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虎口

李玉

一天下午，两名小学生从学校回家，在路上被两个歹徒劫持了。路人报案之后，大批警察赶到现场。穷凶极恶的歹徒在孩子的脖子上顶着枪，要求警察马上给他们准备200万元现金，否则就杀了两个孩子。

学校的老师很快也赶来了，认出那是一年级的小敏和三年级的小军。他们虽然住得很近，但家境相差甚远。小敏的父母是外地来广州打工的建筑工人；而小军的父亲却是一家资产过亿的集团公司老总，母亲则是一家大医院的医生。

接到老师的电话，小敏和小军的父母急急忙忙赶到了事发地点，小军的爸爸还随车带来了200万元现金。歹徒要求警察把装有现金的手提箱放在距楼梯不远的一块空地上，然后他让其中一个小孩下去把钱提上来，如果下去的小孩不上来了，他就立即杀了手中另外一个小孩。

歹徒的要求一说出口，小敏和小军的妈妈同时要求让自己的孩子下来拿钱。她们的目的很明确，只要逃离了那个虎口，她们是不会再让他（她）上去的。小军的妈妈甚至说，200万元赎金是他们家提供的，理应让她的儿子下来……

到底让谁下来，警官很为难。后来，他们还是选择了让小军下来。理由是，小敏年纪小，又是女孩，根本提不动那200万现金。小敏的母亲闻听此言，呼天抢地地大哭起来……

小军下来后，没有去提钱箱，而是径直扑进了妈妈的怀里，第一句话就说：“妈妈，敏敏还在上面，没有人陪她……”妈妈不失时机地说：“儿子，渴坏了吧？来，喝点水……”正等着小军送钱上去的警察眼看着小军喝完水就昏迷过去了，他闻了闻小军手中的饮水瓶，什么都明白了。他很痛心地对小军的妈妈说：“你这样做，会害了上面的那个女孩，你知道吗？”

小军的父亲看到儿子在顷刻之间不省人事，非常奇怪，闻听警察的话后，马上质问妻子。“我在水里放了安眠药，我就是不想让他再入虎口了！”小军的爸爸一听，差点一巴掌甩到妻子的脸上，“警察已经部署好了，咱儿子把钱送上去，警方会寻机动手的，你现在把一切都打乱了……你给他服了多少安眠药？他这么快就进入昏迷状态了，你这样会害了儿子的，你知道吗？”“我是医生，我知道用量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可是，那个女孩儿怎么办？”“我是个母亲，我只爱自己的儿子，母爱是自私的……”“母爱，你这是刽子手啊，你害了那个女孩，就等于用她的命换了咱儿子的命，你说咱儿子能活在这样的阴影里吗？”

这时，楼上的歹徒已经等不及了，说小军要是再不送钱上去，他就要杀了那个女孩。小军的父亲从警察手中拿过扬声器，大声喊道：“孩子被你吓晕了，我背着他把钱给你送上去……”见歹徒没有抗议，他从妻子手中夺过小军，往后背一背，提上钱箱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身后是两个女人的号啕大哭……

一切像警方希望的那样进展着，当歹徒把目光聚焦到钱箱里的钱上时，神枪手及时出手，打掉了歹徒手中的枪……女孩平安获救。

这是发生在广州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因为小军母亲的一句“我也是一个母亲！”所有的人都不再埋怨她的无情。母爱是自私的，当自己的孩子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候，她有权利选择保护自己的儿子。然而，让我们感动的是小军的父亲，他的大义，他的无畏，还有他在紧要关口，给儿子上的最生动的一课！

那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了不起的父亲。

选自《中年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