是陌生人。

陌生人,擦肩而过的路人甲,她还有什么资格再教训他。

尽管霍青极力控制,言语间还是有一些失落:“那钱反正是退不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说完她又觉得这理由实在太烂,堂堂陈大少爷,又怎会心疼这三瓜两枣?

陈仲在她对面坐下,一脸正经:“教练,昨天你跟我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了,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告诉她,我决定了,明天就去跟她表白。”

“哦。”霍青的失落比刚刚更甚,以至于都懒得掩饰。

她也不知道这股子失落是从哪里涌上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昨天当圣母普渡众生般地跟他讲道理,今天他得到真传乖乖地遵照执行,她本应该感到欣慰,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心脏像被利器钝击,那种疼痛,难以言述。

“谢谢你昨天把那些话都告诉我。”陈仲深深地看她一眼。

那一眼,仿佛看到霍青心底最深处,以至于霍青出现幻觉,觉得那里面暗含着爱意。

一定得让他走,他留在这里多一分钟,自己就在地狱里多待一分钟。

霍青忽然明白那些恨意的源头在哪里了。

你不会无缘无故恨一个人,就如同你不会无缘无故爱一个人。

那么多年过去,陈仲的言笑举止仍旧清晰无比,这是为什么?又岂是一个恨字能解释的?

以前闭口不谈感情,还能以胖作为借口,可瘦了之后,她也不乏追求者。

这个问题摆在面前,将她逼得退无可退,霍青终于承认,她在恨这个死胖子的同时,也无可救药地爱着他。

她当然不会忘记,十多岁的她,与那些花痴学妹无异,会将头伸至窗前,偷偷看陈仲穿着雪白衬衣打窗前经过,九月暖阳照在他的发梢,他像阿波罗一般,浑身都是光芒。

正因为这样,她才无法接受陈仲指着她叫她死胖子,并且因此抑郁成疾。

所有人都可以嘲笑她,可是陈仲不能,唯有他的嘲笑,才是最锋利的刀,能最精准地捅进她心窝。

霍青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微微泛红:“那,祝你成功。”

转过身去,霍青梗着脖子不愿再回头,仿佛是要跟过去告别,却又不忍心看着他先走。

这真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你爱的人,不爱你。

她听见陈仲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门啪地一声关上,如同她心里的那扇门。

霍青摁了一下跑步机上的start,然后将速度调到10。

她喜欢在难过的时候跑步,速度越来越快,汗水越流越多,泪水滑落时与它混在一起,便不分彼此了。

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无法理清。

比如汗与泪,福与祸,还有恨与爱。

霍青的泪水混着汗水,一低头,便滴滴答答滴在跑步机上。

没有在跑步机上流过汗与泪的胖子,不足以谈人生,霍青好像释然了,却又好像永远无法释然。

再见吧,陈仲!

第六章 爱人的怀抱

阴霾的情绪一直延伸到第二天清晨,偏还是个一碧如洗的好天气。

霍青失眠一夜,迟到了大半个小时,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傻呵呵的死胖子,心里竟莫名地抽痛起来,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一般。

一到公司,便看见前台小妹嘴里叼着半根吃剩的虾条,冲她笑得莫名其妙。

“你要不要来一根?”她将手里的虾条递过来。

那种虾条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买到,是霍青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

勾起了儿时回忆,即便心情不好,霍青嘴角也不经意地一弯,拣了一根虾条扔嘴里。

奇怪,现在看来普通至极的膨化食品,当初居然趋之若鹜。

霍青摇头暗笑自己,正准备进健身房,却被前台小妹一把拖住:“你今天不换衣服吗?”

起得太晚,霍青便在里面套了运动装,省却去更衣室的时间。

可前台小妹的脸色实在可疑,霍青在她的推搡之下,疑惑着进了更衣室。

一打开她的更衣室柜子,满满的虾条从柜子里滑落,七七八八掉了一地。

霍青瞬间便猜到这是谁的杰作,这个死胖子,有没有点新意啊?这哪是浪漫,分明就是浪费。

她知道陈仲就在附近,气哼哼地冲出女更衣室。

陈仲果然手捧一束由虾条拼成的花束站在门口,仍旧傻傻地冲她笑:“霍青,看在虾条的份上,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霍青一愣,好半天没有回过神,这么说来,他所谓的最爱,就是自己?

“这种虾条已经很难找了,我昨天找了整整一天才找到这么多。”陈仲献宝一般地往霍青身边凑。

待霍青回过神来,首先就是一记爆栗:“虾条?你哄小孩啊?陈仲你给我说清楚,你昨天什么意思?耍我啊?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那,是你自己说不跟我在一起的,我可先走了。”看起来傻气的陈仲才不傻,昨天那一番试探,其实早就看穿霍青心思。

即使霍青已改头换面,可他第一眼便认出了她来,她还是跟当年一样,倔强得让人心疼。

他本来觉得来日方长,可以慢慢俘获她的心,可那天下午,陈仲意外得知,原来年少的无心之过曾经那么深深地伤害过她。

所以,他才小心地试探,如果霍青对他毫无感觉,那么便给她自由。

她的失落,陈仲尽收眼底。

找遍了北京,他才收集到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零食,这表白方式虽然有点傻兮兮,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陈仲假装要走,霍青情急之下一把将他拉住:“谁允许你走了?”

