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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师弟出墙来

2013-05-14waiting同学

桃之夭夭A 2013年2期
关键词:太古真人红线

waiting同学

01湿身凤凰不如鸡

“不知女君平日有何爱好?据闻昆仑山上繁花似锦,兴许女君会采些花学学插花?这倒也是陶冶性情的不错选择。”对面的仙君眉清目秀,长得甚是讨喜,唯一令人不满的就是那一袭白衫跟不远处的那位家伙极其相似,沐媱那是越看越不爽。

沐媱淡定地伸出手在红艳艳的指甲上吹了吹,一只纤纤玉腿非常自然地架在了椅子上,朝对面陷入了呆滞状态的仙君抛了个媚眼,咧开嘴笑道:“采花?嗯……差不多吧,辣手残花的事儿我做过不少,至于插花什么的,我自个儿觉得菊花最为好看……对了,听说仙君是九重天上数一数二的大文豪,不如吟几句诗来听听?”

白衣仙君好不容易终于从目瞪口呆的状态缓了过来,故作淡定地扯着嘴角,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随口就念出了一句:“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

“哈哈,甚好,这句我会,”沐媱一拍大腿,在白衣仙君赞赏的目光下立马接了下一句,“湿身凤凰不如鸡!”

“……”

白衣仙君以家中有急的破借口灰溜溜地离开后,沐媱拂了拂衣服上灰尘,将露出来的白腿缩回去,忍不住打了个强撑许久的哆嗦,好冷……

凡人都道九重天四季如春,可是沐媱觉得此处阴风阵阵如坠冰窖,似乎与八荒至北的玄冰谷相去不多。她搓了搓手掌,用内力将手中的已经凉了的茶催热,一边喝着,一边瞅了眼正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的洛袭辰,打趣道:“洛师弟,身为月老,做着牵红线的任务,却连师傅的小小吩咐都完成不了,这是个什么说法呢?”

“那沐师姐百般刁难各位仙君,又是个什么说法呢?如若我将出自你口的那句诗禀告师傅……”洛袭辰挑了挑眉,嘴角微钩,绽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沐媱不满地别过脸哼了几声,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月前她的师傅太古真人从西海归来时暴躁不已的模样。

一个月前,太古真人受邀到西海参加西海水君大女儿的婚礼。西海水君这大女儿不得了,活了一万多年,她的侄女都已经生娃了,她却仍旧待嫁闺中,急得西海水君忙前忙后,为她物色对象,后来求了洛袭辰为她牵得一条红线,没想到还真成了,不多久便嫁了人。

宴会人多热闹,自然少不了八卦调侃,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仙人说起大龄未婚女之时,指着太古真人哈哈大笑:“太古,你不是有位叫沐媱的女徒弟吗?似乎都已经三万五千岁了,怎么还嫁不出去,不会是调教无方嫁不出手吧?放眼望去,除了历代担任月老的女仙,哪位女仙到了这般岁月还未嫁人的!”

太古真人向来重颜面,当即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气鼓鼓地飞了回来,将沐媱与洛袭辰喧至跟前,劈头便是对着沐媱大骂:“沐媱姑奶奶,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算了,就算你嫁不出去,入赘为师也接受了,你快点去给我成亲生子,别丢人现眼!速度!不求质量,只求速度!为师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沐媱起初心理极度不平衡,但是听到接下来太古真人训斥洛袭辰当个月老当得如此无能,连自家师姐的终身大事都搞不定,却多管闲事去管那西海水君的大女儿,她总算完满了。

于是,这一个月,各种相亲各种偶遇各种陌生仙君纷至沓来,沐媱淡定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自此,与她相亲过的仙君,见到她都掉头走了,她的姻缘越来越迷茫。

