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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染清新之心

2013-04-29潘姝苗

大武汉 2013年6期
关键词:陈丹青回忆录木心

潘姝苗

“文学是可爱的。生活是好玩的。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带着对书无去无从的渴望,我打开木心这两本《文学回忆录》。

如果想在繁冗尘世寻一个清新的所在,那么我是找到了。这是一场八十年代末的文学讲坛,木心客居纽约,在异国开讲“世界文学史”,本想一年讲完,却未料作了长达五年的“文学的远征”。

学生陈丹青说,“当年这样地胡闹一场,回想起来,近于荒谬的境界:没有注册,没有教室,没有课本,没有考试与证书,不过是在不同寓所中,团团坐拢来,听木心神聊。”我看《文学回忆录》也是“出神”般有瘾,两大部书十几天就看完,而似感意犹未尽,又到电子版的报纸连载上续读。我是希望在这种缓慢、重复中发现一些于己有益的事来。比如找到东西文化的共融,比如在古典文化里淘到滋养今人的元素。他把黛玉许给卡夫卡,让陶潜不种菊花,改与西蒙种葡萄,都因其学贯中西,而能进出自在。

木心这部“文学回忆录”,其实是学生陈丹青的听课笔记,共八十五讲,逾四十万字,结集成书时,是木心如同己出的一部“荒诞小说”,是实践了如尼采所说,“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他从古希腊神话、新旧约,到诗经、楚辞;从中世纪欧洲文学,到二十世纪文学世界,东方西方通讲,知识灵感并作。从先秦典籍,孔丘,到尼采、拜伦、雪莱、海涅;从托尔斯泰坟头不设十字架,不设墓碑,而谈及萨特的葬礼。他怀着悲伤的眼光,看着不知悲伤的事物。

他谈了几章“十八世纪中国文学和曹雪芹”,他说《红楼梦》中的诗,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曹雪芹的伟大有二,一是细节伟大,玲珑剔透;戏说波德莱尔比之精细,不过是刘姥姥的海外亲戚。再者是对书体的整体控制力,谁死谁生当断则断,绝对冷酷。木心的文学课也是在尝试一种“整体性”,为什么要学世界文学史?就是在文化的广义整体性中,取得一个我们自己的制高点。他说回国后想写《鲁迅论》和《曹雪芹论》,便是抓住了国学的内核。只要提到中文,谁能逃得出这二人呢。

“文学是脑的艺术,无声无色,和感官没有关系,却感动你,魔术性最大就是文学,你感动了——就是几个字呀!”1994年1月9日,木心讲了他世界文学史的“最后一课”。那时他已是67岁,便引用伍尔芙夫人,“我讲的话,你们不会懂的。”他讲《诗经》三百篇,完全是童贞的;一个人来到世上,要看过、听过、吃过、爱过。最后,都爱过了,但还要做点事。木心心中的文学是人学,文学背后有两个基因:爱和恨。它会帮助你去爱,去恨。

许多日来读木心,听他一言——“至少,每天要看书。”《文学回忆录》如一股清新之风,读来似沾染了文学上的水、空气。在载了千百年征程的厚重的纸页中,我没有掩卷而生疲累之心,就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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