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好坏

内容简介：她原本是夜上海一枝花！可不想陪这个乞丐过家家！被他弄得没法傍大款不算，还要东躲西藏，可是当她都已经打算背上他这个包袱了，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人是财团少主！呜咽！

一、

朱丹一出夜上海的门，猝不及防被人抱了个满怀。

“啊！”尖叫声响彻夜空，可惜朱丹怀里的人压根儿没准备放手，丝毫没有羞耻感地半跪在她的脚下，脸则狠狠埋入她的胸部不断蹭着，嘴里还在嘟囔着：“我的新娘子，新娘子来了！”

朱丹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一咬牙一跺脚，掐着那人的脸把人从自己身上拽开。

“叫花子，你是傻了还是疯了！我衣服都让你蹭脏了！”朱丹低头看了看衣裳，脸上闪过懊恼的神色，她是夜上海的歌女，此刻还穿着的红色礼服上，一片爪子印。

叫花子一脸乌黑，傻傻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拍着手站起来，围着她打转：“新娘子，新娘子！你可美了！我娶你回家睡觉好不好？”

朱丹莫名地脸红一下，啐了口：“呸！你个不要脸的叫花子，少和我纠缠！”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停车的声音，朱丹转头一看，脸上跟开了韭菜花一样笑着迎过去：“哟！陈司令您终于来了，人家等你好久了。”

陈司令一脸褶子堆起来，一手就摸上了朱丹的腰：“小妖精，想死我了！”朱丹身子一僵，心里有个小人叉着腰大骂，肥猪，放开！

可是她脸上却笑得越发欢乐，只是不留痕迹地侧开身子避开了点。

“不许你欺负我的新娘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朱丹听见声音就知道不好，连念阿弥陀佛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男人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朱丹只愣了一下，便反应灵敏地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拎着鞋转头往后跑，身后响起一片叫骂声。她嘴里骂着娘，脚底下却没放松，一溜烟跑得飞快，在大街小巷里窜得十分自如，一会儿就溜到人烟罕至的地方。

跟自古无家可归的人一样，朱丹来的地方是破庙。

她十分得意地看着一地黄草：“嘿！朋友们，我又回来了。老鼠小弟，快出来和姐姐打声招呼。哈哈！想追我，也不想想，这地界，只要我想逃，谁能跟得上我！”

正笑着，朱丹突然身子一僵。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咦？什么时候胸前多了两只爪子，好像爪子还有点黑……

“啊！”尖叫声再次响彻云霄，朱丹熟练地一脚踩上身后的人。

那人一疼，放开了手，委屈地眨巴眼睛：“娘子，你踩我做什么？”

二、

朱丹在一个月内失去了五个容身之所，最后还因为傻子连累成了通缉犯，现在只能整天脸上抹灰四处乞讨。可偏偏，那个令她走投无路的傻子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身上搓揉按捏怎么都摆脱不了。

那天晚上，不管她怎么骂，傻子都不放开她，只是一直红着眼睛拽着她：“娘子，你生气就打我，就是别不要我。”

最后，朱丹骂累了，感慨着自己是天上地下绝世无双的好人，然后默默地给傻子留了半边黄草。傻子坐在草上傻笑，大晚上在破庙里，显得十分吓人。

从那天开始，朱丹也穿了和傻子一样的衣服，脸上抹着煤灰去乞讨。这点苦她倒是不怕，反正从过去她娘把她卖了开始，什么苦她都算受过来了。随时换那么几个方式乞讨，说不定还挺好，至少不用忍着恶心陪咸猪手了。

只是偶尔看到通缉令的时候，她心里感到有那么点心虚，但几秒钟以后，就不由得沉浸在自己通缉令上那张美丽的照片中了。

又一天乞讨生涯结束后，朱丹喜滋滋地拿着自己的两个烧饼坐在地下啃。她个子小，长得瘦，装得又哑又瘸，专找上学堂的小姐要钱，小姐们抹不开面子，总会给个小钱。可傻子比较悲摧，个子大又壮，又不活泛，人还没靠近，小姐们早捂着鼻子跑了。

朱丹坐在那儿啃饼子，傻子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她，嘴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不吭声。

等他咽口水第二十八声的时候，朱丹怒拍土地：“你要吃就说，我勉强给你一块，你咽什么口水，恶心死了！”

傻子摇头，脖子根都红了：“娘子你吃，我不饿，你吃饱就行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要钱，给娘子买吃的！”