如果太古真人知道是沐媱有意破坏洛袭辰一次一次的撮合,肯定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将她的软猬甲给掀了。不过,此时此刻,沐媱还是很有骨气地仰首挺胸,下颌扬得高高的,不屑地笑了笑,说:“师弟,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红线厉害,还是我的刺厉害!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今日的相亲地点,洛袭辰确实寻了个不错的地方。淡淡的桂花香味萦绕身侧,一簇簇嫩黄清雅的桂花在头顶上绽放,与碧绿如翡翠的树叶相互辉映,清风轻轻拂过,阵阵桂花雨纷纷扬扬地落下,散落在各个地方……

桂花遍地,秋色又起,一如一万年前,沐媱遇见洛袭辰的情景。

02你已经位列仙界大龄剩女榜首,只有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有时候沐媱会非常想不明白,为何一万年前的她想出嫁,太古真人却百般推托,如今她没嫁人的心思了,他却皇帝不急太监急似的将她到处推销。

洛袭辰双手环绕在胸前,在一旁凉凉地说道:“因为你已经位列仙界大龄剩女榜首,只有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其实,一万年前的洛袭辰也不是一身白衣衫的,只是成为月老后,将那一身妖艳的红袍脱下,藏在了床底下,闲来将其取出瞧两眼,缅怀一下自己还只是凤凰的时候。

第一次见洛袭辰,恰逢是沐媱与玄冰谷的乐昀仙君相约私奔到天涯的时候。乐昀仙君在昆仑山脚等她,她不动声色地将镇守昆仑山的太古真人灌得大醉,偷偷闪了出去,像只终于能够出笼的小鸟一般张开双翅兴高采烈地飞奔向自己的幸福。

结果沐媱才跑到半山腰,一双火红的翅膀却先一步向她冲来,艳丽的红光划破苍穹的寂静,尖锐的鸣叫声惊扰了漫山的桂花树,也惊醒了她家师傅……

沐媱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大鸟压在了地上,大鸟身上的七昧玄火忽猛忽灭,生生地透过了她的软猬甲灼烤着她的肌肤,她痛得咬牙切齿,可是死活推不开身上的庞然大物,唯有表情扭曲地看着满目凄美的桂花,旋转、起舞、飘落……

太古真人将沐媱从大鸟身下救出来时,她的皮肤已经被烧得发红发黑,像烤熟了的地瓜皮,她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本该水润白嫩的肌肤不过一刹那的工夫竟成了黑炭,哭得眼睛都肿了,更别谈什么与人私奔。

那乐昀仙君瞧见她这副模样,不吓跑才怪呢!为了不自取其辱,她选择了失约,后来的那么多年,也真真没再见过乐昀仙君了,却仍旧记得他当年温柔地执起她的手,一双眼眸脉脉含情:“阿媱,如若你愿意与我走,便到昆仑山下寻我,如若你不愿意,我亦不强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有的一切,全在于你。”

沐媱此后的五百年都未曾踏出过闺门一步,但偶尔无所事事地趴在案边,还能依稀透过不甚隔音的窗子听到外面风吹草动。

那只切断了她与乐昀仙君的姻缘的大鸟,原来是一只被魔族猎杀的失控了的火凤凰,名曰洛袭辰。此凤凰非同寻常,平常的凤凰不过三昧真火,此人竟是九昧玄火,又是未经点化不懂控制如此强大的力量的主,如若太古真人来晚一步,沐媱就一命呜呼了,于是,太古真人将他收为关门弟子,好好儿调教。

沐媱很悲剧地毁容了,太古真人特地酿制了上好的花露膏,让她外敷内服,每日三次。起初三百年她还是安安分分,按时使用,可是如此烦琐重复的动作,干多了她也开始懒了,师傅良心发现,竟将身边的小仙婢遣来了为她敷药。

又到了敷药的时间,沐媱懒洋洋地宽衣解带趴在贵妃椅上等待着平日来敷药小仙婢,只听见“吱”的一声,门被人轻轻推开了,沐媱蹭了蹭背上的被褥,让它又下了几分,露出红斑点点的后背,原本灼伤的死皮已经褪下了,可是依旧触目惊心。

