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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2013-04-29张乡林李连义

前卫文学 2013年5期
关键词:钢铁厂高炉不锈钢

张乡林 李连义

人物小传

王守东,男,汉族,1940年10月生,山东省莱芜市人,1965年4月入党,1958年8月参加工作,1959年10月参军,1976年2月转业;1976年2月至1984年3月任泰安地区钢铁厂车间党支部书记、第二水泥厂党总支书记,1984年4月至今任泰山钢铁集团董事局主席、党委书记。

曹操在《龟虽寿》中慷慨高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自比一匹上了年纪的骏马,虽然形老体衰,胸中仍激荡着驰骋千里的豪情。其时,曹操刚刚53岁。

今天,在莱芜战役发生地的鲁中山区,一位73岁的老人还在带领着千军万马,驰骋在跌宕起伏困难重重的钢铁市场上,指挥若定,豪情万丈。

他就是全国优秀军转干部,全国双拥先进个人,山东泰山钢铁集团董事局主席、党委书记王守东。

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将一个下马企业锻造成齐鲁大地璀璨之星

1976年2月的一天,春寒料峭,一列绿皮火车缓缓驶离了滨海城市青岛,开始向巍峨耸立的泰山脚下的泰安站进发。一节不是很拥挤的车厢里,一位身穿军装的中年人深情望着车窗外广袤的原野。他就是经过18年军营历练刚刚转业的王守东。

绿色军营跌打滚爬,餐风沐雨,王守东,年轻小伙子的稚气没有了,粗黑的眉宇间更多的是自信、刚毅与坚定。

18年军旅生活,沈阳军区礼堂与雷锋相见,灵山岛上彻底改变一个落后连队,全军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军区理论教学一面旗帜……这一切已成为美好的记忆,成为他终生取之不尽的财富。

王守东走进泰安地区钢铁厂里,军人的作风、丰富的理论修养很快让他脱颖而出,成为钢铁厂的名人,担任宣传科长,宣传工作别具特色;担任高炉车间主任,对症下药,严格管理,落后单位很快成为全厂学习的先进。就在地委行署领导准备让他担当重任的时候,1981年春天,这个始建于1969年的钢铁厂资不抵债停产下马。来自10个县的大批职工被分流回原籍,曾经风光的钢铁工人一落千丈,冶炼工程师到毛巾厂看大门,八级电工到山村门市部当营业员,更多的因为找不到接收单位,成了农民。

好在王守东没有走,他留在钢铁厂唯一保存的单位莱芜市第二水泥厂担任党总支书记。

水泥厂虽然保留下来了,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年亏损6万多元,经常因为水泥质量不合格站在被告席上。

王守东首先抓了工艺、设备、操作三大规程的落实,用他的话说,我们必须用标准盈利。第一年,水泥厂盈利12万元;第二年,水泥的产量突破10万吨,盈利20万元。很多人不看好的水泥厂一跃成为整个泰安地区建材行业的先进单位。

可是,王守东心里却一直牵挂着水泥厂北邻的两座炼铁高炉。每次上下班经过那两座高炉,他都要呆上一会儿,用手抚摸一下老伙伴们。风剥雨蚀,高炉已是锈迹斑斑,现场杂乱不堪,电机卸走了,管道拆掉了……回忆是痛苦的,遐想是美丽的。位于钢城煤都的莱芜,炼铁怎么会不挣钱?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让他寝食难安。

一次回家的路上,偶遇钢铁厂老搭档徐向晨。灰头土脸的老徐孩子般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老王啊,这铁咱还得炼啊,一个好端端的企业不能说垮就垮了。

这铁还得炼吗,值得炼吗?告别徐向晨,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

1983年春,泰安地区决定将钢铁厂下放给莱芜县管理。1984年元月,国务院批准莱芜撤县建市。王守东认为机会来了,他决定抓住这次机遇,让停了3年多的高炉重新燃烧起来。

夜里,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一篇《恢复炼铁生产刻不容缓,决心为莱芜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的请缨报告一气呵成。一大早,他骑着自行车去了莱芜市委,把这份既饱含激情又有理有据的报告交到市委书记手上。

市委书记和他有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恢复炼铁生产,市里拿不出资金怎么办?”

“我们可以用补偿贸易的方式自己解决。”

“工人哪里来?”

“我们可以用招收农民合同工的方式解决。”

“那么你们想要市里做什么?”

“就要市里给我们上马的权力。”

……

1984年4月20日,莱芜市铁厂成立,王守东担任厂党委书记。

不毛之地,残垣断瓦,两手空空。王守东要用毅力、胆略来一次绝地反击!

