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时我会记得笑(四)
2013-05-14桃子夏
魅丽文化年度十大重点书之一
最温暖治愈的清新力量
上期回顾:
林如初虽因意外失去了一侧的听力,她却也获得了罗小衮无微不至的照顾。在朝夕相处中,林如初渐渐被罗小衮感动。不愿成为他的负担,初初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学会独立,不再需要他的呵护。而就在这时,罗小衮居然主动承认了他就是踢伤自己的罪魁祸首。失望悲伤呼啸而来,而林如初父母亦在此时准备办理离婚手续。林如初不明白,好不容易她才被大家视若珍宝,为何一夕之间似又成为了弃儿……
初初骑出不远,就被从巷子里窜出的小丑吓一大跳。
“生日快乐!”
滚滚戴着金黄色的假发,黏红色的小丑鼻子,身上穿着特意租来的马戏团小丑戏服,满身金光闪闪的大星星。手里还捧个大蛋糕。她摔下单车,车子哐当倒在地上。
“是我,初初,生,生日快乐。”他有些紧张,说话结结巴巴,小丑面具后,他的耳根通红通红。她竭力压住愤怒,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老师的那句:“从前的你比阮阮优秀,更适合这个位置,可是……如果没有发生那场事故就好了。”
对呵,如果没有发生那场事故就好了;
如果耳朵没有聋,如果脸上没有疤,就好了;
如果时间能倒退回那个大雨的下午,如果她没有摔倒在泥地里,如果滚滚的一记铲球没有落在她脸上,那就好了。
那蛋糕精致得很。滚滚眼巴巴地递了半天,只见她眼神冷冷,丝毫没有接的苗头,他轻声说:“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只要你能开心,我都帮你实现……”没等他说完,初初接过蛋糕,抬手砸到他脸上。
蛋糕被砸了个粉碎,雪白的奶油糊了他一脸。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冷笑,还是泪盈于睫,心极冷极冷,她问:“好!这可是你说的,真的只要我开心,你做什么事情都愿意?”
“嗯。”
“那好,如果你去死,我一定最开心。”
他的眸子黯了黯:“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冷笑,“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你别动不动就装可怜,装得好像是你在帮我照顾我似的,其实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罗小衮,我真是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我恨不得你去死,你现在就去死!”
初初这辈子都没这么骂过人,说着,说着她自己泪水流满了脸。
他没有再吭声,呆呆的小丑失落地伫立在大雨里。蛋糕晕开了,湿漉漉的地上渐渐汇出一条奶白色的溪流,就像一道白色的鸿沟,将他们生生地隔开。
这是地震前,他们最后一次说话。
他再没有像从前那样,笑眯眯地回头,趴在她的课桌上与她聊天。他们没有说过半句话,像是从来不曾相识。这是她要的结果。那样的好时节终是逝去了,随着信任的破灭而消失,在冗长绵软的时光里,不堪一击。
灾难突如其来。
犹如一朵被子弹击断了茎叶的蔷薇,花瓣纷纷扬扬,被抛去了空中,每一片花瓣上,都写着不敢置信。
那场八级地震到来前,下午第一堂课的铃声刚刚响过。
老师走进教室。值日生大声喊“起立”。沉闷得像是永远不会停下的历史课。昏昏欲睡的午后。同桌的男生在偷偷看漫画书。粉笔头在黑板上拖出刺耳的长音。
地面便是这时,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像是桌椅猛地下沉,心脏咚地落下去。恐怖的坠落感。紧接着,震动越来越剧烈,所有人慌了片刻,满教室的人张目结舌,像一群被按了暂停键的人偶。很快,有人醒悟了,大喊:“快跑,是地震!”