沐媱将脸埋入枕头里,声音有些不耐烦:“小青,快些搽,别磨磨蹭蹭的,好冷呀……”纤纤玉腿不满地乱动,身上的被褥掉得越来越离谱。

洛袭辰愣了愣,低头尴尬地盯着手中的白玉药瓶,想要解释他不过是来送药的,师傅的小仙婢随师傅出去了,可是看着沐媱背上的伤痕,他心中生了几分内疚,竟鬼使神差地在沐媱身旁坐下,沾了些花露膏在她背上抹匀。

清凉的花露膏沾在背上凉飕飕的,沐媱打了个冷战,却发觉背上的触感与平日不同,暖和的温度在她赤裸的背部游弋,不重不轻,恰到好处,身体不知不觉地热了起来,她伸了伸懒腰,惬意地叹了口气……她闭着眼睛指挥身旁的人按这按那,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脊椎一路而下,脸上不自不觉爬上了红晕。

手下的触感细腻光滑,微凉的肌肤被从窗户上倾洒进来的阳光照得透亮,女子姣好的身段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的眼前,他的脸不由得渐渐爬上了红晕,一直蔓延至耳根,嘴唇微微抿起,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心跳得越发的絮乱。当洛袭辰醒悟到于理不合,一切都已经晚了。

前来查看沐媱有没有听话上药的小仙婢惊诧地站在微敞的门口,捂着嘴巴惊叫了起来:“啊——”然后捂着通红的脸跑开了。

洛袭辰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又一阵尖叫声从身旁的女子口中发出,冲出了昆仑山,惊震了满山的树木,落叶纷纷而下,万鸟齐齐飞起……

“色、色狼啊——”沐媱随手抓起个东西就往一身红袍的“色狼”的方向扔去,只见一张软绵绵的被褥不偏不倚地扑入了洛袭辰怀中,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卷席而至,她一低头,差点晕了过去,真空上阵啊这是!

“……”

洛袭辰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赶在其他弟子来之前将被子往沐媱身上一裹,将这位不安分的主儿包了个严严实实,眉头微蹙,脸上火烧云般绯红。

沐媱依旧尖叫连连,高分贝的嗓音震耳欲聋,洛袭辰被她吵得也有些蒙蒙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竟微微倾下身,用自己薄薄的嘴唇封住了她张张合合的樱桃小嘴,将她的声音全数吞入腹中。

慌乱之下,“砰”的一声,白玉药瓶掉在了地上,化为碎片,阵阵花香弥漫在房间中,他一衣的红袍也染上了香味,而这一股浓烈的香味,陪伴了他一万年,如何洗也洗不掉……

03一日找不到对象,一日不许回来

太古真人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沐媱百般不配合的事情,连夜将她传到跟前,这次沐媱精明了许多,赶在师傅大人还没破口大骂之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澄澈的眼眸中含了汪汪水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师傅,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想让我找个伴过日子,可是人家真的好舍不得您老家人,人家不想嫁啊,师傅,师傅……”

洛袭辰看戏似的靠着一旁的柱子,嘴唇微抿,一双眼眸如夜空星辰,幽幽地注视着她,眉头微微蹙起。沐媱趁太古真人犹豫的空当朝洛袭辰吐了吐舌头,他的黑发白衫随风颤动,飘飘衣袂,如画中人,她怔了怔,别过脸去,一颗心莫名地跳得有些乱。

太古真人抚了抚白胡子,叹了口气:“既然你死活不肯嫁人,待在昆仑山上又让我看着不顺眼,便随袭辰回他的月老殿,帮着打点吧。记住!一日找不到对象,一日不许回来!”

沐媱想都不想连忙一擦眼泪答应了,反应过来才注意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师傅的话不就是说,在她找到对象之前,她都要一直跟洛袭辰同住一个屋檐下!简称——同居!

