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时光雕刻的行道中

高玲玲

喜欢穿白色的体恤。纯棉的布料，银粉点缀着的蝴蝶结，像是站在盛夏的百花之上，莞尔一笑。之前莫名其妙地喜欢灰色，沙哑的味道，幽暗略带伤感的青春年少，不想让自己凸显得那么醒目。就像那段晦涩的高中生活，早已封成一段往事，只能回忆，不能再重来。

时光，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忠实于自己的信仰，从不为任何人折腰、低眉。它总是不急不缓，仿佛洞察了一切世事，只是按着轨道，让上足了发条的钟表，兀自奔跑。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条轨道。属于我的轨道，似乎并不是那么平整、有序。或许在旁人的眼中，只是简单得如一把岁月的尖刀划过薄薄的纸张，留下些轻狂的痕迹。于我，却是牵扯不清的纠缠，缠绕在我的心间。时间已是永逝，生活一如既往，如今我却已经学会满足，开始安静地拿起那段岁月，尽管充满遗憾，但总归可以一笑而过。

掠去繁复的枝丫，拨弄开早已成为往事的时光，我企图找回属于那个夏天的情景。依稀又回到几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树密密麻麻的知了，唱着拖沓的歌剧。聒噪的鸣叫，让我们的心思乱得如斑驳的树皮，痕迹无从弥补。

回到那些单调得乏味的时光，我依然记得当时，在水煮高三的日子里，我只是一粒小小的水分子，存在于沸腾着的生活里，焦灼、游离在这段关键的时刻，却又似乎坚定地踮起脚，朝着远方。远方并不是一无所有的，因而憧憬美好。

那时，我们整个高三全部在一所封闭的学校，闭塞的环境里，几近苛刻的校规条例。平时学校的管理是极为严格的，没有娱乐、聚会，甚至走出校门口，也成了一种奢侈。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窒息的空气始终弥漫在教室、宿舍，餐厅。简单的三点一线，自由的心灵无处逃遁。老师的办公室和教室只有一墙之隔，甚至老师的咳嗽声也能够清晰地传递过来。

那时唯一值得期待的是校方会安排每个周末可以有两节课的时间出去放松。每次铃声一响，我们的心早已飞出这枯燥的教室，一路向西，兴奋着。和熙熙攘攘的人并肩而行，被同学推搡着，我心中唱着明畅、欢快的歌。仿佛天变得更加湛蓝了。到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吃一碗米线或者刀削面，然后再到处逛逛街，评论一些当下的故事。彼时，就是小小的时光里最美的旋律了，完全不用理会学习、高考之类的东西。

夜晚归来，年幼的我们大声喊叫着，相互嬉笑着，奔跑，像撒了野的小鹿。负担，在夜里被挥洒一空，只剩下青春的欢歌烂漫。当我们再次走进校门，我们依然信心无比。青春，或许只能用来奋斗。当黑夜漫过我们的脸庞，心思密密麻麻地写满整个青葱岁月，我们依旧可以让阅历安静地生长。

彼时，我们感觉不到残酷、紧张的都市生活的挤压，只是单一地向往着城里的繁华与奢侈。那时，我们的世界很狭窄，有一些在高考的途中，离席而散的朋友，早早地踏入城市，企图找些属于自己的天地……

来自内心的孤单，一度也让我游离于这个与梦想无关的日子里。也曾想慷慨地放弃，觉得自己仿佛被高考所钳制，一心一意渴望着自由，却过着牢笼般的生活。在青春的天空下，我却这样压抑不堪。可是当我一遍遍拷问自己，我能否放弃，我是否放弃的时候，我又不能轻易地说服自己。

或许梦想是一种图腾，一种口号，我不能泯灭心中朝着远方的信心，我依旧走在属于我自己的那条轨道中，我还是想慢慢地用奋斗的笔墨，在朝朝夕夕中蜕变成翩跹而飞的蝶，或者开出绚烂的花朵，让父母承载了多年的心愿成为现实。我行走在这个注定孤独奋战的时光隧道中。或许奋斗，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正如，蜕变，只有自己能做。

在那个麦黄杏熟的季节，我终于完成了人生当中最神圣的考试。回望这段看似牢不可破的经历，我想，蜕变，总是在不经意间。在那样一个明媚的早晨，我走出封闭的自我，匍匐在自由的大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心灵得到皈依。我突然觉得付出值得！

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一场成熟的较量。

岁月依旧，而我早已跨过求学时代。现在看来，或许自己还是很普通，就如茫茫黑夜中，那粒闪烁不定的萤火虫，只是在独享着豆粒般大小的光亮，依然没有璀璨无比，但我相信，只要努力，只要不放弃，就一定可以再次蜕变。

如今，我依然昂首阔步地行走在时光雕刻的行道中，不论是风霜刀剑，还是披星戴月，我总是无比贪婪地享受着蜕变的过程，相信它将是我生命中最熨帖的时光。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