她的脸上泛起少有的桃红色,发梢挡住大半个面颊,陈仲这才发现,当年的小胖子,如今竟然如此迷人。

“霍青,跟我在一起好吗?”这一次,他说得异常认真。

没有人知道,他等这一刻,等得多辛苦。

霍青却是答非所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算是变相的同意,陈仲便伸过粗壮的胳膊来,一下将她涌进了怀里。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打算此生都不要结束。

更何况,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实在需要花个三天三夜才能说得明白,现在,他美人在怀,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陈仲将头抵在霍青的发间,呢喃道:“先不要管这些,霍青,我爱你。”

是啊,还有什么比相爱更重要的事。

霍青将手环在他腰间,软绵无比的怀抱,令她一颗心瞬间落地。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爱人的怀抱更温暖的地方了,霍青埋首其中,不愿醒来。

第七章 胖的理由

陈仲做完两组仰卧起坐,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你这个骗子。”

霍青习惯性地将他往垫子上一摁:“再来一组。”

“你不是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在乎外表的么?那我还有必要减肥吗?”陈仲乖乖地卧地起身,可还是忍不住抱怨。

霍青规范了一下他的动作,悄悄地抿起嘴笑。

她倒不是真嫌他胖,只是,不单要胖得快乐,还要胖得健康才好。

而倔强如她,关心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说出口的。

有一点,她一直疑惑,陈仲历来都是吃不胖的体质,怎么忽地就成了个大胖子?

躺在地上全身一点劲也使不上的陈仲当然不会告诉她答案。

这是一个秘密,他打算永远保密。

机械般地重复运动,陈仲的思绪却飘出很远,飘出北京,回到十多年前的上海。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脆弱少年。

十六岁的陈仲最讨厌回家,四世同堂的大家庭是非尤其多,父亲常年不回家,母亲怨妇一般地,将对父亲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

他不快乐,一点也不,直到遇见霍青。

妈妈一脸不乐意地指着那个胖女孩给他介绍:“喏,这是你新堂妹,霍青楚。”

那时还叫做霍青楚的霍青,胖胖的圆脸上有一种单纯的快乐,无论大人们如何唇枪舌剑明争暗斗,她的眼里,除了食物还是食物。

曾经在半夜里见过霍青偷吃冰箱里的零食,将巧克力掰开来,一点一点舔舐,那样满足快乐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陈仲想接近她,可总是羞于表达,后来便用了那个年纪的少年最常用的方法。

他嘲笑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试图以此来引起她的注意力。

结果可想而知,霍青见着他便绕道而行,更别提跟他说话了。

再后来,小叔去世,听说霍青要随她妈妈去北京,他多么想挽留她,甚至想过偷偷爬上霍青的那一班列车。

当然,最终他不过是随着亲戚们一起去送行,甚至于连早早准备好的礼物也不敢拿出来,他只是走到霍青面前,惯常地一撇嘴:“死胖子,以后少吃点。”

这些细枝末节,可能霍青都不记得了,可是这些年来他却一点也不敢忘记。

霍青走后,他便爱上了在深夜吃巧克力。

剥开巧克力,学着霍青的样子,一点一点舔舐,然后慢慢体会食物带给胃的安全感。

每当此时,他便觉得自己离霍青更近了,他跟她一样,很快就可以变成一个圆乎乎的胖子。

上大学以后,陈仲去过好几次北京,却始终没有打听到霍青的消息,她们大概是铁了心要消失,与亲戚都再无往来。

他灰心失望,暴饮暴食,终于长成一个胖子。

可造化弄人,当他终于找到霍青,却发现她已经减肥成功,贴身的运动装束,更显得她窈窕漂亮。

他为了她成为一个胖子,当然也能再为了她再瘦下来,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陈仲回忆往事,渐渐放慢了仰卧起坐的动作,他当然知道霍青让他锻炼是出于一片苦心,所以从来也不掉以轻心。

可是霍青那认真纠正他动作的专注表情,实在是可爱至极。

冷不防地,陈仲将嘴贴了上去,轻轻印在她的脸颊。

这一次,他找到了她,无论如何,再也不会让她从身边逃走了。

霍青大庭广众被非礼,全然忘记是在工作时间,一记爆栗过去:“你个流氓!”

陈仲捂着头傻乎乎地笑,眼睛眯起来,一脸褶子。

流氓又如何,爱情不就是从耍流氓开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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