月老殿里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红线,一簇一簇的,错综复杂地交缠着,偶尔还会自动改变位置,跟另一条红线勾搭在一块。

沐媱无所事事就爱研究这些自己打架的红线,托着下颌懒洋洋地问在一旁执笔批阅的洛袭辰:“师弟,这几条干吗纠结到一块啦?打死结了,怎么也解不开,居然还有分岔……”

洛袭辰微微低着头,乌黑的长发被白玉环松松地束着,几绺青丝倾泻而下,散发出一股慵懒的美感,他侧脸的轮廓完美流畅,菲薄的双唇张合着,嗓音清淡温润:“缘分就是一种莫名的交织,每一条红线都牵扯着一对男女,而交缠或是分岔的红线,则可看作是一个劫,或是一种考验,如若红线断开,缘分就终止了。”

囧,好深奥。

沐媱听不懂,躺在长椅上晒太阳,有些庆幸当初自己没能当上月老这个职位了,不过,被洛袭辰这小子抢了去当,又有些不爽。这般想着,沐媱竟睡着,许久听不见某人喋喋不休的洛袭辰抬起头,只见他家师姐双脚双手成大字形分开躺在长椅上,双目闭合,一脸安详。

“这丫头真是……才醒了多久啊!”洛袭辰颇无语地扶了扶额,放下手中的笔,取了薄毯,为沐媱盖上,正准备回到案边,手腕却被睡梦中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一片冰凉,触感却是极其细腻,他顿足,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睡着了的沐媱。

小刺猬熟睡后收起了一身的利刺,午后柔和的日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那张曾被他的九昧玄火烧伤了的脸,如今白皙细嫩,靠近些还能看到茸茸的细毛,像婴儿一般的肌肤。她的小嘴微微张合,红润水嫩的双唇仿佛沾了水珠,他咽了咽唾沫,凑得更近些。

他听到她迷迷糊糊地呢喃着:“洛袭辰……洛袭辰……你这只臭凤凰……什么都被你……被你抢走了……”

嘴角钩起一抹笑容,三分自嘲,七分温柔。洛袭辰伸手出揉了揉沐媱的发,轻叹:“我什么都不想从你那儿抢走……唯独月老一职,我势在必得,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你当上。”

睡着了的沐媱自然听不到洛袭辰的轻叹,而她的梦境却将她带回了一万年前,在洛袭辰阴霾下生活着的一万年前。

昆仑山上原本就数沐媱拜师最晚,师兄师姐们都特别疼她,不过自从洛袭辰这位关门弟子入门后,她的地位真可谓是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从前对她嘘寒问暖的师姐们听说她跟洛袭辰有一腿后,每次一见到她就窃窃私语,从前抢着帮她分担重担的师兄们听说她跟洛袭辰有奸情后,每次一见到她都装作看不见,转身走开了,最离谱的是那些狂妄任性的师侄们——

“师叔,师傅让你到昆仑湖等他,他有事要与你说。”一位穿着紫色长衫的师侄敲了敲沐媱的房门说道。

沐媱皱了皱眉,撇了撇嘴嘀咕道:“大师兄不是连一眼都懒得看我吗?怎么还找我?哼,肯定是发现冤枉了我,要跟我道歉了!”

郁闷了许久的心豁然开朗,沐媱哼着小曲要出门,一开房门,却见红色的衣衫在眼前飘动,她眸色一沉,狠狠地瞪了洛袭辰一眼:“洛师弟,你居然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今天敷药了没?”他的声音淡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喜忧。

她嘲讽地钩了钩嘴角:“怎么?莫非师弟你又想帮我上药?”

