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老虎虾”背后的故事

编译 童国庆

泰国“老虎虾”背后的故事

编译 童国庆

最近，在英国伦敦的超市，人们逐渐喜欢购买一种被称为“老虎虾”的泰国双虾，市民会不假思索地拿起一包冷冻“老虎虾”，放进他们的购物车。他们认为这些泰国虾是健康的、美味的，当然也是便宜的，这是一般中产阶级能够负担得起的，这些泰国“老虎虾”经常会出现在英国的烧烤派对，或者家庭晚宴上。

这些虾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可能会想到一个皮肤发黑的渔夫很熟练地向印度洋或者中国南海的热带水域撒网，然后打捞活蹦乱跳的鱼虾。其实，真相完全不是这样的。

吉姆·威肯斯是英国海洋与环境报道记者，他带着个人冒险的精神，对泰国“老虎虾”的养殖和贸易进行了考察，获得了第一手资料。威肯斯说，看到泰国“老虎虾”的养殖和贸易以后，他再也不愿意多吃一口泰国虾了。捕捞者肆无忌惮的环境破坏和污染；饲料加工的恶劣环境；以及对缅甸和柬埔寨廉价劳工的摧残，再美味的泰国虾也会让人觉得反胃。

威肯斯在一只普通的泰国拖网渔船上开始了他的调查工作，这条拖船沿着泰国海岸线打捞养殖“老虎虾”所需要的饲料——杂鱼。

在船上，威肯斯发现来自缅甸和柬埔寨的廉价劳力每天被迫工作20小时，连续7天没有休息日，在船上他们经常遭到毒打和虐待，有的甚至被船长杀害。这些人所遭受的待遇骇人听闻，有些人甚至死在船上，他们的尸体被随意扔进大海。这就是伦敦市民能够在午餐品尝到“老虎虾”三明治或星期五晚上吃到咖喱大虾的代价。

泰国老虎虾的养殖对海洋环境的破坏也是毁灭性的。

养殖“老虎虾”的饲料由一些大小不一的杂鱼制成，泰国渔船捞取杂鱼的景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张张满是污泥的大网，捞出的东西里充满了石块和杂草，许多小的海洋生物也被打捞起来，包括螃蟹、海星、海绵和小鱼等，这些幼小的海洋生物就此失去了长大的机会。

威肯斯冒充偷渡劳工，在一条渔船上卧底，了解泰国“老虎虾”养殖的真实情况。他搭乘渔船的方式是带有冒险性的，他不止一次地把自己扔进大海，好让过往的渔船搭救他，他在施救的船上获得了这个可怕的行业的第一手资料。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有哨子声响起，接着甲板上的渔网就会被拖起，一切活动都受船长的信号指挥。渔网在甲板上打开，有许多被捕获的惊恐海洋生物，包括海蛇、小章鱼、海马、河豚鱼和漂亮的粉色螃蟹，都在甲板上乱窜，它们瞬间被那些捕鱼的劳工踩死，堆成一堆，然后被扔进储藏间。

这些渔民所采用的捕鱼方式也是最具有环境破坏性的，即海底拖网方式，这也是商业性捕鱼最常见的方式。这种捕鱼方式，渔网随着重力下沉到海床，对海洋环境具有极大的破坏性，大批的海洋生物一扫而空，破坏了可能已经存在了几个世纪的栖息地和生态系统。许多海洋物种的繁殖受到了破坏。

甲板上，那些被奴役的劳工常常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他们被虚假承诺和慷慨的工资诱骗到泰国来，在狭窄的寝室被震耳欲聋的口哨声惊醒。他们不敢不服从命令，每当渔网被拖上甲板，他们会立刻整理捕捞上来的东西，将岩石和杂草放在一边，将捕获的小鱼小虾等杂鱼铲到一个已经臭烘烘的储藏间。许多这样的渔船带有冰块，但那些冰块只用于那些有商业价值的鱼类。这些为“老虎虾”制作饲料的小杂鱼会被直接扔进一个肮脏的储藏间。这些渔船有时候在海上一呆就是好几天，小杂鱼很快就开始腐烂。

