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庐陵放歌
2013-04-29贺小林
贺小林
古窑址
一个窑包是一处风景,二十四个窑包就连成一首诗。
残存的古瓷片穿透晚唐的遗风,带着纯青的火候煮沸对于一座窑址的不息呓语。
静卧的窑包被余霞和晨晖覆盖,犹如母亲呵护一位久睡的婴儿,带着期望,探寻鼾声里的秘密。曲折的视线打捞的是与等待有关的厌倦和疲惫。吟着浸透酒水的诗句,收获满怀惊喜。
古窑址不再是风景的概念,七十二条花街里市声依然鼎沸,弦歌燕舞的情景逐渐走进记忆,还有窑工滴落的汗珠正与思想一起滚动。
火炉的风箱拉来了时序的轮回,拉近了与夕阳的距离。同时,拉成了一座墓的形状,在叹息声里,谱出悲壮的夜曲。
默读古窑址,就像默读两个不同的季节,默读一部剧本两个不同的结局。遍布的瓷片使我想起一些人和事,想起一些能使人彻悟的话题。
古村落
翻开发黄的日历,翻过岁月的栅栏,一座村落带着唐诗宋词的韵律进入不曾设防的视野。
古祠斑驳的墙体遗留时间的刻痕,如一部用小篆书写的史书,见证古村落炊烟里爽朗的笑声和一日三餐的温饱。往昔与春天有关的字眼尘封在字典的某个角落,渐绽的绿意诱惑飞翔的思绪,在一本族谱的源头凝成诗歌的韵脚。汉白玉、王妃、巷道、宅门挺成古村落厚实的意象,连同起褶的石板,残缺的牌坊,成为话语里引导人们寻思的方向。
古村落,沉默是语言,巷道是皱纹。走在布满青苔的巷道上,脚步迈得很轻,惟恐惊酲这位沉睡干年的老人,惊醒一个穿越干年的梦魇。
找不到曾经的繁华,流淌的辛酸告诉我们,这里曾有众多脚印垒堆,曾有一个家族从兴旺走向没落,曾有一段辉煌的文字在岁月里黯淡。
凝视古村落,我想起了烽烟四起的场面,想起了爷爷的烟斗在夜幕里扑闪扑闪的忧愁。
古村落一直不语,把心思拉长成老人的银白胡须,静静地思考关于兴衰成败的每个过程。
古书院
文天祥的正气曾在这里凝成?
欧阳修的美文曾在这里写就?
触摸古铜色的柱子,我最先想起劲竹和岩松的形状,想起悠扬钟声里伫立洲头的吟唱。
古书院尘封在记忆的深处。有很多熟悉的名字依然闪烁眼前。江万里在这里慷慨激昂,把心声深入江底,托举出一片祥和的霞光;杨万里奋笔疾书,以小荷和蜻蜒的意境书写人生的答卷;刘辰翁仰天长叹,把心烘烤成一部史书,让醉酒的眸子浸染人们的思想……
廊道折回,三月的春风从时间的狭缝里挤来,抵达视线延伸的尽头。
陈列的物品已是一种记忆。聆听涛声阵阵,我又感触把酒煮诗的笑颜从远处飘来,我又聆听到一群青年脉搏里关于忧国的声音。
书院成为了象征,一段历史久久地留在这里,让涉足的脚印蓄满诗文。
古城墙
斑驳的墙体记录一段足迹,留在视线勾勒曲折的历程。以史书的称谓见证日月。以眸子的概念评论兴衰,古城墙从厚厚的黄历里走出,走进钟表的影子,拉长关于沧桑以外的记忆。
最初的存在是为了阻隔两种不能融合到一起的思想,和两种表情里带有陷阱和侵略的部分,是为了辨别两行脚印不同的走向。数百年后立成老人沉思的模样,默默地藏进时间的沟壑,留待人们,去寻觅遗落的朝夕,去思索墙体绽出的绿意,去嫁接心中漾起的笑颜。
触摸的只能是真实的砖块,那些浸透风雨的文字,已经在垒堆的日子里剥落,连同硝烟烽火以及号角一起嵌入赣江涌起的涛浪。
先民把一腔赤诚砌进墙体,这堵墙才如此巍峨固不可击,如同指南针的方向,永远闪烁理性的光芒。先民把民族气节砌进墙体,这堵墙才勇挡邪恶,沐浴辉煌,就像一尊思想者的头颅,带着哲思,激扬文字,驰骋疆场。
西阳宫
房舍是日常生活中的造型,与宫牵扯一起,是因一位文豪,给了它诗情般的内涵。
岁月拉开了时间的距离,却拉不开对《醉翁亭记》的记忆。晨夕逐渐在脑海淡化,却淡化不了欧阳修泼墨的风姿。
走进西阳宫,欧阳修的谈笑映入眼帘,滚滚豪情在脉络涌动,把我融入泷冈阡表中,融成碑石上深邃的笔画。
厚重的碑石,记载着一代文豪的心路历程。
沉江的故事,醇香着后人的睡梦。浸出的水滴不再是水,惊叹的表情,蓄积久久的感激。
西阳宫与磨盘山在心的深处。沉睡千年的永叔公。依然缀成鲜红的记忆,诵着美丽的言词,穿越时空和心壁,诵成天地间昂扬的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