洛袭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沐媱注意到了他蹙起的眉心,心中的欢喜又添几分,捏了个诀无视掉堵在门口的人,飞向昆仑湖。

昆仑湖空无一人,阵阵寒风卷着雪花在耳边呼呼划过,沐媱拢了拢衣衫,在湖边降落,忽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罩在了她的身上,三位少女从石头后冷笑着走了出来,手中攥着网的一角,猛地一拉,将毫无防备的她生生跩到了一旁的苍天古松上。

“真够笨的,真不知道你何德何能当起我们的师叔!”沐媱看着为首的紫衣少女,认出了她的声音,是引她过来的师侄。

一旁的师侄应和道:“仙术弱不说,居然还勾引洛师叔,不知廉耻的刺猬精!”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沐媱已经记不清了,似乎是三位师侄将她扔入了昆仑湖,她想要使法术破网而出,却发现自己的仙术被封印了,估计是她的饭菜被下了药,现在发作了。

刺骨的寒气铺天盖地地涌来,冰冷的湖水仿佛要冻结了她的血液,她冷得脸色发紫,嘴唇打战,湖水冲入她的口中,她捏着脖子几近窒息。

就在她意识涣散之时,一团温暖的焰火将她包裹,毫无知觉的唇瓣渐渐感觉到了温热,一股炙热的仙气渡入了她的口中,蹿入了她的体内,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一抹耀眼的红在眼前晃过,她彻底没有知觉了。

后来,沐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三位欺负自己的师侄了,从别人的闲言细语中大概得知,她们被洛袭辰抓到了太古真人处,不仅废了一身修为还被赶出了昆仑山。

04我是你师姐,不是你家苦力

最近洛袭辰似乎很忙,每天都往凡界跑,在月老殿无所事事的沐媱缠着他也要跟着去,却被他一口拒绝。

她撇了撇嘴不满地抗议:“明明师傅让我来这儿帮你的忙,你却什么都不让我干!你这是违抗师命,好大罪的!”

结果这只该死的凤凰只是钩起嘴角笑了笑:“那沐师姐你坚决不嫁的行为算什么?”落下这句话,掐了个诀便消失了。

沐媱气得直跳脚,她自然不是安分的主儿,早就留了一手,在洛袭辰的衣服上撒了粉,只要寻着这种感应粉,便能找到洛袭辰。

浓烈的花香味扑鼻而来,沐媱捂着鼻子,从窗户的缝隙中望了进去,只见一对男女交缠的身影若隐若现,喘吸声充斥了整个房间,沐媱心中一惊,莫不是她家洛师弟在与佳人幽会!

“这个洛师弟,真是好样儿,居然瞒着我天天下凡幽会!”沐媱不屑地哼了哼,心底却不知为何滑过一丝怪异的情绪,似乎某一个隐蔽的角落,在微微抽痛。她甩了甩脑袋,将这种莫名奇妙的情绪甩走,酝酿好幸灾乐祸的姿态打算溜进去捉奸在床。

突然,里头传来了一阵痛苦的男声,她不及细想,破窗而入,由于动作过于生猛,整个人滚到了地上,一抹颀长的身影停在了她的身侧,某人衣着整齐,双手环绕在胸前,目光犀利地盯着她。

沐媱尴尬地咧开嘴伸出手给那人打招呼:“嘿,好久不见,洛师弟,”目光从那白衣上一路下滑,惊震地瞟到了洛袭辰脚边趴在地上的一具衣衫不整的“尸体”。

“师弟!你……你怎么杀人了?”

“……既然你也来了,帮个忙吧。”洛袭辰没等沐媱反应过来,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背对自己,然后将地上的“尸体”往她的背上一扛,背上的重量迫使她弯下了腰。

沐媱咬牙切齿地瞪着洛袭辰:“我是你师姐,不是你家苦力!”

洛袭辰耸了耸肩:“不是你说要帮我的忙吗?君子动口,你自然就动手了。”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背上的“尸体”却突然动了动,口中喋喋不休地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她顿觉毛骨悚然,一把抱住洛袭辰的手,僵硬着指了指后背:“诈……诈尸啊!”

洛袭辰目光一沉,连忙将沐媱拉到甲板上,她这才发现他们正在一艘船上。洛袭辰吩咐沐媱将背上的“尸体”扔到海里,她怕得紧,想也不想按照他说的做了,可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被扔到海里的男人奋力挣扎,一张俊俏的脸被海水打湿了,他宝蓝色的衣袍随着海浪浮浮沉沉,而他的样子,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就是当年要与她私奔的乐昀仙君吗?