朱丹愣了一下，随即哼地笑了一声：“可笑！等着你给我要吃的，我尸体都得喂老鼠弟弟了！”

眼看着傻子的脖子又红了一截，说来奇怪，傻子脸黑黢黢的看不清五官，可脖颈却白嫩得像是哪家的大少爷。

朱丹摸着下巴看傻子，直到把人看得更傻了，木头一样僵在那里，才淫笑着说：“来，让姐姐看看你长什么样。”

“不要……不要……啊……”

朱丹按着傻子把脸给擦干净了，看着自己身下红着眼睛，衣衫不整的人，突然心跳有点加快。这傻子原来长了这么张好看的脸，不去给富太太包养也太浪费了。

“你害羞个什么劲啊，我这么好看，就算看了你几眼，那也是你占我便宜。”朱丹红着脸起身，好在煤灰沾在脸上也显不出色。

傻子拽她：“娘子好看，我不好看。”

朱丹心怦怦直跳，眼尾不小心扫到傻子露出的锁骨和肩膀，嗯，忍不住再往里看看，咦？哪里来的血？

朱丹猛然转身，抓住傻子的胳膊，怒目圆睁：“你的肩膀怎么回事？”

三、

原来傻子受伤了，朱丹剥开他的衣服看他的伤口，不知道是什么伤，直接把肩膀都快打通了。伤口很奇怪，是个圆圆的，不大的伤口，可是周围都溃烂了。

“你说实话，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去抱别家姑娘说是你娘子，人家相公打的？”朱丹两手叉腰做茶壶状，她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不认识的伤口，肯定有隐情。

傻子很委屈，嘟嘟囔囔道：“你是我娘子，我去抱谁呢？有天我娘带着妹妹说给我说亲去，让我等着，别人回来了，一个好凶的男人，说他掏钱买了宅子，就拿着一个小铁锤子，砰地按了一下，我就受伤了。我回家，他们说那不是我的家……”

朱丹眼睛红了，她想起来她娘把她卖给人家做丫头的时候，也是那么骗她的，说以后就不饿肚子了。可是进了大宅子，老爷是个烤乳猪的，和陈司令一样，老喜欢摸她的手。太太就老打她，好容易到了十五岁，老爷倒了，她趁乱跑了。但是从离开娘的那一天起，她还是一直在饿肚子。

傻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朱丹骂他：“你娘在骗你！她不要你了。打你的东西叫洋火枪，现在早不是大清王朝的天下啦，肯定是你娘把宅子卖给洋人了。哼！一看你这头型，就是洋少爷的，你们有钱人，大难来时，还不是抛妻弃子。”

傻子闭嘴看着朱丹，突然傻兮兮地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子分外清明：“我娘也没骗我，娘子你来了啊，你肯定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朱丹一时语塞，恼羞成怒：“谁是你娘子！我什么时候要过你？臭流氓，迟早我也把你卖了！”

傻子不说话了，低着头。朱丹心想是不是话说重了，可又拉不下脸解释，只能气鼓鼓地绷着。片刻后，傻子突然又笑了，很开心地啃着饼子：“娘子才不会不要我，娘子都给我分饼吃啦。”

朱丹看着笑起来颇有一丝风流潇洒的傻子，不自觉地也弯了弯嘴角，脸上有点烫，嘴里的饼都变得甜兮兮的。

哎呀！原来洋人说传染病，傻子也会传染的。

朱丹别过脸不看傻子，强装不经意地问：“喂，傻子，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娘子？”

傻子这次没有笑，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娘说，娘子穿红色的衣服。”说完，他又靠近朱丹，自然地搂住她，轻轻用鼻尖蹭朱丹的脖颈。

朱丹脸红耳赤，浑身瘫软一样乖乖让他抱在怀里，可嘴上还凶巴巴地说：“我叫朱丹，你记好了，是红色的意思。”

傻子吻上她的唇，轻轻咬了咬，很快离开，像只吃到鱼肉的猫。

四、

朱丹开始教傻子怎么乞讨了，她把傻子的脸擦干净。

傻子虽然穿得破，可是脸擦干净了却眉清目秀，再加上呆呆傻傻的神情，小姐们都喜欢给他钱。朱丹满意地看着好多人围着给傻子给钱，而她乐得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他们挨个去了好几个学校乞讨，这里的小姐都是有钱人，上洋学堂，喝过几天洋墨水。什么罗曼蒂克啦，总是懂一些，并不觉得和一个叫花子说话有什么丢人的。