恐惧像瘟疫砰地炸开,大家都站起来往外跑,可哪里跑得动,站都站不稳。更剧烈的横波震动来了,桌椅像多米诺骨牌,哐当哐当全都倒下了。书散了一地。头顶的灯管来来回回荡得老高,忽然飞出去砸在墙上,砸得粉碎,同时碎了满地的还有黑板,窗户玻璃。尖叫声此起彼伏,初初的同桌呜咽了声“妈妈”,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那一刻,世界像掉入了无底洞,所有人的灵魂与肉身都往下坠,触不到底。上帝不想给任何人活路。初初眼见着教室水泥横梁落下,正砸在副班长的头上。副班长是多义气的一个男孩子,每次都护着同学,把大家当兄弟。横梁把他的头砸得凹了下去,血喷了出来,他哼都没哼一声,像一截没有生命力的木头,咚地栽下去。
血溅到了她脸上。
初初愣在原地,那血顺着她的脸淌下去,依稀有热度。她想喊出来,嗓子里却像灌满了沙砾,粗糙得说不出半个字。
等震动缓和,她躲着头上簌簌而落的沙砾,随人潮踉踉跄跄地跑出教室。外面是更恐怖的地狱,所有教室里跑出来的学生都挤在走廊里。这里是二楼,往下的楼梯都塌陷了,他们上不来也下不去。
电路出故障,昏暗的走廊里满是烟尘。
孩子们像无头苍蝇,有人四处摸索生路,有人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有人呜咽有人大哭,有人受伤了,有人被水泥砸中昏死在地。初初在尖叫和血腥气里摸索着走,整颗心浸在极度的恐惧里。她一度以为自己坚强,原来在这时候,也只是害怕得想哭。
脚下的晃动停止了,正当大家庆幸地震停了,不知谁先醒悟过来,大喊“快往高处跑,可能会有海啸”,当年日本九级地震后,海浪卷走数万人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人群炸开了锅,所有的女生都是边哭边跑,有人哭着喊妈妈,有人喊老师。可这时,哪里还见到老师们的影子,各人逃各人的命。
混乱中,她记着楼梯间的方向,跑到那,果然,楼梯塌陷了一个五六米的大洞,露出狰狞的钢筋,距离太远,一时谁也跳不过去,都被困在这。初初也被困在人群,这一次,她真有点绝望了,呆呆地打量着那个巨大的洞,这时,她的左手忽然被人紧紧地攥住。
她一扭头,是滚滚。初初挣脱他的手:“你干吗?”
他不知从哪儿弄到了救生衣,三下两下就给她穿好,他端着她的肩膀,说:“别怕,跟我走。”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冷静的表情,也没打算原谅他。可这一刻由不得她,小小少年带着她,往其他人相反的方向跑。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他的手很凉。后来获救的她,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忽然就想起了那天牵手的感觉。那刻他的手明明很凉,她的心却暖了一下,像是安定了。
那书上写的是——
“执此冰冷之手,让我们一起孤立无援。”
他们逃到最偏僻的楼梯口,那的楼梯也豁了一个大洞,从二到三楼的楼梯,完全是架空的,只留了个架子。
三楼是实验室,一般没人,四楼是学校的最高层,全是高三生。滚滚大喊“有人吗”。很快,四楼的楼梯边冒出几个脑袋,是高三年级的学长。学长们从顶楼垂下救生绳索,一次只能上去一个人。滚滚正帮她扣绳索,整栋楼的同学们开始惊叫:“海啸!海啸!”
天边涌现高如城墙的巨浪,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奔腾而来,所有人都慌了,哭叫声,脚步声此起彼伏,一时间,走廊里挤作一团,滚滚怕人多了抢绳子,赶紧把初初往上推,催她快走。
巨浪逼近的速度极快,她见滚滚连救生衣都没穿,一把攥住滚滚的手,说:“我们一起吧!”
她盯紧他的眼睛。
这是她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他的眼瞳。从前那个“懦弱的可怜虫”滚滚,他的眼瞳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
“你先上去。”他把她往上推,生死之刻安慰她,“海啸算什么?我会游泳!”
海浪越逼越近。
学长们催:“快,快点。”
再不上来就来不及了。
初初哭着喊:“蠢货!你哪里会游泳?”