沐媱不可思议地捂着嘴巴,乐昀仙君的动作越来越小,他整个人都快要被汹涌的海水吞没了,她不知所措地施了个法,抢在洛袭辰阻拦之前将乐昀救了上来。

头顶上传来洛袭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沐媱风风火火地将乐昀安置在床上,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她想要将那一身湿衣服换下来,手却僵在了他的腰带上,眼角瞅了瞅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洛袭辰,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幽幽的,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暗流汹涌,透露着一种她捉摸不透的情愫。

她尴尬地咳了几声,悻悻地缩回了手,虚张声势地扯着嗓子掩盖心中的慌乱:“洛袭辰,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段时间乐昀仙君下凡历劫,他的妻子陶然仙子到月老殿查看乐昀仙君的红线,几日前却发现他的红线出现了分岔,估摸是劫数将至,拜托我来帮他渡劫,此劫为情劫,唯有月老能解,稍有差池,即使只是一念之差,这位仙君就再也无法归位了。”洛袭辰说得云淡风轻,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她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脑子秀逗了吗!这样做是逆天而行!”她明明应该立马去举报这个可恨的家伙,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突然烧起了一团怒火,她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揍他一顿让他马上滚回他的月老殿!

“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陶然仙子,自然要履行承诺。师姐,你不是一直对乐昀仙君心怀愧疚吗?”洛袭辰挑了挑眉,平静地反问她。

她的确一直对当年失约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这跟洛袭辰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是要来弥补当年的愧疚,也应该是她亲自出手才对啊!为何他要帮她……

就在沐媱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只纤长的手握着了她的手,原本还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状态的乐昀蓦地睁开了眼眸,低垂着眼,浓密地睫毛在眼睑上落下淡淡的阴影:“姑娘,我……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掉进了水里,我明明还在房内看书,只记得小蓉送来了一蛊汤……”

自然是我将你扔下水的。沐媱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别过脸去:“嗯……那个,其实你喝完汤之后睡着了,后来梦游了!这个毛病啊,可大可小,得及时治疗哇!”既然错误已经开始了,她唯有陪洛袭辰走下去,即使是一错再错,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萌生出这个念头,可是当年她负乐昀的那份情,是真的该还了。

“梦游?”

乐昀头一次听说这么一个玩意儿,疑惑地皱了皱眉,沐媱立马将站在一旁看戏的洛袭辰扯了过来,对一头雾水的乐昀介绍:“这位是专治梦游的大夫,你的病就交给他吧!公子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洛袭辰又好笑又好气地瞄了一本正经的沐媱一眼,他的师姐从来都充满活力,最擅长的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啊!

“姑娘,请容许我问一个问题……”在得到沐媱点头的情况下,乐昀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弱弱地问道,“你是谁?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船上?”

“……”

囧,乐昀仙君,你能不能问些有技术含量一点的问题!

05明明不喜欢她,却还毁她清白

转世的乐昀乃赫赫有名的江南才子,此番坐船是要到京城赶考。

他分岔的红线分别指向了两个不同的结局。大团圆结局是他喝过了婢女小蓉的汤,然后走到甲板吹风,结果风浪太大,船只晃动之际,他佩在腰间的玉佩掉了出来,他为了接住玉佩,不慎坠海,恰好被出海游玩的郡主所救,两人一见钟情,终成眷属。

而另一个结局便是,乐昀与郡主擦肩而过,却被暗恋自己多年的婢女小蓉在汤里下了药,一夜风流,而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最后影响了科举考试,名落孙山,从此一蹶不振,终日流连花丛,情债累累,无法归位。