让一座高炉恢复生产需要资金300万元, 这笔资金从哪里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枷锁套在肩上,王守东才觉得出沉重。

有的人开始看他的笑话了。这个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王守东装什么能的?那个说:地区都管不好的厂子,他王守东一个人就能管好?个别同志竟然说:王守东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两手空空竟然要恢复两座高炉生产,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面对冷嘲热讽,王守东认准了一个理——干。

南方经济发达,资金充裕,到南方争取资金是比较可行的路子。

住在简陋的旅馆里,吃着从莱芜带去的煎饼咸菜。去了,才知道事情不像他想的这么简单。人家把他从办公室里“轰”出来,他提着一壶水再进去,倒水递烟打扫卫生,和人家套近乎。有时为等人家一句回音,他在门口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连去了上海5次,上海冶金局领导终于被他的真诚所感动,和他聊起合作的事情来。

一片痴心终于换来上海冶金局300万元的补偿贸易投资。有了这笔宝贵的资金,修复高炉的会战开始了。战高温,斗酷暑,用了105天时间,攻克了311项难关,1984年9月17日,停产的高炉又重新喷薄出滚滚铁流。大家欢呼雀跃,泪流满面,而此时,劳累过度的王守东却在沙堆上睡着了。

人们惊讶,王守东有枯木逢春的本事。是的,王守东真的有铁树开花的执着。

尝到了补偿贸易的甜头,王守东趁热打铁,七去青岛,引进青岛钢铁厂补偿贸易资金200万元,又开始修复2号55m3高炉。1985年5月1日,沉睡3年之久的2号高炉流出了炙热的铁水。

人不下鞍马不歇,乘胜前进,在王守东的带领下,莱芜市铁厂的发展进入快车道。1988年,利用补偿贸易方式投资建设的全国县级市钢铁厂容积最大的100m3高炉在这里投产;1989年,费尽周折建设的全国第一台高炉余热发电机组在这里发电;1990年,自主研发的世界第二台、中国第一台环形烧结机在这里安家落户;1992年,炼钢厂建成投产。

成为真正的钢铁联合企业之后,莱芜市铁厂更名为山东泰山钢铁集团公司。王守东说,我们以泰山命名,是因为崇拜泰山昂首天外的气势。

2002年,在全国冶金形势低迷的情况下,王守东反其道而行之,拆掉炼钢厂落后的转炉,新建在当时山东省容积最大的40m3炼钢转炉,2003年华东第一条板坯生产线投产;2004年,在泰钢恢复上马20周年的日子里,华东第一条中宽带生产线在泰钢产出飞舞的钢带。

泰钢在王守东的带领下道路越走越顺畅,越走越宽广,一跃成为莱芜市的龙头企业,成为齐鲁大地上一颗璀璨耀眼的企业之星。

古语曰:羔羊跪乳,乌鹊反哺

他创立泰钢工业园带领农民步入小康大道

一个有一万多人大企业的领导者,九至十二届的全国人大代表,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山东团中最年长者,全国劳动模范,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全国优秀军转干部,全国清正廉洁先进个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吴官正这样评价王守东:“您的党心,您的为人,您的工作,您的苦累,您的贡献,皆为我辈楷模。”

虽然殊荣叠加,但王守东仍自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民。是莱芜的小米红薯把他培养成人,对这片红土地他有割舍不断的情感。

2003年的春天,泰钢的发展已经进入快车道,到处都在建设,到处都在技改,泰钢的区域变得狭小,人手变得紧张。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王守东的脑际形成。

一天,王守东找到时任莱芜市委书记的李玉妹,提出把泰钢附近经济不发达的10个村子划归泰钢,成立泰钢工业园,由泰钢帮助他们实现由乡村到城镇化的转型。

应该让周边农民共建共享企业发展的成果,这是他最朴素的想法。

李玉妹书记没有想到王守东会有这样高的境界,也没有想到泰钢会有这样高的姿态。这位成长在沂蒙山区的女书记毅然决定支持成立泰钢工业园,支持当时在国内少见的这种新生事物。

在随后莱芜市召开的泰钢工业园成立大会上,面对市里的领导,面对老老少少的村民,面对新闻界的朋友,王守东深情地说:我是农民的儿子,我知道农民兄弟在中国的工业化进程中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农民很苦,农村很穷,农业很不容易。今天,成立泰钢工业园,只要我们工农联手,中流击楫,泰钢的发展一定更加辉煌,大家一定能过上小康的日子……

为了让工业园群众了解以工带农的前景,他亲自带领10个村的领导和农民代表前往江苏无锡市华西村、河南临颍县南街村和山东龙口市南山村参观学习。他和农民一起进工厂,进学校,进居民的家庭,看变化,听经验。夜里,他把几名村干部叫到一起,畅谈参观学习的感受和体会,直到深夜还意犹未尽。

听说谷石沟村里的孩子还在七漏风八漏雨的危房里读书,情况落实清楚后,一笔笔解决燃眉之急的资金投入到解决学校危房的建设中。汶水中学改造计划区里早已批复,因为没有资金迟迟不能动工,八九十名学生只好挤在一间教室里上课,王守东听说后,立即批复资金300余万元,教学楼很快拔地而起。蔺家庄村的王大娘无儿无女,生活无依无靠,驻村工作组反映后,王守东立即安排人员了解了10个村老年人的基本情况,随后作出决定,凡60岁老年人每人每月补助50元,80岁以上的每人每月补助80元。手里拿着补助金,王大娘满眼泪花地说,王书记就是慈悲善良的活菩萨啊!