“我真的会!我会狗刨,狗刨最管用了。”他故意挤出轻松的微笑,还学狗狗那样刨了几下。后来他这句话和表情,一直烙印在初初的记忆里。她无需去记,像父母的名字一样毕生都不可能忘记。
上了四楼后,学长们垂下绳子再来救滚滚,巨浪已经近在咫尺。
海浪逼近时,足足有十米,高过三层楼。她趴在楼上拼命对滚滚大喊:“笨蛋,跑啊,快跑,”可她知道,根本无处可跑。
怎么办,怎么办。
海啸雄浑恐怖的怒吼,让他们都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为了安慰在楼上的她,他又学了几下狗狗刨水的模样,故意学得又滑稽又搞笑,像当初那个从巷子里窜出来的小丑。大浪在即,生死之刻,他慌慌张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快要卷到头顶的浪尖,对四楼的她,忽然哼起了一首歌,他唱得很大声,她听不清,只认出那唇形,居然是那首歌——
小小蜜蜂,嗡呀嗡嗡,飞到西呀飞到东;
小小蜜蜂,嗡呀嗡嗡,采不完蜜,坠入了风;
花开呀开呀,从春到夏;蜜蜂蜜蜂,回不了家……
这是福利院的小阿姨编给孩子们的,独一无二,只有那家福利院的孩子才会唱。他怎么也会?初初呆住了,她忽然想到了……难道,难道……
海啸袭来的巨大气浪,让安全岛所有人都扑倒在地。连哭声和尖叫都没了,世界只有震耳欲聋的海潮声。滚滚瞬间就消失了,海潮过境之处,一切被夷为平地。
她望着眼前这片波涛滚滚的汪洋发呆,脑子陷入恐怖的麻木。她没有办法思维,她宁愿再也不要恢复意识——意识到已经失去了他。从前有个叫滚滚的男孩子,一直被她嫌弃、鄙视、可怜,瞧不起,她只当他是个小跟班。
她也曾负气地说着伤害他的话,她说,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就可以再也不用看到你了。她说这句话时,只为了出出气,十几岁的孩子都以为人生还很漫长,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哪会那么快就要面临死亡。
那原不过是一句气话。
全市数万人丧生于这场海啸。
昨天还跑过的街道,面目全非。家用车和屋顶被冲得到处都是,气温骤降,天空落下悲伤的大雪,湿漉漉的地面倒映救护车灯的红光。她裹紧毛毯,在废墟里翻找搜寻。她哑着嗓子,一遍一遍地呼喊,喂,你在哪儿?罗小衮,你回话啊。
始终没有声息。
伤者的消息从四面八方而来,没有滚滚的消息。校外的海面上,曾漂浮起数千具遇难者遗体,都是被海浪卷走的市民,他们伴海而生,又随海而去。
全校多名学生,在九级地震和海啸中遇难。一个月后,在临时教学区复课,滚滚的名字还是位列“失踪者”的名单。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学校为失踪遇难学生设了专用纪念堂。她去献花时,意外地遇见了兰姨。兰姨的孙女也在静海一中,这次没能逃过一劫。
问到初初来祭拜谁,兰姨提起了一件往事,让初初像被人兜头敲了一棍子,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爸妈已经不闹离婚了,那小三的肚子原来是假的,三儿拿走了爸爸用她的名字开户的存折,取了钱,走得无影无踪。爸爸对妻女存了份内疚,震后一直在家里,对她们母女很好。
初初从学校回来时,妈妈正在厨房里炒菜,爸爸在摆筷子。她径直去了房间,关上门,在书桌抽屉里翻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当年的那件东西。
收哪儿去了呢?
她翻出床下的铁皮盒,果然,它在这儿。志愿者捐给福利院的这个黄色蝴蝶结,是五岁那年的她,最拿得出手的发饰。
初初走到镜子前,把那朵蝴蝶结往头上比了比,真是好土的一个蝴蝶结,颜色艳丽得俗气,现在戴到年级里去,一定让大家笑掉大牙。
她望着镜子里戴着蝴蝶结,傻里傻气的自己,也轻轻地笑了,笑着笑着,忽然鼻子一酸。十一年前,五岁的她正是戴着这个蝴蝶结,搬了张小板凳,眼巴巴地在福利院门口等“爸爸妈妈”。
她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心想,如果她第一个在这里等到“爸爸妈妈”,装得好乖好乖,“爸爸妈妈”一定最喜欢她,把她挑走。她不知道的是,兰姨说,那户人家其实早就来过福利院。六一儿童节联欢时,他们全家都来了,混在志愿者中,暗暗观察这些孩子。
那天的儿童节表演会,初初独唱了一首《小蜜蜂》,甜甜的笑容让人心生怜爱。尤其是是那户人家的小儿子。那小男孩,也只有六岁,他说,妈妈妈妈,我喜欢听这个妹妹唱歌!我们收养她吧?
他爸妈也觉着,这唱歌的小丫头很可爱,但领养孩子事关重大,他们想再考虑两周,两周后再来看看孩子们。
两周后,到了约定的日子,不知情的初初一大早就跑到门口等。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却改主意了,还是想收养个男孩,给她亲生儿子当兄弟。
兰姨知道初初还在门口傻等,不忍心告诉孩子真相,于是没有叫她回来。倒是这户人家的小儿子很生气,怪妈妈临时变卦,没有认养妹妹,妈妈不信守承诺。
领养手续很快办妥,领养人一家都上了车,准备走了。那小儿子忽然喊停车。小男孩跳下车,轻轻地,走到守在门口的初初身边。初初一晚没睡,一旦睡着,便沉得那样深,歪着头几乎要坐到地上了,眼角隐隐闪着失望的泪光。
当时的他,也不过六岁的孩子,却忽然觉得这个妹妹好可怜,她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他走过去,细细打量她的脸,记住了她五官的模样,还有她左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
他歉疚地轻声说:“对不起,我妈不肯收养你……不过,等我长大了,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会像对亲妹妹一样对你好,给你买最漂亮的生日蛋糕,别人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你欺负别人,我也帮你打他……对了,我还会演小丑,老师说我演小丑的样子,最能逗人开心了!”