当渔船返回港口时，那些杂鱼发出的恶臭难以想象，经常有船员被熏昏，有些人经常在海上连续好几个月，甚至几年，他们只有在卸货和换船的时候才能上岸。这种恶劣的工作条件，不服从船长或者大副的命令经常会遭到棍棒的毒打，甚至会吃子弹，有些劳工不堪屈辱而自杀。和威肯斯交谈过的一个船员已经挨了4枪了，威肯斯亲眼看到一个船员被杀死。这些绝望的男人死在数百英里外的远海，没人知道，远离他们的家人和亲友。当这些捕鱼的拖船返回港口时，具有经济价值的鱼类首先被卸载，然后在码头市场销售。

直到天黑，码头市场的人群逐渐散去，码头快要关门了，拉杂鱼的卡车才到来。威肯斯一次又一次亲眼目睹了臭烘烘的杂鱼被卸下的情景，腐烂的货物被装进数十吨的垃圾卡车。从这里开始直到饲料加工厂，这些杂鱼被加工成“老虎虾”食用的饲料。

腐烂的杂鱼和海洋生物被倒入有恶臭的存储容器，在一系列烘烤流水线上，你偶尔能看到美丽的珊瑚鱼的眼睛以及闪烁的死海星，它们被烤干后，被碾压成粉末，最后制成“老虎虾”的饲料。杂鱼转化成颗粒饲料，然后被运到养虾场。

如果你在20年或30年前开车来过泰国湾，那么你一定记得那里的海岸曾经存在着数百千米的红树林，那是一种奇特的天然屏障，也是多种天然鱼类栖息和繁殖的场所。这些红树林还能够减少海啸的破坏作用。然而，今天这些红树林大部分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英里接着一英里的“老虎虾”养殖场，这些有经济价值的养殖物被高高的栅栏和安全电网包围着。

这些池塘和“老虎虾”的养殖规模越来越大，以满足北美和欧洲人胃口变大的需求。仅仅在英国，每年大约需要85000吨这样的“老虎虾”，其中2/3来自于像泰国那样的温水海水养殖。贸易价值大约为4.5亿英镑。

“老虎虾”需要微咸的海水，泰国湾靠近海边，又和内陆连接，很容易获得微咸的海水，这就是为什么红树林被清除而进行“老虎虾”养殖的原因。

当然，老虎虾还需要喂养，而且喂养量是很大的。通过安全围栏观察养虾的过程，你会发现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有饲养员过来投放饲料，这些不断生长的大虾一天需要好多桶饲料。

威肯斯在一个虾池旁观察养殖者收获的景象，虾池的闸门都被打开，在闸前安装了过滤网，那些“老虎虾”都被过滤网捕获，然后被迅速冰冻。但是，很多时候，那些养虾的咸水，累积了好几个月的虾的排泄物和食物废料，被简单地释放到周围的红树林中，或者直接流入大海，造成对环境的破坏。

泰国确实存在着海洋保护方面的法律，以保护其沿海水体以及特定的海洋保护区。但是这些法律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贯彻和执行，长期被商业捕鱼船队所忽略，他们唯一关心的是在短期内不惜任何代价地获取利润。有些所谓的“负责任地生产”也确实存在，并且某些地方的鱼虾养殖方式也正在开始改变。但是，记者威肯斯的研究表明，泰国的“老虎虾”养殖并没有妥善处理好对当地海洋环境的破坏以及对当地社区居民的影响。

其实，像“老虎虾”这样的大虾也可以进行有机饲养，当然，有机饲养会提高养殖成本，超市的消费者会感觉到非常昂贵。但是，即使是有机饲养通常也会对野生红树林造成破坏，甚至在不需要杂鱼饲料的情况下也如此。作为消费者，我们可以选择其他类型的大虾，例如，来自北大西洋的冷水对虾就是不错的选择，在英国这种大虾的食用量大约占1/3。来自爱尔兰海的都柏林海湾大虾也不错，但是，目前泰国的“老虎虾”是既便宜又方便的选择。

但是，对威肯斯来说，唯一的答案就是没有人再去食用这种“老虎虾 ，如果你不想让海洋劳工受到奴役，不想让海洋环境受到破坏，那么就别再吃这种“老虎虾”了。（责编：金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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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吉姆·威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