在泰钢的帮助下,工业园的10个村子都有了致富项目:马庄村成立了钢渣磁选厂,谷石沟村建起了污泥球厂,蔺家庄建起了耐火材料厂,曹东村承包了高炉水渣运输、建起了测温仪厂,刘家庄建起了微粉粒厂,曹西村建起了硅钙线厂……泰钢派人给他们技术指导,帮助他们提升管理水平,每个工厂都办得红红火火,生意兴隆。

王守东最大的爱好,就是站在泰钢工业园规划图前,像一位将军凝视着这张图表。他在构思一场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人民战争”——工农联手,天下无敌。

名将言: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在起伏跌宕的钢铁市场中实现华丽转身

面对进入21世纪的钢铁市场形势,王守东曾一度陷入了深思:目前,普碳钢已经进入无序的竞争状态,规模过剩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你死我活的战争马上就会来到。泰钢必须突出重围,实现产品的升级!他曾诙谐地对前来调研的省领导说,普碳钢太拥挤了,我们要找一条不拥挤的宽敞的大道。

泰钢今后往哪里去?2005年,经过缜密市场调研后,在公司党委会上,王守东提出建设100万吨不锈钢项目的设想。当时,很多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不锈钢是国际公认的钢铁前沿技术,搞不好将功亏一篑。王守东坦然回答,狭路相逢勇者胜,硬骨头啃下来才更有味道!

2008年春夏之交,泰钢不锈钢项目建设进入关键时期,美国次贷危机已影响到国内行业。洞悉世界风云的王守东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国家很可能压缩银根,势必影响不锈钢建设的进度。“不锈钢项目建设必须加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以他为总指挥的不锈钢建设的“淮海战役”打响了,建设工地上红旗飘扬,歌声嘹亮,五路纵队齐头并进,战酷暑,斗高温,严格目标管理,责任分解到人,比工程进度、比施工质量、比材料消耗、比精神面貌、比工作干劲……终于在党的生日前夕使这项莱芜历史上一次投资最大的项目竣工投产。不锈钢投产剪彩仪式上,原冶金工业部副部长吴建常由衷感叹:把一项工程看做一个战役来打,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也就是你军人出身的王守东啊!

新上不锈钢项目,王守东把合作伙伴瞄准了不锈钢设备和技术在世界名列前沿的东欧国家乌克兰。高薪聘请乌克兰的专家,按当时最高水平进行设计,博采众长,来者不拒。正是拥有了国内最优良的设备,有了乌克兰专家精心细致的技术指导,泰钢人自强不息,发奋图强,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掌握了4大系列40多种不锈钢的冶炼技术。

自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以来,钢铁行业面临从未有的市场震荡起伏,微利亏损已经成为很多钢铁厂常态,很多普碳钢企业因竞争无力倒闭关门破产,泰钢的发展则进入一个健康快速的时期。因为不锈钢的建设,泰钢集团跻身全国不锈钢企业的前列,在不锈钢市场有了响当当的话语权。

此时此刻,很多钢铁企业感慨,泰钢转方式又转对了。

歌咏志: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他时刻保持一名军人的姿态挥师冲锋

今年7月,泰钢不锈钢高效节能工程改造项目紧张进行。七月流火,王守东像年轻人一样不顾酷暑置身在现场,汗水湿透了衣衫……连德国西马克公司的专家都伸出大拇指。

自从1958年参加工作,王守东已经操劳了55年, 55年矢志不移,55年艰难跋涉,55年自强不息,在忙于恢复炼铁生产最紧张的日子里耽误女儿治病导致女儿双目失明,二儿子因为工伤造成下半身终生残疾,他把痛苦埋在心里,依然去指挥建设一个个项目,主持召开一次次会议……

如今,73岁高龄的王守东仍然在年轻着,在高瞻远瞩地把握国内外形势,在心旷神怡地看望每一个生产岗位,和蔼可亲地和每一名职工座谈,一丝不苟地分析每一份报表,铿锵有力地发布着每一道命令,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指挥着他的千军万马征服市场中一个又一个难关,续写泰山钢铁新的传奇!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好比大松树冬夏长青,他不怕风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冻,他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顶……”王守东豪迈的歌声在鲁中山区飘荡。

他喜欢这首歌,歌词是他精神的真实写照。但他很想为自己创作一首歌,请一位著名作曲家谱曲,歌词大意是:

曾在军营,永远是兵,红色熔炉冶炼铁血豪情;

风磨雨砺,雷击电轰,钢骨雄魄笑迎雨后彩虹。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战士的姿态永远是冲锋。

标题手书 徐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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