“滚滚,你还在干什么?我们要回家了!”
汽车在远处鸣笛,爸妈催他走。
她歪着头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浓密的睫毛垂在眼底,像个可爱的洋娃娃。他呆呆地看,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郑重地,像个小男子汉那样承诺:“我叫罗小衮。等我学会了《小蜜蜂》,将来也唱你听,好不好?”
十年后,在静海一中的新生入学典礼上,滚滚一眼认出了她。
她改姓林,名字里仍然是“知初”。在他眼里,她还是当年那个扎着小辫咿咿呀呀唱歌的初初。他接送她放学,给她买最好吃的蛋糕,别人欺负她,他帮她打别人,她欺负别人,他也帮她打别人……他吞粉笔头,扮小丑,只要她开心一笑,让他怎么耍宝都没所谓。他终于唱了那首小蜜蜂给她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十年前小小的男子汉,终于兑现了他的承诺。
那杯咖啡该凉了吧?
在她的手里,悬而未决的半空,以哀艳寂寞的姿势。
面对凝神倾听的清酒,十几岁的林知初眼眶里含着两汪盈盈的水汽,还在死鸭子嘴硬:“我也不是真挂念他,只是失踪名单上一直写着他的名字,也不知是死是活?人若是真没了,最后总得有个说法吧?不能叫人这样……这样一直放不下。那家伙笨,也不知道那几下子狗刨,对海啸管不管用。”
那晚入了夜,一轮银月缀在深蓝的天幕。趁节目组的人去送初初,安森提醒清酒,明天还有很重要的电影试镜。这时,颜泽走进来递给他们师徒俩一人一份行程表。
“明天开工。人员分两组,第一组拍摄委托人的故事短片,找两个中学生出演初初和滚滚;清酒担任外景主持,编到第二组,由我带。我们这组拍摄真实的寻访经过,完成委托人的心愿。”
“这么快?我们明天要试镜!”安森抗议。
颜泽看也不看他,用眼神问清酒“OK?”
“我都听师父,不,经济人的。”她的话音犹在舌尖,那问话人的目光已骤然冷了下去,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商量的意思。
“就这样,明天早上七点集合。”他说。
安森撂狠话:“我们绝对不会去!明天的通告,是一个月前就跟对方谈好了的!如果违约了怎么办?违约金你们片方来付?!真是笑话!”
“可我们也谈好了明天开始拍。”
“拍摄时间没那么紧张,缓半天没关系的。”
“我记得是五百万。”颜泽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跟对方的合同?”安森戒备地问,明天通告的违约金并没有五百万,他只是讨厌被人揭老底。
颜泽扬了扬眉。
“我是说,我们合约里也写了违约金,五百万。”
安森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不,我们又没有违约。”
“可如果你们拒绝参加拍摄,那就……”
丁柔适时地拿来了合约,上面白底黑字地写着:“甲方需配合片方的拍摄需求,按照乙方规定的流程执行,如因甲方个人原因造成乙方的进度延误,则视为违约……”
这一条?这一条他怎么忘了呢?安森的身子晃了一晃,几乎要倒了,他想起来了,签约那天清酒还在病床上,他一个人来台里,一来就被一大群美女工作人员围住了,纷纷打听:
“安森哥你这条项链哪里买的,好美哦!”
“安森哥,你的皮肤好好呀!”