时间一长，朱丹心里就不是滋味了。那些小姐各个穿着洋装，端庄秀丽，自然比她这样灰头土脸的野丫头好看多了。

尤其是那个不知道叫什么西里斯女子教会学校的，有个打扮时髦的妖精，总喜欢拿那双桃花眼勾傻子。朱丹心里气恼，恨自己不该教傻子乞讨。最近傻子都不乐意去别的地方，就喜欢围在那个小妖精身边，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不知道有什么勾当。

哼！那小妖精笑着和傻子说什么，两个人眉眼都弯弯的。朱丹看过这样的电影，里面的富家小姐和卖报的穷小子，就是这样的神情。

晚上回去的时候，朱丹就不高兴，总撅着嘴巴。

傻子最近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朱丹不开心，也不和她说话，只默默地跟着她。到了破庙，他才从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软糕，献宝似的给朱丹。

软糕做得可精致了，白白的，上面有绿色的小花做点缀。

朱丹喜欢吃，但想起白天那个勾魂摄魄的小姐，便怒从心底起，狠狠把糕点摔在地下，红着眼睛骂道：“呸！谁乐意吃洋小姐给的点心啊！我有烧饼。你喜欢那个什么西里斯尽管去，小姐爱给你吃的，你尽管去要。我不稀罕！”

傻子蹲在地上，用手捡起糕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说：“陈慧娴小姐是好人，她说天天给我糕点吃。”

朱丹一咬牙，眼睛都红了，眼泪不小心就流下来了，啪地给了傻子一巴掌：“你要在那个女人那里摇尾巴，我管不着。别缠着我，滚！”

傻子捂着脸，手上的糕点掉到地下烂成一摊，他拽拽朱丹的袖子：“你爱吃，你说可好吃了，我才又去要的……你不乐意吃就算了，以后我不要了。”

眼泪从朱丹脸上滚落下来，和煤灰混在一起，大约像是花猫了。

朱丹手忙脚乱地擦着脸，又笑又哭地骂傻子：“我再不要吃了！你也不能再接近那个什么陈小姐了。不然我不给你做娘子，也不给你换药了，由得你的伤烂掉算了。”

傻子点点头，嘿嘿地笑着，张开手抱住朱丹，还是用鼻子在她脸上蹭来蹭去，然后小心地吻她的嘴唇，比糕点还要温软。

朱丹挣扎两下，还是让他抱着。

破庙里月光很温柔，傻子那双黑白分明的微微带笑的眼睛，看不出一点傻气来。

五、

第二天，两人还是一起去乞讨，朱丹本想着等风头过了，就再找个正经营生去好好工作。她可不想一辈子都住在破庙里，而且最近天气又冷了。可就是这样，朱丹还真有点担心傻子一个人会被欺负。

她就一会儿没见着人，这会儿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傻子吆喝：“叫花子，滚出我们学校，滚吧！竟然还敢来要钱，死骗子，滚！”

不用过去，朱丹也知道他们打的是谁，在人群的缝隙中，她看见傻子抱着头，却一直没有还手。而周围站着一群小姐，皆是花容失色的样子。

朱丹一瞬间气血全部涌上了头，挽了袖子就冲上去，一拳打倒了一个男孩。男孩十来岁，一双凤眸长得很漂亮。他倒在地下，愣了一下，马上涨红了脸，站起来抓住朱丹，吆喝道：“给我打这个，还有同伙！”

朱丹一口咬上男孩的手，男孩给了她一耳光。倒在地上的傻子，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分明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他的嘴角烂了，青了好大一块。

一群人全部围着朱丹，有人撕扯她的头发，两个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男孩趾高气扬地站在她面前，狠狠地扇她的嘴巴。她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一直在骂：“王八羔子！欺负个傻子算什么东西！简直猪狗不如！不对，猪狗都比你们好多了！破庙里的老鼠，都比你们可爱！”

男孩打了多久，朱丹就骂了多久。她盯着男孩看久了，总觉得那双凤眼，妖冶风流有些眼熟。正在心里想着，就看见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孩子在给傻子擦伤口，傻子愣愣地看着她，眼里尽是缠绵温柔。

朱丹突然就骂不出来了，那位小姐她记得，叫做陈慧娴。傻子和她说，陈慧娴是个好姑娘。眼前的男孩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满意地看着陈慧娴，怒道：“姐姐，你干吗对这个傻子这么好，让别人嚼舌根子？”