沐媱终于明白,为何洛袭辰要将乐昀扔下海了,如若不是她脑子秀逗将乐昀救了上来,或许他就已经遇见那郡主,奔向美满的结局了……

沐媱懊恼不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洛袭辰撑着下颌坐在她的身旁慵懒地看着她,良久才说:“明儿你去引那个郡主,我稳住乐昀,撮成他们的初遇,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沐媱早早起床,正打算掐个诀飞到京城寻找郡主,却与站在甲板上吹风的乐昀碰了个正着。乐昀收起手中的书卷对她微微一笑,一如许多许多年前,他在玄冰谷旁的柏树下温柔地唤她的名字:“阿媱——”

其实与乐昀仙君的往事已经被岁月模糊,再见到他,只剩下内疚,已寻不着一丝爱慕之情。她问洛袭辰是不是她与乐昀的红线早已断了。

洛袭辰盯着杯中热气腾腾的茶,淡淡道:“不过一念之差,如若你还想与他再续前缘,并不是没有重修于好的可能。”

“沐媱姑娘……”乐昀走了过来,朝霞的光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红晕,“我有话想与你说。”

她的眼眸澄澈水灵,含着疑惑之色,仿佛淬入了晨光,乐昀心中一动,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沐媱姑娘,我喜欢你。”

囧!这是闹的哪一出?难不成是因为救他的人是她?所以……红线错乱了?!

沐媱的脑海还是一片空白,腰却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搂住了,一袭白衣的洛袭辰将沐媱箍在身侧,脸上的笑容得体温润:“不好意思,乐公子,她是我的娘子。”

“我……我不信!”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一对夫妻!

洛袭辰嘴角一钩,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他轻轻用手指钩起沐媱的下颌,用实际行动告诉乐昀他与沐媱的亲密关系。

沐媱瞪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唇上的温度一点点传来,她的心莫名地活蹦乱跳,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身上的刺不自觉地全竖了起来,洛袭辰皱了皱眉,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他灵活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与她的丁香小舌抵死缠绵,她觉得呼吸一点点被人夺去,一股温暖的温度天罗地网似的将她包裹住,清冽的男性气息萦绕身侧,她潜意识中还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主儿,竟学了他的动作开始回应他的吻。

直到沐媱憋红了脸软到在洛袭辰的怀中,他们才发现乐昀早就离开了。沐媱狠狠地咬住了洛袭辰手臂,眼睛都红了,明明不喜欢她,却还毁她清白!从前是,现在居然还这样!真的好讨厌——

可是……如果他是喜欢她的,那么,难道自己就不会讨厌他了吗?

沐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傻了,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口中渐渐充溢了血液腥甜的味道。她听到自己愤愤不平地朝云淡风轻的家伙大吼:“洛袭辰,你真的好讨厌!”

“诚然,我一直知道你讨厌我……”洛袭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是师姐,如果刚刚不这样做,乐昀会死心吗?别耽误了时辰,快去寻那位郡主。”

其实,他何尝不是藏了私心……让乐昀死心的方法,千千万万,他却选择了这一种。

沐媱将郡主寻到,骗了她到与洛袭辰约定好的地方,却只见到了乐昀风度翩翩地等在浪漫的桃花树下,见不着要与她会合的洛袭辰,她的心中突然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多久,太古真人便将她传回了昆仑山,板着脸叹息连连:“沐媱,我知道你一直怨为师从前对你的婚姻大事处处阻挠,甚至要与玄冰谷的乐昀私奔,后来又因为失约而内疚了整整一万年,但是,那时候为师是想将月老之位授予你,才不让你成亲……可是袭辰却为了你,处处委屈自己……”

“师傅……洛师弟他怎么了?”

“他私自帮乐昀渡劫的事情东窗事发,被押到天庭受审了,为师知道这肯定又是为了你。那孩子也只会为了你,失去平日的冷静,”太古真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沐媱的肩膀,“你一直不满一万年前,为师将本该给你的月老之位授予袭辰,可是袭辰是真的用心良苦啊……月老一职,不能娶妻嫁人,注定孤独,他对当初毁了你与乐昀的一段情十分介怀,为了让你寻得幸福,才将这无人愿意做的差事揽了下来。”

沐媱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披了一脸,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心,泣不成声,原来……原来他是如此在乎她的啊!