左一个安森哥,又一个“你好帅”,飘飘然的他也没细看,料想大电视台这么给面子,也不会在细节上刻薄他,扫几眼便签了。
“你?!我最讨厌别人用钱来威胁我。”
“不用钱还真的很难威胁你。安先生,专业点。”颜泽的嘴角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只要你们配合录制,不给我的节目捣蛋,我不会为难你们。”
当晚,师父在灯光下细细翻合同,第二页左下角真的有这一条,两份合同一字不差。他连夜咨询律师,律师也说,如果真翻脸的话,节目组的胜算更大,对清酒的声誉也有影响,毕竟对方是电视台,掌握舆论平台,又是一档公益节目。
“最关键的是,安先生,电视台里有监控,他们一定有证据,证明是你自己签的字,没有人强迫你。”律师说。
“谢谢,我明白了。”师父放下电话,心里有了主意。颜泽一定是不信任他们的专业素养,故意在合同里加把锁,让他们无法分身接别的通告,只能安安心心待在这儿录节目。
既然不信任,那么他们就要做得更好。
第二天六点五十分,丁柔和化妆师小昭来台里了。小昭打着呵欠,说没睡饱。丁柔安慰她,主持人一定没这么早来,等会她可以先趴桌上补补觉。
“嗯,也是。”小昭点了点头,外聘的嘉宾主持没几个会准点到的,当她们走到化妆室前,丁柔还在翻包找钥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帮她们开门的安森笑得一脸绅士。
“早啊,两位美女,帮你们买了早点。”
清酒的长相很适合上妆,小昭夸了几句,师父就来劲了,连声说“小昭你真是有眼光,我们家清酒底子最好了”,完全就是个当妈的样子,当妈的都觉得自家孩子长得俊。师父明明是男生,为什么在带艺人时总表现出类似于“护雏的母鸡”这种雌性倾向——这一点清酒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唯一靠近的解释是,师父天生就是当经纪人的料。
他不忘了叮嘱:“清酒的右脸比左脸要好看,小昭你费心点,把她的左脸多修饰修饰。”
“好嘞。”
小昭应着,清酒配合地转过左脸,刹那间,对上颜泽坐在不远处凝望她的眼神。
他什么时候来的?
艺人习惯了被人看,清酒却兀自心跳加快了一拍,倒是颜泽,状似无意地收回了目光,习惯性皱紧了眉毛,认真道:“其实左脸也行,眼影再加深一点。”
原来他只是在端详一个要出现在节目里的脸,就像端详一件节目道具做得完不完美。她竟以为他是在看她,真是自作多情了。
下期预告:清酒和颜泽为了实现林如初的心愿,开始踏上寻找罗小衮的艰难道路。两个人在校园里寻找线索,却不知为何,频频出现意外状况。颜泽总是有意无意地对清酒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关心,他们之间不似敌人、不似工作伙伴、亦不似朋友。她只知道,在颜泽抱住她的那一刹那,让她想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情。
编辑/飒飒
难过时你会做什么?
他们的治愈心得:
4月8日的时候,我接到邻居打开的电话,说家里漏水了。赶回家一看,洗衣机的龙头哗哗敞开着,全家盛满了大概十厘米的水,包、鞋子、接线口,全部泡在水里……
我一时间傻掉,不知道该从何处理。
哈比蹲在凉台的猫窝上害怕而又求救地望着我,我一眼看见被它抓开的洗衣机水管。
接下来的一个月几乎是我人生以来最痛苦的一个月,整个客厅全毁,木地板撬开了,家具都堆在水泥地上,不断地因为赔偿的事与楼下的住户协商,赔礼道歉忍受羞辱无家可归。
家里人不希望我再养猫,为此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跟父亲关系降到冰点。
朋友生日的那天,我没去,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水泥地上,看着城市的星空和万家灯火,听着楼下邻居因不满警方和物业的协调而在门口叫骂,感觉再也不会这么倒霉了。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客厅的水泥地里坐了一个晚上,黎明的时候,东方开始发白,我开始听到窸窸窣窣的扫地声,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不管你摊上了什么大事,有多倒霉多惨,只要你还不想去死,你都要积极地面对,尽可能地去找解决地方法。
没有人会为你停留,没有人可以真正帮助你,太阳照常升起,你只有你自己。
决定面对的这个过程很难,但你真正开始做时,会如释重负,觉得快乐。
——花火执行主编 木卫四
最难过的那次应该还是初三毕业的那次,我和我的朋友猪丽,要分开了。毕业前一个月我才知道,她考完就得去她家淘宝店帮忙。那一个月,我们天天手挽着手在学校里乱逛,说些没营养的话题:以后结婚我要做伴娘,以后你结婚我就在后面接红包,你男朋友记得给我来参考!又说你儿子得娶我女儿……
最后两个人又叹口气,沉默了。说得最多的一句是,以后一定还要在一起!高中开学的时候,没有她在我身边真的很难过。她经常打电话过来,和我说话,两个人聊八卦。有时候她说压力大在电话那头哭,然后我就在这头偷偷陪她哭。有时候她还要和我寝室里室友说电话,后来同学就跟我说,她在电话里说我大大咧咧,让她们一定帮忙照顾我。
听完我流泪了,哭得很大声。
——读者 大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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