陈慧娴微笑着扶起傻子，温柔又严厉地教训了弟弟：“你太无理了，快点住手，把乔先生接去家里请大夫来看看。”她又朝朱丹笑了笑，“顺便把这位小姐也带回去。要不是她，你可就惹下大祸了。”

男孩不情不愿地把朱丹带上车子。朱丹此刻安静得不同寻常，她的脸肿得看不出样子，浑身的骨头也很痛。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心寒的程度。每一天，她都和傻子在一起，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傻子姓乔。

那个小姐叫他乔先生。先生小姐这种称呼，朱丹只在富家太太和小姐那里听过，像他们这样的叫花子，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词。

“放我下去。”朱丹说。

男孩爱理不理：“我姐姐要把你带回去，就得带你回去。我本来不想打你，可你自己要参合，我也没办法。”

“那你为什么要打傻子？”

男孩很烦躁：“他和我姐姐每天都在传情书，我姐姐是要去英国读书的，怎么能和那个傻小子闹着玩呢？”

朱丹呵呵地笑着，眼里没有一点感情：“说不定，他不是个傻子呢？”

说着，她开了车门，作势往下跳。男孩吓了一跳，连忙叫司机停车。他跳下来看朱丹，朱丹的衣服全部被擦破了，白皙的胳膊露出来，血淋淋的一片，她却还是努力地撑起一只胳膊站起来往后走。

正在这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带她回去。”

六、

朱丹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雕花大木床上的。她这辈子都没睡过这样的床，之前不是睡在小铁板上，就是睡在草堆里。

她记得，她是让那个小少爷带到这里来的，然后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西洋大夫给她打了一针，她就睡过去了。

朱丹动了动胳膊，身上被包扎好了，并不觉得疼。

可是想起白天的事，她却委屈得想哭。她被抛弃和欺骗了太多次，掰着指头数都数不过来。从最初娘骗了她，然后扔了她。到后来最好的姐妹骗了她的钱跑了，又到最后的最后，她又被一个傻子骗了。

原来她才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子，连傻子都可以骗她。

正发着愣，朱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乔先生回来了呢！”

“是啊，老爷死了，少爷被刺杀下落不明，苦得还不是我们下人？这次少爷回来，能夺回位置，也全靠陈小姐呢。”

“哎呀，少爷会娶陈小姐的吧？听说这段时间少爷流落在外面，全靠陈小姐传递消息给陈司令呢。也是，那个外面女人生的儿子，怎么可能继承我们帮派啊！帮里的男人也是不乐意的呢！”

朱丹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自己觉得丢人，拼命拿手去擦：“浑蛋！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不会通缉我啦，我又可以回去唱歌了。朱丹，你太丢人了，有什么好哭的！”

“你哭什么？那么疼吗？”门被打开，有人从外面进来。

朱丹没地方藏，把脸埋在枕头里，努力把眼泪全部咽回去。

来人坐在了她身边，轻轻摸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怎么了？朱丹，乖，把脸转过来，那样会很闷的。”

朱丹听着更难受了，明明是傻子的声音，可是却那么陌生。对，现在他已经是什么乔先生了，和她这种生活在下层社会的人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滚开，我才不要你的假心假意！你爱是什么乔先生就是什么乔先生，我又不认识你。”朱丹一下子翻身起来，恶狠狠地说。

乔叶辰怔了一下，笑了，伸出手来：“抱歉，我与慧娴并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被人追杀，乔家是异母弟弟掌权，不得不隐瞒身份。陈司令是这边的，所以被监视得很紧。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真的，谢谢你。我叫乔叶辰，朱丹，你好。”

朱丹看着眼前疏离有礼的人，心里像被刺轻轻扎着，不是很疼，但膈得难受。她一把拍掉乔叶辰的手，冷冷地说：“你们这些黑帮的还是司令什么的我不懂，可我只是个讨生活的普通女子。你们把我卷进了这样的麻烦，现在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就可以解决了吗？”

乔叶辰笑了，眉眼弯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现今看来格外风流漂亮：“那小朱丹想要什么呢？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朱丹刹那间红了脸，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装作不在乎地伸手：“我那种小破庙，养不起乔少爷这样的大神。你给我一笔钱，我们互不相欠。”

乔叶辰微微眯了眯眼睛，表情看起来倏然阴冷了：“你要走？”

“我是小老百姓，弄不懂你们这些少爷小姐的事。我也不想不明不白被打上一枪，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惨死家中。你这种人，我躲得越远越好！”朱丹撅着嘴，说得虽然狠，但是眼尾却观察着乔叶辰的神色。