原来,洛袭辰每一次的冷嘲热讽,都是在刺激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他一直为她的婚嫁之事忙前忙后,不是为了看她笑话,而是真心想要让她找到自己的幸福……然而,这个笨蛋却忘记了,他也是可以给她幸福的人。

06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洛袭辰被削去了月老一职,受了三道天雷,脸上全无血色,他躺在床上一直握着沐媱的手,怎样也不松开。

他昏迷了整整两个月,她便悉心照顾了他两个月,寸步不离。

乐昀仙君历劫归来,到昆仑山上寻沐媱,推门而入,见到的是沐媱枕在洛袭辰的手臂上安稳地入睡了的温馨场景,脸上不自觉地爬上了笑意。

沐媱惊醒,错愕地打量着仙气凛然的乐昀仙君,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却听到乐昀温和地笑着道:“如今看到你找到了与你相守的人,我也总算放心了。当年我等不到你,只得回到玄冰谷接受父母的安排,与陶然仙子成婚,后来洛袭辰仙君来寻我,让我与你复合,说明了你当年没来的原因……那一刻我就知道,虽然我与你生生错过了,可你还会有你的幸福,阿媱,好好儿地珍惜眼前人吧。”

乐昀仙君离开后,沐媱一直呈现呆滞状态,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忍不住伸出手从他的发鬓一路滑下。洛袭辰俊逸不凡人人乐道,而这么一个美男子默默地守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自己居然还傻里傻气地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太失败了。

蝴蝶翅膀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星光闪耀的眼眸缓缓睁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落在他唇上的手指,磁性的嗓音低沉沙哑:“沐媱,别哭……”

沐媱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心一片濡湿,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洁白的床褥上,她吸了吸鼻子,嚷嚷道:“洛袭辰,你这个笨蛋!”

洛袭辰笑着亲了亲她的手背,温柔地安抚:“嗯,我们都是笨蛋……”

其实在爱情这个甜蜜的陷阱中,心甘情愿地跳下去的,又有几个人不是笨蛋呢?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洛袭辰与沐媱的婚礼在洛袭辰伤愈后举行,太古真人为了挽回在西海水君处掉了的颜面,下了重本将所有能排的上位的仙人们都请了过来,得意扬扬地挑着眉将两位他最疼爱的徒弟拉了出来,到处炫耀。

洛袭辰和沐媱都是一身妖艳的红袍,俊男美女,赏心悦目。他含情脉脉地搂着她,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轻笑出声:“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然而,就在两位新人你侬我侬,正准备送入洞房之时,一位喝醉了酒的仙人杀风景地跑出来刺激太古真人:“兔子不吃窝边草,定是太古你调教无方,不敢让自己的徒儿出去丢人现眼,哈哈,不错啊太古,这招真绝妙!”

太古真人原本还得意扬扬的脸瞬间成了包公模样,他转过身愤愤地对如胶似漆的新人大吼道:“你,还有你!快点分开!出去各找各的伴,不许再胡闹!”

洛袭辰早有准备,淡定地摸了摸自家妻子顺滑的青丝,钩起嘴角笑得十分温柔,目光却锐利深邃:“自古有云,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的宝贝当然要在家藏好,怎么可以轻易示人呢?”

这个回答甚得太古真人的欢心,他一捋胡子,挑衅地瞪着那捣乱的仙人,仙乐又起,婚礼继续,送入洞房!

后来的某一日,沐媱想起从前自己作的那句诗,觉得应该大改特改,应该改成——

“失身凤凰狼不如!”

洛袭辰伏在她的肩上,目中含笑地注视着白纸上七个大字,哈哈大笑:“师姐,不如现在就来试试什么叫‘狼不如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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