乔叶辰似乎有些受伤：“你怕我连累你？”

朱丹眼睛一红，心里酸得起泡泡，明明是他的错，现在却弄得她伤害了他一样。

“是我留在这里会碍着你的事吧。你不是快要娶那位陈小姐了吗？真合适，既是利益同盟，又是救命恩人。哼！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祝你们万事如意。”

乔叶辰沉思一下，又一次笑了，看起来很愉悦：“也是，既然我要娶亲，留朱小姐在这里也不方便。但是为了答谢朱小姐，还是希望你留下住几天。过后我会将钱给你，放心，必然不会亏待你。”

他居然这么说！浑蛋，王八蛋，不是人！

朱丹气得七窍生烟，绞尽脑汁地找着词骂乔叶辰，然而脸上却装作不在意：“那没事，到时候能拿着钱就好了。”

七、

乔家真的开始准备办喜事了，朱丹看着屋子里各处都开始张灯结彩，心里堵得跟平地高楼起一样。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屋子里每个人见了面都在互相说恭喜。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乔叶辰。

朱丹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催乔叶辰给她钱。前段时间，她真的很开心，难得有了指望。她甚至想，等她好好找份工作，然后就和傻子好好生活。傻子也没关系，等她攒点钱，她就开家包子铺，平日里让傻子给她打下手。

可惜，这个梦很快破碎了。原来傻子并不是傻子，他是个完全足够和洋小姐匹配的大少爷。脱去了平时的破布衣裳，换上一身白西装的他，和所有喝过洋墨水的少爷一样俊俏。

乔叶辰和陈慧娴两人似乎总有的聊，即使快要成亲了，他们也总是一起散步。那对璧人，走在哪里，都像一幅画。

朱丹闷得无聊，起初会在院子里逛逛，偶尔看看花园里的花。可后来，总看到陈小姐那张刺眼的假笑的脸，她就不大乐意出门了。

可乔叶辰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照着一日三餐往她这里跑，总是挂着笑脸，温柔地给她布菜。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朱丹省给他一个烧饼吃的傻子了，他原来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从来不稀罕一个烧饼的人。

朱丹催促他：“我的钱呢？你的婚期就快到了吧，在这之前，你得把我的钱给我。”

乔叶辰温柔地夹了一筷子菜等在朱丹嘴边，朱丹紧盯着他的眼睛，下意识把嘴边的菜吃了下去。尝到口中甜甜的栗子味，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差点被噎着，拼命拍胸膛。

乔叶辰一手捏住朱丹的下颌，唇猛地就印了上来，将温热的水灌入朱丹口中。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朱丹觉得脖颈很痒，可她不忍心推开眼前的人。

先放开的是乔叶辰，他笑眯眯地看着喘着气抚胸的朱丹：“怎么样？好点了吗？”

朱丹脸粉嫩粉嫩的，可是唇却红得惊人。她一面喘着气，一面骂道：“你以为你有钱有权，就能在新婚之前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吗？就算你们这种黑道老大有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情妇，我也不会是其中之一！”

乔叶辰看着她，眼睛像天上的星星，异常地闪亮：“对，你也不会是情妇。”

朱丹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低头吃眼前的糕点掩饰：“反正你还欠我钱，我拿了钱就走了。你别以为能逃，这是你欠我的债。”

这个时候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只是想亲眼看着，这个问她是不是永远不会离开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幸福的样子。

八、

乔叶辰和陈慧娴的婚期终于还是近了，朱丹一咬牙，一狠心，要求乔叶辰给她准备一件好看的礼服，理由是：当初两人相遇，乔叶辰毁了她一套衣服。

衣服是真的给她准备好了，可是将衣服送来的却是陈慧娴。

朱丹看见温婉笑着，捧着红色礼服进来的朱丹，脸就绿了。她一面咬牙切齿，一面强装镇定。哼！乔叶辰他不仁，别怪姐姐我不义！不把她的未婚妻弄哭，我就不是人！

陈慧娴穿着一身白色带碎花的丝绸旗袍，放下手中的礼服，笑着说：“朱丹小姐，我代替叶辰来送件衣服。你试试看，哪里不合适还可以改。”

朱丹脸色不善，不冷不热地说：“放那儿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陈慧娴似乎并不在意，起身道：“那我先走了。”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对了，顺便提醒朱丹小姐，做人要知趣，不受欢迎的人，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

朱丹一愣，明白这人是来下战书的，当场发难，一拍桌子：“哼！我怕你啊？你让我走，我还偏不走了。哪天傻子回来，说要我走，我也得拿了钱，风风光光地走！”

陈慧娴冷笑几声，再没说话，往外走了。

朱丹抖开礼服，看着看着就愣了。这件衣服，分明就是新娘礼服，拿给她，是想讽刺她吗？然而，朱丹还是去换上了，衣服穿在身上很服帖。

还有三天，就是乔叶辰结婚的日子。她知道，他们的婚礼必然是西式婚礼。不过她不在乎，她就要穿着这身衣服，站在那里，比新娘更为夺目，把自己最好看的样子，留在傻子眼里。

她才不要傻子想起她，就是破布光脚的样子，虽然，傻子或许不会再想起她了。

这件礼服终究再没有改。

三天后的一早，她还没醒来，就被丫头吵醒了。一个个殷勤地帮她打扮，有专门给她化妆的，还有专门给她整理衣服的。

朱丹问她们：“你们不去管新娘，吵我做什么？”

小丫头很可爱地皱鼻子笑了笑：“少爷说您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一定要您参加这场典礼，让我们来帮您打扮。您就快起来吧，少爷还在大厅等着呢。”

朱丹揉了揉眼睛，醒来配合丫头们穿衣服。她是个好道具，少爷和小姐百年好合，她在婚礼上，也要做好道具的本职工作。从此以后，她就能和其他的乞丐炫耀，她曾经参加过上海滩老大的婚礼了。

朱丹打扮好的时候，所有丫头都不由得赞道：“哇，好美！”

她一身红装，颇有些妖冶，竟然隐隐看出倾城之色。朱丹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着盛装，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化妆。

在丫头们的簇拥下，她走入厅堂。

客人们都已经来了，熙熙攘攘全是穿着洋装的小姐先生。朱丹一身红衣，显得格外扎眼。她有些局促，四下搜寻，但没看到乔叶辰的身影，只看到一袭白色婚纱站在那里的陈慧娴。

婚礼很快开始，穿着黑色传统服饰的乔叶辰走了出来，目光四处逡巡，在看到朱丹时微微笑了笑，才开始对全场说道：“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也感谢各位，在我落难之时对我的支持……”

朱丹认真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傻兮兮地笑着，一切装傻的举动，还有温柔喂她吃饭的样子，全部都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再见，傻子，祝你和陈小姐幸福。”

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朱丹不动声色地悄悄隐去。就在这时，她无意间扫到一个穿着唐装的人站在阴影处，手上拿着一把手枪，分明是瞄准了新郎。

朱丹敢在佛祖面前起誓，她没有想救傻子的意思，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扑向了那个人。甚至在此时，她眼睁睁地看见子弹在她的礼服上，绽出一朵不显眼的花。

最后的最后，她看到的是，乔叶辰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想，或许这就是命啊！她认了。

九、

朱丹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总之再一次醒来，眼前还是那张雕花的木头大床。

床边坐着一个穿白色碎花旗袍的女人，朱丹看见这张脸就有气，不过此时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有气无力地说：“我还没死吗？”

陈慧娴见她醒了，翻了翻白眼：“太夸张了好吗？你只是肩膀擦伤了……”说着，她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我去帮你叫乔叶辰。”

“不用了，我不想见他！”朱丹努力做出底气很足的样子。

陈慧娴微笑道：“婚礼上新娘受伤了，新郎不来看，也未免太失礼了。”

朱丹没听明白，却觉得很委屈：“我是救了你丈夫的人啊，你对我冷嘲热讽才失礼吧！”

陈贤慧愣了一下，笑了：“你还真是嘴巴硬得很啊！乔叶辰的新娘，一直都是你啊。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之前暗杀他的弟弟还没有找到，所以才让我先顶替了新娘的位置。可是你硬要跑来凑热闹，我也没办法。我激你，也是怕你跑了。”

说完，她走了出去。

朱丹脑子转不过来，躺在那里发愣。

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这人正是乔叶辰，他挂着两个重得要命的黑眼圈，俯下身子看朱丹：“你为什么替我挡枪？”

朱丹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问你要到报酬，你死了我怎么办？”

乔叶辰紧紧地盯着她，突然低头狠狠地吻了她，唇齿间辗转厮磨，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吞吃下腹。

朱丹推开他，拼命喘气。

“你干吗？我要走了，钱给我。”

乔叶辰笑了，抓住她的手：“怎么办，我欠你太多，把我赔给你吧？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帮你赚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